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神靈只是來到

关灯護眼    字體: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角鬥場

風會存在什麼樣的顏色?風到底是來自何處?風中所帶來的味道,是風的本味?還是風的攜帶?

這些都是不可解答的問題。

現在的鐵踝角鬥場,就颳起了另外一陣不能解答的風。

它以一種黑色的撞擊感肆虐了廣場,幾乎颳走了魂魄,他們還在驚恐中思考著怎樣的離開才是死亡,為目前的狀態找到真實的存在的證據時,角鬥場中央的旗槍上,那個寒酸的旗幟向著另一個方向招展,黑色氣味的風在肆意之中用巧手為它打結,當它向著奧猶朵拉那一側招展時,樣子如同分叉的蛇信子。

那陣黑風根本就沒有顏色,但是看臺上的觀眾都說,這是一陣黑色的撞擊;風中其實根本沒有味道,然而,不會有人說,沒有在這場風中聞到死亡。

這陣風的確短促,然而當它為所有人的心中蒙上了可怖的陰影,於是在這天,他們都說,這陣風把奧紐斯星與月與烈日的部分光芒,全部吹到了大海的天空中。

的確,這陣風,非常像鋪卷黑色裹屍布時,蕩過的氣流,當氣流結束,那片黑裹屍布就完整的平展開來,變黑了天幕。

但是,亡靈之神,奧猶朵拉並沒有進行在鐵踝角鬥場進行實質性的干預,祂所做的,僅僅是讓旗幟以自己想要的方式,飄向自己這一方向。

這對奧猶朵拉而言,真的只是一陣祂所需要的,平展旗幟的風。

有一條規矩,無論是放在天城,放在人間,還是放在冥界,都是被各種各種的事物遵循:

世間的萬物,都有額定的總和。

因此,當奮力的,不顧一切的去爭取某件事物時,最後在得到某物之外的地方,都是失去。

神靈和凡人的不同,在於祂們在得失的對等之間,用神念去選擇要失去的事物。

存在部分感知非常靈敏的人類,他們盡然察覺到了神靈的這種能力,誤以為只要在行為上的模仿,就能夠得到一樣的效果,於是開發除了獻祭這個儀式。

可笑的是,這類最出色的人種沒有發現自己弄錯了因果與相關之間的區別,當神靈開始選擇失去某物時,祂們就已經得到了,或者完成了另外一件事物,而人類在錯誤的順序中,至今都是認為,在主動失去了某物後,就可以換來一場想當然的得到——結果是,他們什麼都沒有得到,除非遇上了溫和而善良的神靈——比如一直被人類謾罵與詛咒的奧猶朵拉。

亡靈之神奧猶朵拉為這場展旗幟的風選擇了要付出的代價,於是祂的黑蛇沃爾西微微張嘴,從蛇信子之間分娩了無數了小蛇,小蛇們在場中瀰漫的盤恆,死盯著目標。

這一下在,感受到了壽命將至的白鴿才放棄了自由的天性,企圖一直以困籠換取生命。

當然沒有作用,當白鴿被商人高舉,高拋上天,在脫離束縛的第一時間就立馬回飛的白鴿就被小蛇纏首。

小蛇緊緊的纏繞著白鴿,在廣場中垂直的升空,越纏越緊,帶走了它們餘下的生命中透過翅膀的扇動,能夠帶起了所有風力的總和,而對於看不見蛇的觀眾,誤以為這是艾爾蘭以無矢之箭擊穿了白鴿。

當小蛇的任務完成,它們紛紛回到了黑蛇沃爾西的蛇信上,它們也想看看成果,於是黑蛇沃爾西一直吐露著信子,小蛇們在蛇信上分娩出一百個舌頭,它們在不斷的吐信中,和角鬥場的觀眾們一起看著灰白的天空。

十四只白鴿,重新回到了視野。

它們的身影越來越明顯,乾癟,扭曲,羽毛凌亂,與上升時一樣,都是有氣無力的,沒有扇動一下羽毛。

砰——砰砰——砰——砰砰砰......

鴿與沙沉悶的碰撞聲響起,全場的身份不同的各位觀眾,首次聯合起來做起了同一件事情——一起為碰撞聲計數。

一隻......

兩隻......

......

十四只......

