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不許再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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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醒了??”

仇疑青握住葉白汀的手?, 轉身就要拉薄被:“再睡一?會兒。”

“不,”葉白汀晃了?晃攥著他的這隻手?,指向小几, “桌上的東西你都看到?了??”

仇疑青視線滑過那一?小片散開的,從卷宗裡抽出來的紙頁,擔心葉白汀正在思考什麼要緊方向, 弄亂了?反倒不美,他就沒收拾:“嗯。”

葉白汀:“你還提醒我了?!”

“嗯?”仇疑青停頓片刻,“我好像只說了?句, ‘來之不易’?”

“就是?‘易’這個字!”

葉白汀一?骨碌坐起來,把那些紙頁一?張張攤開,給仇疑青看:“你看所有案子裡這些人,是?不是?過得都不容易?”

仇疑青不用細看,這一?點太明顯:“是?。”

“那他們走到?今日這一?步, 是?不是?都很難?”

“是?。”

“不管官場還是?民間,你我都清楚,我們雖執的是?法,刑罰嚴明, 但其實生活裡處處都要講人情的,沒有家世背景,沒人脈扶持,走的就是?要比別人難些, 機遇沒那麼多?, 想要抓住,很可能需要付出極大?代價……”

“不錯。”

“那他們為了?往前走,會不會做一?些不怎麼‘正派’的交易?”

仇疑青本來想說‘可以理解’,人的每個階段, 往前走的每一?步,都是?自己的選擇取捨,照應著自己想要的將來,但他突然注意到?了?葉白汀的手?指。

小仵作手?指修長,呈著淡淡燭火輝光,似蒙了?層光暈,光暈下的字,才是?他真正想讓他看到?的資訊。

時間上的巧合。

本案中,不管死者還是?嫌疑人,似乎在某個時間段裡,都有相似的,事關命運轉折的際遇,比如升官,比如發?財,比如突然出現轉機,之後順風順水……

誠然每個人的人生都不同,往前的每一?步路都是?自己的選擇,手?上沒什麼牌可打的人,會經?歷更多?困難,更多?不能選擇的瞬間,但所有這些人,在某一?段時間的選擇方向重合……這麼巧的?

仇疑青手?指滑過這些人的生平,著重在近一?兩?年的時間段停留,在這個時間段,尤其年三四月份,他們都經?過了?人生非常重要,且非常關鍵的往前一?步,比如升官,比如機會。兩?位廠公不明顯,他們的本就是?站在高處的人,升無可升,但在這個階段裡,他們明顯應酬多?了?些,手?頭也越來越寬裕。

每年的三四月份,是?吏部清算上一?年考績,頻繁進行人事調動的時候,有些升官通知可能會延後,但前期決定?,流程手?續開始走,一?定?是?在這個時期。

葉白汀終於?問出了?自己的疑問:“你說這裡面……會不會存在著官位買賣交易?”

哪有那麼輕鬆便宜的事,科舉名次不高,平日才華不顯,全無身份背景,無人脈裙帶可借,突然就有了?機會,想升官就能升官,想發?財就能發?財?

是?,這些人都挺聰明,也算有一?技之長,比如油滑會賺錢,比如長袖善舞八面玲瓏,比如很有個人魅力,但天?底下這樣的人並不少,憑什麼出頭的是?你們?

葉白汀就現有形式分析,很有可能這個官位,是?出於?某種交易,落到?他們頭上的。這交易內容麼,要麼你去弄大?量錢財,弄不來,就看看自己身上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可以抵押給對方用,對方看不上,倒是?對你這個人又幾分意思,想要你為其效命,你幹是?不幹?

你要是?覺得自己很能幹,有更多?議價權,展示出來對方認可,那就談,心裡虛,又渴望這個位置……

葉白汀越想越覺得,這不是?不可能發?生的方向。

他們在春天?才查了?科舉舞弊案,這回查到?吏部,直接關聯官員任免調派,前者為國取士,你可以‘作弊’買好位置,後者直接定?了?這些‘士’,尤其夠不著‘好位置’計程車的方向,是?沉是?浮,往哪個方向走,別人早暗中打算好了?……

三皇子不但野心大?,業務範圍還鋪得很廣,這一?套玩法配合輔助,幾經?訓練,早已駕輕就熟,可以做到?更嚴密,更安全,更不為人知!

