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白汀知道自己撩到人了, 有些小得意。
他沒有想親仇疑青……不是完全沒有,還是有一點點的,沒幹過這事, 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而且他得尊重仇疑青,雖然不知道這男人怎麼想的, 為什麼剋制,但剋制挺好,他挺願意看到仇疑青被他撩到, 在控制力邊緣遊走的樣。
他只要知道仇疑青對他非平淡如水,有很多衝動和野望,就足夠了。
小仵作臉頰緋紅,眼睛明亮,似汪了一汪春水, 連眼底臥蠶都肉乎乎,格外愛。
仇疑青唇間貼著對方的手指,一時間看不他醉還是沒醉:“……”
“噓——”
葉白汀撐著他的肩膀,離遠了些:“指揮使是正人君, 不能亂來。 ”
仇疑青:……
他大手扣著葉白汀的腰,不允許對方逃離,沒有將人按的更近,看起來只是眼底野火燒的更旺, 沒有太多表情, 只微啞的聲音,洩露了些他人不易察覺的情緒。
“知道我隨隨便便要了,別人會怎麼說?”
“嗯?”
“他們會說以色侍人,雌伏人下, 看到的一眼,想起的便是這件事,而非的本事,的優秀,的獨一無二,說起我,大約只會是‘風流’二字,”仇疑青大手輕撫小仵作的臉,聲音低輕,“這不公平。他們都不瞭解,不知道是怎樣的耀眼,只是從詔獄走來的人犯,我是指揮使,自然的就生成了這印象。”
“我不想唐突。”
“我得讓所有人知道,是空中皎皎明月,是山巔皚皚白雪,我必須虔誠,必須苦苦求索,能還會遭遇一些挫折,很難很難,才能夠得到的人。值得擁有世間最好的一切,能在在身邊,是我的榮幸。”
葉白汀怔了怔。
萬萬沒想到,竟然是這個原。別人嘴裡的談資,輿論裡不太友好的那一面……世上不都是心地善良人,總有人心懷惡意地談論別人的一切,別說古代,就算他的時代,有些事不是絕對公平,有些人在遭受歧視。
他不覺得委屈,他對自己的感情能坦誠接受,大膽追求,別人的話,他不在乎,他有明確堅定的,一以貫的價值觀,不能別人說句,就會難受,就會動搖,他只是喜歡一個人而已,沒有錯。
就是這些完全不在意的東,被仇疑青小心呵護,不想讓他承受哪怕一點點委屈,這男人……想把所有最好的給他。
他好像正在被人珍惜著,放在掌心,護的嚴嚴實實,連細塵都不願意沾染半分。
心跳漏了一拍,心臟滿脹,眼底有些酸酸的。
他剛剛……好像有點太過分了。他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卻動不了,為仇疑青不允許,對手手指穿過他的發,扣住他後腦,吻在他唇邊。
葉白汀:……
剛剛說的什麼,自己都忘了嗎!
“抱歉,情不自禁,”仇疑青沒敢深吻,連小仵作的唇都沒敢碰太多,為會受不了,拇指輕輕摩挲著他的臉,“這個教訓,我記住了。”
他親了親小仵作眼睛:“但是下一次,不許再記別人的話了。”
葉白汀反應了反應,才想起‘給個教訓’的話,來自皇上,這男人連皇上的醋都要吃嗎!人家有未婚妻,還是個老婆奴來的!自己親口說的啊!
是寶貝一樣的珍惜,是情不自禁,指揮使太會,葉白汀有點受不了,掙扎著想要推開他。
仇疑青大手扣的更緊:“某些人原來只會嘴花花。”
還不是說一套做一套!嘴上說了不行,手倒是放開啊!
葉白汀惱羞成怒:“還真以為我不敢?”
仇疑青挑眉。
葉白汀盯著對方的唇看了片刻,突然低頭靠近——
“篤篤篤——”
門突然被敲響。
二人齊齊愣住。燕白樓消費高,服務水平跟得上,非常周到,在這裡的客人不需要擔心被打擾,他們沒有加要任何東,這突然的敲門……怎麼回事?
“葉白汀,在不在裡面?”久久無人應答,敲門聲再次響起。
葉白汀愣住,竟然是找自己的?下一瞬覺得不對,這道聲音太熟悉,太親切,光是聽一聽,就有鼻酸眼熱,想要落淚的衝動。
“姐……姐姐?”
門外葉白芍聽到弟弟的聲音,直接推開了門——
一切發生的太快,房間裡的人反應不及,雙雙愣住,姿勢……
葉白芍愣住了,剛剛關心則亂,聽到弟弟憐兮兮,帶著哭腔,幼貓崽一樣叫姐姐的聲音,下意識就推開了門,完全忘記了自己是怎麼過來的:“們……在幹什麼?”