短暫而急促的鴿雨停息,觀眾們對角鬥場的事情再也不敢用嘲弄、戲謔,居高臨下的心態去觀賞了,就算是感受不到,只要是智力正常,他們也都發現,目前的角鬥場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了,存在著不可理解,不可知曉,不可抗力的力量參與到了其中,而這種力量在他們的認知中只有兩個事物可以對應:

天神與惡魔。

角鬥是否還要繼續進行?就算花錢進來,就為了看見鮮血的觀眾中,都在思考著現在的場面,身為凡人的他們是不是被允許繼續觀賞。

而鐵踝角鬥場上,十四扇重新開啟的鐵欄杆中,裡面兇猛的鬥士也都在踏出了一步後立馬僵直成為了雕像。

沒有過多的原因,以為鴿雨仍在繼續。

砰——砰砰——砰——砰砰砰。

鴿與金鐵的撞擊聲停止了,角鬥士與觀眾都屏著呼吸完成了新一輪的點數。

一共七隻。它們呈一條直線一次墜落,全部串上了艾爾蘭插立的星鋼長槍上。

一隻,兩隻......七隻。

它們把鴿頭放進了翅膀,圓潔如秤上砝碼,一個壘著一個,把蛇信樣子的旗幟壓到了半槍。

本來是激烈的戰鬥,不得不敬畏起來,就像射出的弓箭,只能看著它射向目標,無論在松弦的時候,射擊者對目標產生了多大的原諒,和解了多少誤解,都已經無法在做任何的改變了。

在很多觀眾看來,這場角鬥,的確如商人所說,是神靈要親臨來觀看的戰鬥,許多人並沒有對此噱頭存在多少相信,只是昂貴的票價足夠讓他們進行社交上的炫耀,因此才紛紛前來。

如今,在這種震撼下,那些在寬袍下戰慄的手腳,它們顫抖得像冬風中搖搖欲墜的枯柳,熱沙中不斷交替四足的雌蜥,就算逃跑的心不斷發出命令,也沒有一雙手腳,幫助了觀眾的逃走。

顫抖到不受控制的手腳,在不斷的向大腦辯論,闡述它們不逃的原因:神靈只是來到,神靈還沒有做出對人類的一點點神罰,神靈來到鐵踝角鬥場,在觀看這場比賽,神靈——只是——來到......

觀眾們也在不斷重複用類似的話暗示著自己:

這就是我們天天讚美與信奉的神靈,今天神靈響應了我們的祈禱。

我們不能因為當真神降臨之後,因為祂的存在超出了我們的理解,就對此心生恐懼。

我們應該敬畏,而不是恐懼,我們——不能——恐懼。

我們應該高興的迎接祂們的降臨,我們應該為祂獻上白花與白羊與蜜酒。

我們在得到神靈的許可之前不能離開,我們在神靈離開之前,不能離開。

在群體都開始了因為對神靈的懼怕,而空無的進行著凝視的舉動時,打破這個僵局的,是艾爾蘭。

他同樣感受到了這種突如其來的絕望的氣氛,十四只,接著又是七隻死亡的白鴿比艾爾蘭在燒城後聽到的呼救聲還要讓他壓抑。

是這樣了,艾爾蘭在心裡感嘆著,就是這樣了,我就是要足夠的絕望。

艾爾蘭的鼻子噴大如牛,他倔強的抿住嘴巴,不願暴露出緊張的心跳早就讓他喘不過氣的情況,他橫拿長矛,把木端架在了腋下,左腳踏定,以此為重心,以右腳踏圓,於此同時完成的圓,就是矛尖畫成的大圓。

無乒的百夫長艾爾蘭鎮定自若的在說,“如果這就是命運的話,我和你們誰都逃不出,如果這就是早就安排好了的終局,我們誰也改變不了,踏出來,和我戰鬥,在血與沙上見證在身不由己的掙扎之中,神靈到底給了我們什麼樣的結局。”

不管艾爾蘭說的話有沒有道理,角鬥士還是從震撼與恐懼中來到了鬥場,他們的念想從獲得勝利與金錢之外,全部變成了——快點結束。

這種的神靈的直視感,讓更多人難受起來,就像已經在深淵中墜落時,還在無底之處看見了深淵下是一隻惡毒的眼,你知道它凝視著自己,你知道早晚會和眼睛相融合,你知道自己早晚會成為凝望墜物的邪異,但這個無止境的掉落與凝視足夠讓人把死亡前的不安一直帶到死亡後。