再看仇疑青表情,明顯也已想到?了?這裡,葉白汀便又加了?一?句:“不過一?切只是?我根據目前線索,個人有的猜想,現在還沒有證據,需要清查才能知道對不對。”

細思片刻,仇疑青頜首:“我會親自盯這條線。”

如若這個方向沒錯……之前宇安帝未能參透的問題就有了?答案,這個案子也不單是?人命那麼簡單,朝廷有一?大?波官員需要重新審視,一?大?波蛀蟲需要清理。

“我倒是?不希望事實如此,這樣案子就更複雜了?,”葉白汀蹙著眉,“本來就不是?單純的人命,還摻雜有烏香販賣鏈條,再加上官位交易買賣,這水有點太深了?……”

他低頭看著紙頁上的人名,沉吟片刻:“我也有點沒看透,按說這些人都是?苦過來的,走到?現在不容易,就算不再往上升,沒有那麼多?錢或權,於?他們自己來說應該已經?夠了?,很多?東西應該不再那麼迫切,沒有被逼迫的情況下,為什麼還要做這樣的交易選擇?”

那些付出的代價,就那麼沒有分量,輕而易舉就能不要嗎?

仇疑青:“我會著人去查。”

看看在這些時間段裡,這些人是?否有什麼特殊的難題,或者……他們的身邊人,是?否有不同境況。

葉白汀點點頭,乾脆把剛剛想到?的一?些細節都說了?,比如對幾個人的動機猜測,姚娘子會不會犯了?什麼不應該的錯誤,致使近來情緒有些焦躁變化,吏部三人是?否遇到?了?比面子更重要的難題,迫使他們對環境時機的判斷發?生變化……諸如此類。

“……還有個奇怪的地方,這個案子裡的所有人,人物關係看起來並不緊密,或情或仇都很淡,和以前辦過的都不一?樣……”

他一?邊說,眼皮一?邊沉,到?最後坐了?坐不住了?,靠到?了?仇疑青肩頭。

“嗯,我都知道了?,你接著睡。”仇疑青環住葉白汀,想把他塞回薄被裡。

葉白汀是?真的撐不住,打著哈欠,蹭了?蹭仇疑青肩膀:“你要不要一?起……”

“不了?,有點睡不著。”

“嗯?”

葉白汀眼神都失了?焦距,有些茫然的看著眼前人,不是?跟他一?起能睡著的嗎,怎麼又睡不著了??

他一?臉睡意,整個人看起來有點呆,反應也有些慢,加之眼睛剛剛打過哈欠,又用手?揉過,蒙著淺淺水光,和平時機靈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略粗糙的拇指輕撫上他側臉,仇疑青聲音有些啞:“你再這樣蹭我,會更亢奮。”

“亢奮?”

葉白汀一?激靈,倏的後退,微微歪了?頭,問他:“湯藥……副作用?”

滑潤手?感消失,指尖瞬間空茫,仇疑青輕輕捻了?捻,有些遺憾:“大?概。”

葉白汀晃了?晃頭,努力讓自己清醒一?些,感覺不大?對,狐疑的看著面前男人:“你這藥早幾天?就開始吃了?,副作用怎麼現在才開始,亢奮是?讓你意識上的睡不著,沒有睡意,還是?身體反應……”

他手?指下移,指向了?某個部位。

睡意這個事,他不好監督,因為他睡眠一?向好,仇疑青夜裡有沒有睡過,他要不是?特別注意,還真看不出來,除非對方黑眼圈特別嚴重,可身體反應,騙誰呢?這玩意兒能瞞的住?藥物真能讓某個部位亢奮,他怎麼可能發?現不了??真是?這種,老大?夫提醒都得換個花樣——

這狗男人是?不是?在誆他!

仇疑青神色穩的很,八風不動:“那要看你怎麼想。”

葉白汀眨眨眼,手?指緩緩指了?指自己:“我……怎麼想?”

身體欺近,仇疑青眸底深邃如夜空,有星芒微閃:“我現在,不是?歸你管?”

葉白汀一?頓,他又靠近兩?分,不僅眸色深,聲音也更沉了?:“阿汀想讓我怎麼亢奮?嗯?”

就,就別瞎亢奮,身體要緊啊!

他手?一?伸,抵在仇疑青胸膛:“你好好工作,我要睡了?!”

