第一百二十六章 陳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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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這些煩心事,拓跋慎收回心思。還是先把蕭衍的家僕打發了再說吧!

陳慶之他是不會還的。如陳慶之這種名將雖說世上從來不缺,只要有眼光自然能發現,但是即便有眼光,發掘他們也是要花時間的。現在陳慶之自己入了彀中,豈能說放就放了的,別說是蕭衍,就算是蕭賾派人來,他也不能這麼認了。

更別說現在蕭衍只是派了個家僕過來,就算是他親自來,想要把已經賣了的女婢從他這裡討回去也不可能。他要是答應了,真要像鄭道昭說的那樣,整個建康都會輕視他,以為他好欺了。等回了平城,更有一番攻訐等著他。所以在出臥寢的時候,他就決定了,不管那個陳慶之是不是歷史上的陳慶之,他都不準備還。

走到中庭,便看見一個身穿青絹長袍,頭上戴著紗帽,高胖高胖的小鬍子中年男子。只看他這一身衣裝,那裡是個家奴的打扮,說他是個小官吏都有人信。

在中庭的不止他,左右還有陸光以及幾個腰挎環首刀的護衛站在邊上,都在注視著胖子。

此外,在廊下還站著李彪,蔣少遊二人。應該是聞訊出來看看的。

“咳!”拓跋慎故意咳一聲。

“殿下!”李彪,蔣少遊聯袂施禮上前道。

“參見殿下!”幾個護衛也拱手行禮。

拓跋慎點點頭,對幾個護衛笑道:“諸卿隨孤同行至建康,一路備受艱難,孤深感諸卿忠勤。卿等可告知同僚,若在建康有所需,可自去諸市和買,孤為諸卿清償。”

幾個護衛眼中都露出喜色,齊聲道:“謝殿下!”

拓跋慎點點頭,轉看蕭僕問道:“你便是蕭參軍的家僕?蕭參軍遣你來此,除了送這信函,可有什麼話嗎?”

對個家奴不用客氣,不是什麼人都能客氣對待的,身份不對等,對方又不是士人出身,客氣的話傳出去只會招人嗤笑。再說這種小人物的好感對他一錢不值。

中年胖子明顯被邊上幾個身配環首刀的軍士嚇著了,面色有些不自然,聽了拓跋慎的話,躬身低頭道:“正是。小人來此,除了送信,尚有一事還請貴使通融。”

“何事?”

“弊家有一女婢昨日侍湯藥疏誤,觸怒了夫人。只因弊家夫人一向持家甚嚴,故於今日在南市發賣此婢以攝群小。只是家主憐此婢昔年境遇,心有不忍。得知此婢為貴使館所買,故遣小人來此,還請貴使能夠容小人帶回此婢。為表誠心,所耗財帛,弊家情願三倍償還。”

拓跋慎道:“蕭參軍既有此善心,請孤遣還此婢,何不自來言說?”

“三郎主本欲親來,只因老家尊累月以來靡犯故疾,三郎主為侍湯藥少得閒暇,故此才遣小人來此。”

原來如此!難怪只派了個僕人來這裡。

“你且在這裡稍候,孤亦有一書,你可捎回於蕭參軍。”

既然蕭衍不是故意冒犯,拓跋慎也不想開罪他太深,人雖然不能還,不過寫封回信倒是可以。

與李彪等人進了正堂中,由拓跋慎口述,李彪手書,不過一小會兒,就寫好了回信,內容不外乎仰慕蕭君令名之類的客套話,最後說買來的女婢已經為僚屬所分屬,不好再要他們割讓,還請蕭參軍能夠通情成全。

封了書信,拓跋慎將之交給陸光,道:“你去將此信函予了那蕭家奴僕,送他出館吧。便說女婢既是已經買下了,就沒有退還的道理,此情我已書與信中。”

等陸光領命出去後,鄭道昭才施施然進了正堂。

拓跋慎也沒提剛剛的事,問道:“鄭卿,那女婢母子在哪裡?”

“想是在清掃房舍。這慶義館有舊房五十餘,足夠住下二三百人,只是不少都沒有清掃。今日所買十人中有六婢,總不好與諸多男子同居在外。故此下官已經將她們安置在內院隔牆處的偏房中,此地內靠殿下後寢,又有軍士把守。正好兼顧驅使安全。”

拓跋慎點點頭,鄭道昭想的還算周全,這些使女初來,自然不能容他們隨意出入後寢。

。。。。。。。

已經打發走了蕭家奴僕,拓跋慎打算親自確認一下那個陳慶之的底細,問問清楚。雖然基本已經可以確認這個陳慶之就是歷史上的陳慶之,但是同名同姓的可能性不是一點沒有,最好還是去確認一下,可別白高興一場。

說起確認的話,還真的很麻煩,歷史上的陳慶之不是什麼高門出身,所以對他的家世並沒什麼介紹,只知道是他是揚州刺史治下出身。其他的就沒有了,不過剛剛鄭道昭說了這個陳慶之出身義興郡,倒是合的上這點。

現在能做的,不過是測測這個陳慶之是否有潛力,不管是偏文便武都行,至少要看他有沒有潛力。名將雖然少不了利用戰場來學習磨練,但是其自身必然也要有潛質。小時候愚笨普通,長大成為名臣名將不是沒有,但是絕對不會多,因為愚者是沒有多少機會成長的,沒什麼人會去注意路邊的一顆草並採回家當花栽培。所以看一個人未來能走多遠,小時候的點點滴滴也能做個參考。