就那一聲‘姐姐’,她還以為弟弟被欺負了,結果這是什麼?弟弟把別的男人壓在地上,還騎在人身上?還有那只爪……他在幹什麼?揪著人衣領,是要強迫人家麼!!
葉白汀臉暴紅。
和男朋友怎麼玩都沒關係,他以不要臉,情侶間沒什麼丟人的,這是姐姐啊!受原身情緒影響,有自己內心深處對缺失親情的渴望,他很喜歡這個姐姐,偶爾會很思念她,不然不能聽個聲音就聽得來是她,潛意識裡還一直在等待,數著手指頭等杏花開……
萬萬沒想到,難能貴的一次會面,竟然是這麼尷尬的時候!
到底是指揮使,老場面人了,仇疑青面不改色,心下不慌,訓葉白汀:“為慶個功而已,才幾口酒,怎的就醉得站不穩了?摔了跤,還得本使扶。”
葉白汀心領神會,立刻從他身上爬起來,為太過慌亂,還不小心踩到了仇疑青的小腿肚,嚇得臉都白了。
指揮使能屈能伸,被寶貝踩一腳而已,一點都不疼……疼,他不說。
葉白汀心虛的看向仇疑青:“多……多謝指揮使大人。”
仇疑青頜首,從容不迫的整理自己衣襟,還有空提醒他:“站好。”
葉白芍收起眼底所有情緒,跟眼瞎了,就像剛剛什麼都沒看到似的,同樣很場面人的,過來福身行禮:“妾身葉白芍,見過指揮使。”
她既做了很多準備工作,親自進京撈弟弟……雖然弟弟用不著她撈,自己就能頭,還能門上街了,但該辦的事她都辦過,該認識的人都認識,指揮使未必知道她,她卻早就認識指揮使的臉。
仇疑青:“不必多禮。”
正好看到門口副將過來,他裝模作樣道:“本使身邊尚有公務,二人自便。”還回頭看葉白汀,“公務處理大約需要半個時辰,不隨意走動,等本使回來。”
葉白汀低眉順眼:“是。”
房間裡很快剩下姐弟二人,葉白汀強行鎮定:“姐姐……吃過飯沒有?”視線掠過桌,看到上面的殘羹冷飯,他忍不住撫額,“我讓人再叫一桌。”
葉白芍看著弟弟,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行了,別裝了,姐姐是過來人,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指揮使表情端肅,不生波瀾,她看不大來,弟弟的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題!
葉白汀被逮了個正著,哪能不心虛,談戀愛被家長發現這事,太羞恥了:“姐姐,我剛剛——”
他剛要招,就見葉白芍一臉心疼的看著他:“說,看上誰不好,怎麼看上指揮使了?他那樣的人物,怎麼能簡簡單單的從了?”
葉白汀頓了下:“啊?”
“他那樣的人物,豈是能隨便被人逼迫的?”葉白芍強調了一句,是真操心,“別想騙我,打小光屁股的樣我都見過,轉什麼心眼我都知道,還想瞞過我?剛剛那話我都聽到了,什麼‘怎麼不親我’,什麼‘跑不了’,還要讓別人記住教訓……我一推門,還壓在人家身上!”
葉白汀臉紅:“怎麼聽到的……”
這裡是三樓!
葉白芍臉有點紅:“別管,反正就是隱隱約約聽到了,別人聲音我不熟,聽不清,說話我再認不來,我白當了姐姐這麼多年!”
葉白汀:“那,那還聽到了什麼?”
葉白芍一臉難以置信:“,還說了更多的?”
葉白汀:……
葉白芍被弟弟愁的沒辦法,過來幫他整理衣襟,語重心長:“如今家裡不是以前的樣了,就算是,咱不能強搶,爹知道了會打的,指揮使這樣的人物,哪像是會吃硬手段的人?得柔著來,緩著來……喜歡別人沒什麼不對,沒必要自卑或自傲,咱們家不講究那個,大膽的追求,沒什麼好怕的,如果別人不喜歡,不能強求,知道麼?”
葉白汀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姐姐竟然以為是他在逼迫仇疑青?
葉白芍給他整理完衣服,自己有點納悶:“不對,怎麼做到的?小時候跟個小傻似的,別人說什麼都信,騙過坑過,敢繼續踩坑,我那時要不看嚴些,不知道被賀一鳴那狗東欺負多少回,現在長心眼了,會套路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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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白汀:……
葉白芍摸了摸蠢弟弟的頭髮:“到底是長大了,以前追著那仵作老頭跑,我還以為只是貪玩,沒想到真的學到了東,只是當時沒機會展現,我和爹爹一直都很發愁,總是這樣不定性,長大了如何是好?娘說的果然沒錯,我們阿汀只是長的慢了些,會懂事的,才不會沒息……”
說著說著,她就掉了淚,她願意照顧弟弟,看著弟弟慢慢成長,卻不想弟弟走進詔獄,迫不得已逼著自己長大,那裡的該有多難受?