說完立刻轉身躺下,背對著男人,拉過薄被兜頭蓋上。

都用了?藥了?還不消停!縱慾傷身知不知道!就不怕身體扛不住,回頭起別的毛病?別忘了?老大?夫說過的話,‘亢奮’只是?副作用之一?,還有一?種可是?要昏睡的,你享受了?這個,拉長了?那個過程怎麼辦!

北鎮撫司第一?仵作為了?指揮使身體健康,可謂操碎了?心!

“好吧,都聽你的。”

仇疑青拉下他頭頂薄被,不再靠近,十分君子的保持著距離,正兒八經?的坐回小幾邊,開始處理公務。

該要立刻批覆的,該要馬上準備的,與案件無關的,與案件有關的……一?樣一?樣,筆下迅速,且井井有條。

葉白汀悄悄翻過身,偷眼看著燭光下認真忙碌的男人,不知不覺,唇角就翹了?起來,不知什麼時候閉上了?眼睛,這一?覺睡得很安穩,很長,再無噩夢侵擾。

聽到?均勻綿長的呼吸聲,仇疑青知道人睡著了?,又坐了?會兒,桌上的東西批的差不多?,命令也下完了?,他把桌子整理好,筆墨紙硯放到?遠離床邊的位置,並沒有脫衣上床,只站在床邊,微微俯身,輕輕吻過熟睡人的額頭,轉身離開,輕輕帶上門。

又是?新的一?夜,又是?新的熱鬧。

護城河邊,燈火璀璨,明月映綃紗,水光照紅顏,絲竹悅耳,琴曲悠揚,舞娘的紅袖似能卷出天?邊雲彩,絢爛紛呈,美不勝收。

紙醉金迷,衣香鬢影裡,姚娘子笑?容燦爛曖昧,在花船上下這麼一?圈,就把所有客人問候到?了?,大?家都十分熱情,直言今夜暢快,必得不醉不歸,快點拿多?多?的酒來,請多?多?的美人出來!

姚娘子連聲答應著,提裙上樓,頰邊笑?意未減。

北鎮撫司扣了?她的花船又怎樣,她的生意照樣能做,花船而已,沒了?這一?條,她還能尋來另一?條,這物是?死的,人是?活的麼,只要肯花心思,只要敢想會幹,什麼問題都不是?問題。

“掌事,湯貴那邊,錦衣衛在查了?……”

有年輕男子過來回事,姚娘子嗯了?一?聲,神色淡淡。

男子給她遞上一?杯茶:“咱們……怎麼應對?”

姚娘子接過茶盞,眼梢微微眯起,因眼型有些上翹弧度,看起來像狐狸眼,嫵媚稍減,精明更添:“怎麼應對?為什麼我們要應對?錦衣衛的路子你能插手?,還是?我能做生意?人死了?就死了?,同你我有什麼干係,當然是?順其自然。”

那可是?北鎮撫司,錦衣衛指揮使,上頭都不敢正面硬碰的人物,她去下場做什麼,找死麼?

她啜了?口茶,慢條斯理:“船上的東西,都摘乾淨了?,一?丁點都不能帶,傳我口令下去,在錦衣衛把這個案子了?結之前,誰都不許動。”

“是?。”年輕男子應完,又猶豫了?一?句,“那其他掌事那邊……”

“關老孃什麼事?”姚娘子嗤笑?一?聲,“他們自己打聽不到?訊息,搞不定?場面,是?他們自己沒本事,活該回頭被清算,叫主?子逐出場,你不準去報信,萬一?位置空出來了?……可是?你我的機會。”

年輕男子眼底立刻轉出了?微光:“是?!”

“你好好努力。”

姚娘子似笑?非笑?的看了?男人一?眼,將茶盞塞回他手?裡,纖纖玉手?在他肩上曖昧拍了?拍,紅唇掠過他耳側:“可別叫我失望啊。”

男子臉微紅:“……是?。”

姚娘子羅裙微轉,蓮步往前,越過了?他。

“你……您去哪?”

“瞧瞧我們的請來的外援。”

“燕柔蔓?”

“有本事的人,都值得被尊敬……”姚娘子理了?理衣角,抬起下巴,掛上完美微笑?,“我自得親自過去會會。”

這個女人,到?現在她都還看不大?透,這很不尋常,她看不透的人,尤其女人,尤其歡場女人,至今還沒有過,雖對方年紀大?了?幾歲……可真正有本事的女人,靠的,從來都不是?年輕。

男人跟過來:“掌事想用她?”

