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裡克是善良的，善良兩個字，用在這名生活在羅斯草原上的諾夫哥羅德人統領，有些諷刺，但是事實確實如此，無可爭辯，沒有謊言。

從他能夠為了手下部民的性命而毫不猶豫的向愛麗絲提出投降，放棄抵抗就能夠看得出來，他的善良，以及和別的部落首領的不同，而且是根本性的不同。

擁有這點的人，愛麗絲在這個世界上還是第一次的看到，和那些為了達到目的偽善者不同，眼前的這名青年，的的確確的是把部族的安危放在自己之上，把集體的利益放在個人利益之前。

戰爭會死人的，不管最終的結果是勝利還是失敗，都必然會有人為此獻出生命，他不忍心為了自身的那點點的野心，而把手下的部民作為籌碼，放到戰場上去進行博弈，去當成消耗品來進行使用。

所以，就算是被愛麗絲挑起了內心的野心，就算愛麗絲已經做出了一些承諾，他還是沒有徹底的下定決心，還在猶豫是否去完成對羅斯大草原的統一……哪怕他其實也知道，在眼前這位少女的面前，最終他也會答應對方的條件，接受對方的援助，背棄阿緹拉成為對方的棋子，那一切都只是時間的問題。

所以，留裡克也絕對不會是一名優秀的首領，以他的感性大於理性的性格，如果沒有改變，終其一生也只會是羅斯人的一支，諾夫哥羅德人的首領，不，如果沒有一身強悍的能夠在正面搏殺中殺死白龍的力量，他的首領位置也無法坐的安穩。

愛麗絲看穿了留裡克臉上的糾結，雖然她並不能夠把這點糾結同他的那點善良聯絡起來，但是她也知道，她的勸說已經起到了作用，只需要再加一把勁，就能完成她的計劃。

不，不對，不能稱之為計劃，因為留裡克的出現對於她來說只能算是意外之喜，畢竟她和賽米拉米斯所制定的計劃之中，關於羅斯草原的那部分，因為那名騎士的緣故，已經宣告失敗，她們所付出的那些物資，並沒有獲得想象之中的回報，那場想象之中會席捲整個羅斯草原的混亂戰爭，只是剛開始就被強行的結束，或者說連戰爭都算不上，只是衝突罷了。

“好了，不要著急，也不要那麼的糾結，我也沒需要你現在就給我答案。”

愛麗絲拍了拍手，清脆的掌聲打斷了留裡克的思緒，讓他重新把目光放在眼前這名神秘且強大的少女身上。

“你先考慮完，再來答覆我剛才所說的事情，如果無法決定的話，那就去問問你自己的內心吧。”

愛麗絲無視了對方並沒有答應自己的事實，繼續的說道。

“所以，你不需要現在就想好答案，不需要現在就答覆我。”

不管愛麗絲所給出的承諾有多麼的漂亮和華麗，都只是鏡花水月罷了，就算諾夫哥羅德人真的能夠抓住這個機會，在波羅的海帝國的支援下完成對羅斯草原的統一，只要沒有能夠對抗阿緹拉以及手下三名騎士的力量，都沒有用處。

不說其他的，只要看耶阿特人就知道了，曾經擁有貝奧武夫這名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第一勇士的耶阿特人是何等的霸氣，但是在失去了貝奧武夫之後，就算部落裡面仍然擁有一定的傳奇強者和數量可觀的狂戰士和施法者部隊，但是在面對西格爾所領導的哥特人的時候，也還是免不了滅亡的命運。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因此，在這樣的環境之中，留裡克的個人實力就尤為重要了，不說他能擊敗騎士，只要如同貝奧武夫那樣，能夠和騎士抗衡，那麼一切都不是幻想，而如果不能，那麼也無外乎是曇花一現罷了。

留裡克也知道這樣一點，知道歸知道，經過了剛才的對峙，他也承認自己不會是愛麗絲的對手，但是不管是從哪方面來進行考慮，他也不認為同樣敵不過愛麗絲的那幾名騎士，對他能夠擁有壓倒性的優勢，他相信就算不是對方的對手，但是從容逃跑撤退也還是能夠做到的。