缺衣少食,睡不著覺,處處汙穢,有苦無處訴,想要什麼都沒有,病了痛了,都不會有人知道……她至今都不敢深想,弟弟在裡頭吃了多少苦,過的是怎樣的。
“我寧願傻一點,不用長大,沒息以,像前一樣,平平安安一輩就好。”
葉白汀知道怎麼推理辦案,怎麼處理工作中遇到的各難題,卻從來不不知道怎麼面對女人的眼淚,有些手足無措:“現在不是挺好?看我都胖了……”
葉白芍認真看了看他,眼眶更紅:“才沒有,以前麵皮更白更嫩,一掐一兜水,現在臉都瘦了。”
葉白汀:……
他照過鏡,知道自己養的真的不錯了,瘦的確是有點瘦,但和普通人的瘦一樣,臉上還是有肉的,算是飽滿,但肯定跟以前比不了啊,以前那是嬰兒肥!
他突然明白了看過的親情描述裡,母親總是記得孩小時候的樣,不管對方長到多少歲,都覺得還是小孩,大約姐姐……是一樣。
不能再讓姐姐哭了,再掉眼淚他都要跟著難受了!
他迅速轉移話題:“那,那我喜歡仇疑青,同意?”
葉白芍定定看著他,嘆了口氣:“果然還是那麼傻乎乎。是我弟弟,我能不盼著好?前番歷了那麼多,我不求別的,只要能活著,我就滿足了,知不知道,剛來京城那些,我每天晚上都做噩夢,每天早上醒來都害怕詔獄的人過來通知我,給收屍……那麼難那麼難,都扛過來了,將來要過好的,不是為了再次吃苦,跟講不通道理的我吵架,家人不和的。”
原來那些黑暗的,那些普通的歷,非一個人承受,家人心中的折磨,不比本人少。
葉白汀心裡有些酸澀:“姐姐……”
葉白芍揉了揉弟弟的頭:“要說心裡一點都不介意,不能,家裡就這麼一棵獨苗苗,我怎麼不盼著娶妻生,開枝散葉?我更希望的是,能開心幸福,平安順遂,遇到自己喜歡的人,恩愛美滿。這孩從小就倔,看著每天笑眯眯,沒脾氣的樣,實則認準了什麼事,從不會回頭,不是沒說過不喜歡小姑娘的話……”
葉白汀小心翼翼的:“那要是指揮使喜歡我,想追求我呢?”
葉白芍不信:“他那樣的,想要什麼姑娘沒有?”她還提醒弟弟,“雖然很優秀,我瞧著樣樣都好,咱自信得有個度,不能覺得全天下都得喜歡,知道麼?”
葉白汀:……
“我就打個比方,那要是真的呢?就是他看上我了,要追求我呢?”
“那我不打斷他的腿!”葉白芍眼神瞬間犀利,充滿殺氣,“敢拐帶我弟弟,指揮使怎樣?就是天王老,我——”
葉白汀立刻截了她的話:“沒錯,就是我看上了他,我想拐帶他,他不從!我研究各套路,各辦法靠近他,用盡心機,他終於答應來跟我吃飯了,但更多的事還是不大願意,所以我正在努力!姐姐不能滅我志氣,不能阻止我!這朵高嶺花,我必須要拿下!”
葉白芍:……
“這個,自信是好事,但是弟弟,咱們得有自知明,不能太過了。”
“姐姐放心!咱們葉家人,都有本事,我不但要拿下他,讓他從了,還會用各手段,讓別人誤會是他追求我,各努力,卻屢屢被拒絕,他始終如一,知難而上,而我不給他機會!”
“這……就有點不要臉了。”
“我要他的人,要他的心,還要佔據輿論高處,叫所有人知道我葉白汀的厲害!”
葉白芍沉默良久,伸手探了探弟弟額頭——
沒病啊,怎麼瘋成這樣了?
……
這邊姐弟敘舊的時候,另一邊,仇疑青了副將鄭英:“葉白芍為何突然現?”