姚娘子微笑?:“有何不可?”

“可她看起來不簡單,人都說她和錦衣衛有關係……”

“和錦衣衛有關係……不是?好事?這燕柔蔓要是?能連北鎮撫司的人都能玩轉,別說給錢放權,老孃可以把她供起來,要什麼給什麼,要這位子也能讓!”

就是?怕啊,這女人要的不是?這些俗物,人不是?和北鎮撫司關係好,直接就是?北鎮撫司的人,是?派出來的細作,進來抄場子的。

姚娘子走過長長木廊,裙角如水一?般滑過雕花門角,越過門檻,推開房間朱門。

屋裡人正在彈奏琵琶曲,素指撫琴,低眉婉轉,纖白指尖潤著粉,檀口微啟,上的不是?最為明豔或紅或緋的口脂,而是?略淺,帶了?一?抹櫻色,不知用了?什麼材質做成,這口脂明明極潤,顯的唇瓣豐盈飽滿,卻沒有那麼多?油光,顏色壓了?淡淡的啞,反而更為誘人,像她嘴唇本來就長這個形狀,這個顏色似的。

姚娘子不動聲色的看了?看四周,以往她進房間,沒有人瞧不見,會立刻打招呼,可現在,好似所有男客都沒發?現房間裡多?了?個人,眼睛直勾勾盯著撫琵琶的燕柔蔓,眼底的火都快燒起來了?,還硬生生能忍住不動,控制著自己沉醉在這一?曲琵琶裡,好似多?一?個動作,都唐突褻瀆了?美人似的。

不說別的,就這一?手?,又能勾了?人的心,又能叫人不沾身,隨隨便便就能讓男人照著她的意思走,這就是?本事!

姚娘子便也沒動,安安靜靜聽完這一?曲,也沒太過招呼客人,而是?把所有出風頭的機會讓給了?燕柔蔓,任對方隨便敬了?一?杯酒,哄了?這群客人約說日後,接了?一?滿桌銀子,實際又誰都沒答應沒說準……

男客們被哄的眉開眼笑?,爭搶著出門,要給燕柔蔓贏今日彩頭,房間裡才安靜了?下來。

姚娘子推給燕柔蔓一?杯茶:“姐姐這身本事,只接零活散客,是?不是?有點浪費?”

燕柔蔓笑?了?下。

她不笑?還好,只是?嫵媚風情,這一?笑?,眼底像帶了?鉤子,別管你是?男是?女,只要盯著她看一?眼,心臟都能快速跳動,就希望她多?笑?一?會兒,能多?看兩?眼才好。

燕柔蔓一?點都沒謙虛,氣質明媚驕傲,張揚的恰到?好處,讓人移不開眼:“就是?因為這點本事,才不想隨意尋個樓子,輕易託付,底子小又淺的盤子,我看不上。”

姚娘子眼神微閃。

這當然不是?她和燕柔蔓的第一?次見面,算上昨夜那次獻舞,她們前前後後來往試探了?數次,她能看出燕柔蔓現在缺場子,燕柔蔓當然也看出她缺能人,甚至就在這幾日,交上了?一?份不錯的投名狀——幫她解決了?個麻煩的客人。

大?家彼此心知肚明,到?今天?,似乎也該有句真話了?。

姚娘子思忖著,遞出橄欖枝:“燕姐姐瞧我這場子怎麼樣?”

燕柔蔓仍只是?微笑?:“倒是?不錯,也算拿的出手?,姚娘子不若再請幾個不好招呼的客人上船,好好瞧一?瞧我的本事。”

“這兩?日已足……”

“姚娘子,”燕柔蔓卻阻了?她的話,眸底一?片清澈認真,“我燕柔蔓做事,要麼義字當頭,身邊的都是?姐妹,知根知底,共福同禍,要動你,得踩過我的屍體;要麼,利字當頭,什麼都可以談,就是?不談情,你且好好想想,想同我怎麼合作,若是?後一?種……可是?需要當心,別的禍事還沒來,先被我拆了?骨頭吃喲。”