現在對陳慶之的資料就這麼點兒,能做的也就這些了。

“殿下,陳氏母子已經到了。”陸光帶著一對母子走進進來。

拓跋慎看去,見進來的女子大約二十許,長得很是清秀,衣著裝扮也很整潔,上身著廣袖長青衫,下身是及至腳踝的白色長裙(南朝尚白,可能是玄學崇尚自然,反叛傳統之濫觴),上衫與長裙處壓著厭腰。走動間能看見背後垂著直到腳踝處的麻布衣帶。在她的身邊有一個比他矮一個頭的小孩子,頭部兩側扎著髮髻,穿著短衫,腰部和手臂都纏著麻布衣帶只是神色有些緊張。與他母親的鎮定自若相差甚遠。

“奴婢見過殿下!”陳母劉氏斂衽屈身行肅拜禮道

“陳夫人,孤召你來,是為告知你一事。今日陳夫人故主蕭參軍修書遣奴來館中,其言欲接你再返蕭家。”說到這裡,拓跋慎看著陳夫人的面色,見陳夫人面色並無異常,顯得很平靜。

看來她也並不是很想回去嘛!

“孤已修了回書,婉拒了蕭參軍之意。請夫人來,便是想請教夫人與蕭氏有何因緣。論說起來,館內是因乏使女才去市中採買,奴婢過往,本不必問。只是今日蕭參軍發書追求,殊覺詫異。孤等初來江左,人地皆生,不得不多加警醒。是以還請夫人解惑。”

陳夫人視線掃視了拓跋慎等人,微微低下頭道:“殿下有問,妾不敢不答。只是,還請殿下屏退左右,方敢據實以告”

李彪道:“事無不可對人言,夫人有話直說,何須我等退避。”

陳夫人面不改色,沉默不言,微微低頭看著地面。

這婦人倒是本性倔強,難怪會被發賣了。

“諸卿且先出去吧!”

“殿下……”李彪有些為難起來,他們都出去了,只讓拓跋慎留在這裡面嗎?雖然他們不覺得這個婦人做什麼,但是事有萬一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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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陸卿留此,李卿可安心否?”拓跋慎知道李彪擔心什麼,寬言道

等李彪,鄭道昭,蔣少遊三人出去後,拓跋慎道:“陳夫人且說,這裡只餘我等四人,陸卿為孤親信,陳夫人無需忌諱。”

陳夫人見拓跋慎已經將李彪等人支使出去,不好再說其他,便道:“妾父籍上虞,亡夫單名一個敬字,本是義興微末小族。三年前妾與亡夫離鄉來建康,亡夫因通玄道,數算之術,託身蕭丹陽(丹陽尹蕭順之,蕭衍父)府上,不想亡夫去歲深秋染上風寒,旋即轉為腸闢之症。”說到這裡,陳夫人情緒微有異樣,雙目有些溼潤起來。

“亡夫故去後,妾本想帶著小兒慶之回義興。卻不想蕭參軍因與亡夫素厚,又喜慶之聰慧,多次挽留。妾念及慶之年近十齡,若是託於蕭參軍,以後也會有好前途。只是妾以未亡人之身,留之不便,又因蕭參軍於亡夫幼子恩重,妾思及難報萬一,便書了身契獻上。留於蕭氏做些綿薄之事,也好撫養教育孩兒。”

“如此亦是美事。蕭參軍雅懷,難道其夫人不明此事嗎?何以做出令人扼腕之行?”

“蕭夫人母族高貴,家教森嚴,自出嫁蕭參軍,治家亦以端嚴聞於建康。只因蕭參軍念及亡夫情誼,兼愛小兒聰慧,故而不禁小兒出入,族中支屬進學,亦準小兒旁聽,又多次接濟我母子。時日長了,倒是惹得蕭夫人誤解。只是此事雖不是什麼隱秘,卻不好公對於人。”陳夫人說到這裡,情緒也穩定下來了。

原來如此,難怪蕭衍的妻子找機會把她發賣了。不過這蕭衍難道不知道自己妻子的脾性?這陳夫人無意回去,大概也是因為這件事吧。畢竟流言蜚語正經人家時間長了誰受的了?

看著陳夫人,拓跋慎甚至惡意猜想,也許蕭衍這是放長線釣大魚呢?只看這陳夫人也就二十餘,正當妙齡之時,容貌氣質清婉有儀度。看她的談吐,就知道家教頗佳,或許嫁給那陳敬都屬於下嫁。雖然做了近一年的奴婢,可神色上並無半點自卑之色。這種少見的優異女性對男性而言,當然是杯頗具吸引力的毒藥了。

“孤聽聞蕭參軍兼涉儒道釋三教,學識淵博深遠,能加愛令郎,想來令郎確有上佳之才。今日鄭卿言及陳夫人愛子甚為聰慧有才學之事,孤甚為好奇,欲一試令郎才學,若果有真學,孤正缺一同學,可以令郎充任。未知夫人以為可好?”

陳夫人聞言收回心思,看著拓跋慎,心中也好奇起來。以她看來,拓跋慎的言談舉止不下於成人,怎麼會看中她的孩兒的?不過這卻是件大好事,如果能得到皇子殿下看中,卻不比為人奴婢好上萬倍?

“妾豈敢有異議,若以小兒偏狹小才入的殿下眼,也是他的福氣。”陳夫人施禮說道

“甚好!夫人既是允了。孤便不在拖延。這便請李卿,鄭卿各以數題相教。”拓跋慎看了看正以好奇之色不是注視著他的陳慶之,說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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