鄭英道:“大人今身邊的人不多,外頭那個小兵沒注意,我剛剛了話,葉夫人應該是剛剛回京,方才馬停在街道對面,能是累了,歇歇腳緩緩,或者喝口水,抬頭看到了大人和少爺……”
仇疑青想了想,包廂在三樓,視野開闊,能看很遠,但其實不太高,他們窗開的大,注意力都在彼此身上,沒發現葉白芍,被葉白芍看到,算正常。
距離太遠,她應該只是看到人,聽不到聲音。
鄭英:“葉夫人走進來,小兵就認來了,她表情沒什麼特殊,看起來跟尋常客人一樣,小兵就沒攔,只是暗中觀察,她表現的確像客人一樣,貌似挑剔的挑包廂,在通道上來回走了遍,誰知突然敲了大人和少爺的包廂門……”
仇疑青:……
那聽沒聽到,就真的說不準了。不過沒關係,對於未來能的風險,他都想過,都知道怎麼面對解決。
“辦正事吧。”
仇疑青今天的確不忙,挪開了很多事,但只要他想,該處理的公務是少不了的。
不到半個時辰,手裡事情處理的不到一半,葉白汀就帶著葉白芍走了過來。
仇疑青放下手中毛筆,深吸一口氣,做好了所有準備——
卻見葉白芍落落大方,微笑行禮:“此番見面倉促,未能提前呈遞拜帖,稍後會奉禮單至北鎮撫司,妾身的弟弟,多謝指揮使照顧了。”
仇疑青:……
該要送禮單的,難道不是他自己?
卻見小仵作正在衝他眨眼,狂使眼色,他只能暫時接過話:“北鎮撫司依法辦事,無特殊照顧,夫人不必如此。”
葉白汀松了口氣,他當然不會讓姐姐吃虧,姐姐現在獨身在京城,能有多少銀,只求仇疑青不拉胯,別說錯了,現在看,還行。
“我和姐姐說著話,不知不覺聊到了一件事,感覺得同說一下,”他看著仇疑青,“應恭侯府的人,指揮使認識?”
仇疑青:“哪一個?”
葉白汀:“這輩中排行二,二老爺,應溥心。”
仇疑青想了想,道:“此人已離世,年前發生了意外。”
葉白芍一驚:“了?”
仇疑青看葉白汀:“是此人有題?”
葉白汀看了眼姐姐:“這個人……能手裡有東,同我父親案相關。”
仇疑青眼神瞬間深了。葉青予的案很奇怪,所有資訊都查的很清楚,他就是一個兢兢業業,任上勤勉的好官,偏偏有一筆賬,查不任何線索,他自己不說,像是預設了。
賀一鳴拿的那些東,在仇疑青眼裡,就是個笑話,漏洞百,葉青予自己不辯解,拿不任何證據反擊,這才迅速定了案。
他一直沒跟葉白汀說,沒有任何角度進入案件,就是為找不到更多的東,如果關鍵落點在應溥心身上,當然要努力。
“他不在,他的未亡人在,拜訪。”
“好。”葉白汀點了點頭,總歸是線索,希望這一次能有突破。
葉白芍看了看天色:“阿汀現在身份不同,不好在外面久留,勞指揮使多照顧了,”她還拍了拍弟弟的背,“今天就先回,嗯?”
葉白汀看到了姐姐眼底的溼意:“那……”
葉白芍就笑了:“我今才回京,還沒來得及收拾呢,哪有空和胡鬧,知道過得好我就放心了,今天晚上沒有好菜給,別想了,等我明天看看,再給送好吃的,餓不著,嗯?”
葉白汀乖乖的點了點頭:“那好好照顧自己,姐夫……”
“說他幹什麼?”葉白芍麻利轉身,“我這忙的不行,就不多跟聊了,指揮使,告辭!”
走的相當快。
葉白汀微微蹙眉。
仇疑青:“姐夫……”
“沒關係,”葉白汀道,“雖為過年,地相隔,無法見面,我和姐姐一直通著信呢,看她的情緒狀態,應該沒事,真要有事……再看看吧。”
仇疑青:“那回?”
“嗯,回吧。”
這天晚上,仇疑青的確陪了葉白汀,但沒有做更多的事,什麼舞劍,百步穿楊,接小球,都沒幹,為葉白汀今天見到了姐姐,實在太開心,還順便確定了仇疑青對他的情感,絕對有很多不能說的野望,還有父親的案,有了一點點小進展……
就多喝了幾口酒,真的醉了。
仇疑青沒辦法,只能抱著小醉鬼親自照顧,最終剋制的吻了下小醉鬼眉眼,把小醉鬼裹好放進被裡,離開了暖閣。
指揮使辦事相當迅速,二天該做的準備都做了,該辦的公務都辦完了,回來通知葉白汀,一起應恭侯府拜訪。
惜運氣不怎麼好,二人正走在路上,還沒到大門口呢,應恭侯府就事了,申姜跑過來,跟他們說:“應恭侯府有人了,看起來像是他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