姚娘子手?一?頓。

她比燕柔蔓小幾歲,這位正當年華時,只有她們仰望的份,燕柔蔓也從未遮掩,但凡做過的事,都大?大?方方,由人說道閒話,連名字都從未改過,她可太知道這人的脾氣,也知她的本事,當年掩在歲月裡那些事,外界未必知曉,錦衣衛未必全都查了?個清楚明白,可是?行業內,卻能猜個大?概。

水有多?深,敵有多?強,一?個歡場女子能有多?少能量……

姚娘子比誰都清楚燕柔蔓的本事,今次見識到?,不能說不佩服,但也真的沒下定?決心,要不要招攬。

‘義’之一?字,可是?相互的,知根知底四個字,自己怎麼敢託付?可若不願,嘴裡說的大?氣,有朝一?日果真位置被頂,一?條命丟在了?這裡,又真的值麼?

她好像不得不承認,她對燕柔蔓,是?有一?定?敬畏的……而且這女人的眼神,這女人有毒,怎麼好像連她都能勾引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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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柔蔓也不急,素手?執盞,為她添了?一?杯酒:“來,嚐嚐我調製的酒,可還對胃口?”

姚娘子執盞,飲了?一?口,這酒辣喉,就算有回甘,也透著一?股霸道勁:“不錯,夠痛快。”

燕柔蔓微笑?:“妹妹這品位倒怪,跟北鎮撫司的差人有些像呢。”

她表情沒什麼意味深長,就像是?家長裡短的調侃,卻架不住別人想多?。

姚娘子眼神微閃,一?些深藏在心底的渴望……難免冒出來。她幹這一?行這麼久,爬到?這個位置實屬不易,再往前需要更大?的功績,她立了?很多?功,解決了?很多?人,可有些地方,就是?滲透不進去,所有人都沒轍,如果她能撬動,豈不是?頭功?

面前這女人這麼厲害,什麼人都能魅惑,錦衣衛不也……

可她更清楚,更大?的利誘背後,往往是?更高的危機,要不要信這個人呢……信多?少,信多?久,給出多?少東西才合適,自己又能不能把握住呢?

她安靜的時間有點長,燕柔蔓卻沒催,似乎知道需要等這個時間,指尖輕輕一?撩,新的琵琶曲淺淺淡淡彈出,不以濃豔,竟也氤氳了?整個夜晚。

吏部官署往外,拐出巷口,是?一?條燈火通明的長街。

因命案牽發?,這兩?日公務多?少耽誤了?些,下衙比較晚,有些人更是?到?了?這個時候,才出門歸家。

遠遠看著護城河上的花船燈火,魏士禮嘆了?口氣。

方之助就在他旁邊:“魏侍郎若想去,自便就是?。”

魏士禮斜了?眉眼:“然後被你告一?狀,讓尚書大?人見責?”

不得不說,人長得好看,是?很討巧的,他縱使態度不怎麼好,言談舉止間的傲氣也算得上賞心悅目。

方之助微微偏了?頭:“怎會?若下官真有那本事,此次升遷到?侍郎位置的,不會是?你。”

魏士禮盯了?他一?會兒,竟也傲氣散去,臉上的笑?有些意味深長:“既知自己沒有那本事,就稍稍站遠些——你大?概還不知道,官場是?個什麼地方,不是?有一?點左右逢源,八面玲瓏的小本事,就能混得下去的。”

“魏侍郎關心下官?”

“我若關心你,又當如何?”

二人對峙,臉上表情極為相似,都是?那種滿懷深意,似有似無的笑?,有挑釁,有攻擊,或者還有點別的什麼,個中情緒,只他們能懂。

方之助微微一?笑?:“魏侍郎又知不知道,只憑意氣風發?,只憑一?張臉,日子也不能盡如你所意地過下去,不妨謙遜一?些,許錦衣衛還能少懷疑你一?些。”

“像你那樣,勾搭那位葉小公子?”魏士禮挑了?眉,“ 你可知那姓葉的是?仇疑青什麼人,就敢亂來,不怕被盯著報復?”

方之助臉上笑?紋丁點沒變,不帶減一?分的:“這話下官就不懂了?,什麼叫勾搭?下官待所有人都很好,讓人喜歡親近,是?下官的本事。”

魏士禮伸手?點了?點他的肩頭:“所以能往上爬,也是?我的能耐,你少在外頭陰陽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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