“對了，愛麗絲大人，這次你來這裡，是為了……”

留裡克感覺到了這個時候繼續說這些已經不合時宜，也不會有什麼進展，他明確的選擇了轉移話題，不再糾結於怎麼去進行選擇，是繼續跟著阿緹拉獲得所謂的勝利，還是擺脫她用他自己的方法和選擇來讓族人們過上幸福的生活。

“額，對了。”

纖細的小手輕輕的拍了拍腦袋，如果不是留裡克的提醒，愛麗絲都忘記了自己來到這裡是為了什麼，她需要知道那些雪山德魯伊的情況，知道她們所在的位置，尋找到她們，確認她們的想法。

“德魯伊，我想這段時間來，你對那些傢伙，應該不會陌生吧。”

“德魯伊嗎？還真是一個讓人感到厭惡的稱呼，如果可以我可真不想在你的口中聽到這三個字。”

提到德魯伊的這三個字，留裡克的臉上少見的出現了厭惡的神情，那是打心裡的沒有任何偽裝的厭惡，不，已經可以算的上是仇視了。

想想一點都不奇怪，作為敵對的雙方，互相仇視才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更不用說這段時間德魯伊在這片土地上所犯下的罪孽了。

“當然，對於那些德魯伊，我當然不會感到陌生。”

“襲擊我們的運輸部隊，攻擊牛群和羊群，對手無寸鐵的牧民進行屠殺，肆意的散播著瘟疫，焚燬村莊。”

“不只是這樣，他們還強迫性的役使了那些大型的野獸，白熊、棕熊、冬狼、鷹、鷲，等等的一切都被他們用魔法控制。”

“愛麗絲大人，你從西邊過來，應該看到西邊草原的情況了吧，由於那些大型的獵食動物都被德魯伊所控制，沒有了他們的捕食，草原的食物鏈被強行的破壞，田鼠開始了大量的繁殖起來，這迫使我不得不把部落中的軍隊分散派出去，去儘可能的獵殺那些田鼠，順便找尋那些德魯伊的蹤跡。”

明明是維護自然平衡的使者，擁有著自然之友的稱呼，但是在這片不屬於他們的土地上，在這片他們神靈的光芒沒有照射的土地上，德魯伊的所作所為已經配不上他們曾經所獲得的榮譽。

用傷害自然的方法來達成消減阿緹拉軍力量的目的，不管是從哪一個角度出發，從哪一方面來分析，都是一種徹徹底底的卑劣。

“找到了嗎？”

愛麗絲壓抑著心中的急切，臉上維持著平靜，問道。

不知道是因為已經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多年，被這個世界的主流觀念潛移默化的同化，還是神靈的存在和現實的逼迫，讓愛麗絲認同德魯伊的做法，只要能夠達到最後的目的，其餘的榮譽和過往都能夠拋棄。

“哪有那麼的容易啊，他們的實力可是非常的強大，別說尋找到他們的蹤跡了，要維持不被他們襲擊已經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留裡克還有話沒有說出來，就算是幸運的找到了那些德魯伊的蹤跡，他也不敢去攻打他們，因為從現在收集到的情報可以得知，在諾夫哥羅德地區的的確有著傳奇以上的德魯伊在活動著，不然他也不會在這裡遇到一頭白龍了。

白龍不喜歡諾夫哥羅德這片地區，因為這裡並沒有適合它們築巢，不管是草原還是森林，都不是它們喜歡的居住區，只有冰原還有雪山才是它們喜歡的地方，才適合它們去進行後代的繁衍。

所以，當那頭白龍突然出現在聚集地的外圍，並且毫不猶豫的對它們發起了進攻，很容易的就讓人把白龍同那些德魯伊們想聯絡起來。

再說了，諾夫哥羅德人中，達到傳奇的強者也只有留裡克一位，如果他離開了這片營地，如果德魯伊們乘機對這裡進行襲擊，那麼事後有多麼的悔恨，多麼的怨恨，也無濟於事。

“這樣嗎？”

愛麗絲失望的嘆了一口氣，雖然早就有預料，但是果然要找到那些德魯伊，的確是沒有那麼簡單的事情，連生活在諾夫哥德羅地區多年的諾夫哥羅德人都找不到德魯伊的蹤跡，讓她去尋找，就算是有著魔法的幫助，也是非常的困難。

至少之前的嘗試已經證明了很多東西，僅僅依靠手中的那塊白龍的鱗片，可沒有辦法精準的找到那些德魯伊的位置，畢竟愛麗絲的身上可沒有預言的神性，在使用預言系的法術的時候，也沒有辦法做到像那些神棍一樣的精準。

“你是要尋找她們的蹤跡嗎？”

望著嘆氣的愛麗絲，留裡克的內心之中不知道為何會產生想要幫助她的想法，他不認為這是魔法，也不認為這是諾夫哥羅德人的首領應該思考的問題，或者可以用不經意間著迷於少女的魅力來進行解釋。

“是的，留裡克，我需要找到她們。”

愛麗絲並沒有進行過多的解釋，留裡克也沒有詢問太多，畢竟眼前少女所代表的是波羅的海帝國，而那些德魯伊們則來自斯堪的納維亞半島，在阿緹拉開始西征的現在，她們擁有著共同的敵人。

“……”

場中的氣氛陷入了沉默，留裡克想要說些什麼，卻有不知道應該去說一些什麼，理智和感性再一次的在他的腦海中激烈的交接著。

作為一名男性，幫助自己產生好感的女性，去完成她所需要的事情，幫助她達成目的，好像也是沒有問題，在正常不過的事情。

但是留裡克，擁有這個名字的男人，他在擁有著男人的身份之前，他還是所有的生活在諾夫哥羅德這片土地上人類的首領，甚至可以說他的生命、他的婚姻，在他坐上那個位置的那一刻，就已經不屬於他自己。

當然了，如果他是類似西格爾、類似阿緹拉那樣的人物，不會被位置、責任、希望、期待等束縛的傢伙的話，那麼不管是做什麼，不管是怎麼去進行選擇，怎麼的任性，都沒有關係。

遺憾的是，就算他擁有那樣的權利，擁有那樣的力量，他仍然會被自己所鑄造的繩索緊緊的束縛住，善良還有責任，將讓他的行為符合他手下部民的需要。

這樣一來，用首領，用王來稱呼留裡克，好像也不太適合了，好像用實現部民願望和希望的許願杯來進行形容也沒有什麼問題。

這樣的王，這樣的首領，在底下的部民看來，無疑是合格的，無疑是優秀的，他能夠切實的維護集體的利益，一切的出發點都是從集體的利益來出發，自身的私慾被削減到了極點，在做大蛋糕的同時，也會把蛋糕按照適當的方法進行分配。

“不用為難了，留裡克，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足夠了。”

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留裡克的本質，亦或者是為了讓這顆棋子更好的被操縱，愛麗絲搖了搖頭，緩解了他的尷尬和糾結。

“而且，我想，對於那些德魯伊，阿緹拉可不會無動於衷，如果她吸取了之前兩次的失敗和戰爭死亡的教訓，那麼這個時候，應該已經有一名騎士開始處理那些德魯伊的事情了。”

愛麗絲這樣告訴著留裡克，這是作為一名統治者的判斷和預測，透過這段時間對羅斯草原的實地觀察，如果她坐在阿緹拉的位置上，她肯定會這樣去做。

事實也離她的猜測一樣，阿緹拉派出了剩餘三名騎士之一的死亡來處理這些德魯伊的事情，並且已經取得了卓越的成效，在雪山德魯伊中實力和威望都能夠排到前五的長老，已經隕落了一位。

那可不是普通的傳奇，而是在傳奇之中也擁有著強大的力量，擁有觸及那層天花板潛力的強者，就算是因為年紀和經驗的緣故，戰鬥力方面有一定的欠缺，但是被死亡這樣簡單的解決，從側面也體現出了死亡的可怕。

“是……是嗎……”

留裡克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了一絲苦澀的微笑，對於他來說這是最好的結果了，由於強者的到來，不得不把選擇押後……或者這樣想，能夠作為理由讓他的內心稍微的好受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