十四個角鬥士也從鐵欄杆中走出,看這個走路的姿態,還有他們的習慣性就組成的陣型,稍微有戰鬥常識的人都會知道,這群角鬥士接受過正統的【君】事訓練,不是在偏野之處,靠著身體的先天優勢,在無意又無奈中碰巧成為的那波鬥士。

這次參加到角鬥中的人,無一例外都是在奧紐斯的培養體系下養成的。他們肌肉虯結,步態有力,看起來是在專業的訓練中,還從來沒有缺少過食物——就憑這一點,都比大陸上許多公民過得舒服了。

艾爾蘭把弓背在了背上,橫拿著長矛緊握,在衡量角鬥士漸漸靠近的步距的同時,感受著手上的力道,和年輕時相比,他的力量衰退了不少。

難辦的是在進行了高強度,高技巧的射擊之後,他的手臂開始了小幅度的抽動,一對十四,艾爾蘭心裡唸叨著,有些當年的壓迫感了,但是和那時候被吊著虐待了三天三夜的情況相比,還差一點,那時候的我,可沒有如今的能力來抵抗面對的威脅。

艾爾蘭把拿長矛的姿勢改變成了投擲的姿勢,在掂量了長矛的重量,還有現存的臂力之後,艾爾蘭知道了當自己投擲出長矛時,在多大的距離之內,依然能夠保證精準度——這非常重要,因為就算只有一矛在手,卻是對所有角鬥士進行的威懾——他的精準度,在角鬥場中已成了一個夢魘。

艾爾蘭拿著長矛戰術性的後退,他要巧妙的退回到武器架的位置,那裡不僅可以讓十四個角鬥士全部進入視野,背後的牆中,也不可能再出現一個想要背刺的襲擊。

更重要的是,那裡才有趁他手的武器——當阿努納奇不斷揮金如土的用石頭講話,來證明自己的一言值千金時,艾爾蘭就在那一段時間熟悉了每一種武器,在那個漫長的演講中,艾爾蘭甚至得到了充足的時間來點數兩個箭囊之中,分別有多少箭矢。

他必須不動聲色的,好好的掩飾住真實的目的,做出了要用長矛和十四個角鬥士對峙,並且這個長矛隨時都會投擲的樣子,準備找到時機去取回武器架上最後一個箭囊。

現在,在艾爾蘭撤退出了兩個圓環後,這兩個環就是進入攻擊範圍的警戒,誰首先闖入領地,誰就首先遭受懲罰。

第一個角鬥士,用沉不住氣息的腳跨進攻擊範圍,這兩個環就是艾爾蘭的精準尺度,他有自信,在環內的人的死因和自己思考的一致。

那個角鬥士正如踢斷了警戒的心線一樣,那根連線著陷阱的心線在被撞破之後,立馬就觸發了攻擊機制:

艾爾蘭停止了不斷後撤的步伐,他前腳一踏,猛然的投擲出了長矛,第一個踩到境界線的角鬥士,被一發長矛刺穿了頭顱,插入點仍然是左眼。

長矛穩穩的斜插進了沙地中,角鬥士也斜掛在長槍上,和長矛一起組成了一個三角形狀,他慢慢的下滑,最終,除了頭,全身都躺在了地上。

倔強中抬起的頭,還有不服的嘴角在這一個全部都停止了,而那個無眼的眶上,筆筆直出的長木,像是臨終前因為不甘,而伸得過分長的眼睛。

在艾爾蘭端著長槍時,隨時都可能進行的投擲,以及任何人都有可能成為目標的恐嚇,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成為目標者,必然在這種【君】人專業的精準度上喪命的事實,讓他們也不敢莽撞的進攻——剛才那個人太過年輕,根本不知道判斷對手是否強大的方法。

但是這樣也好,對於剩下的十三個角鬥士而言,當有一個人率先成為了長矛下亡魂之後,就不會在有人還會成為長矛的目標。

在十三個角鬥士的雄起的嚎叫中,局勢稍微掉轉了過來,艾爾蘭成為了十三個角鬥士不那麼害怕的目標。

PS,家人出院了,突然感覺,曾經的半飽緊巴巴的安穩日子就是皮影,普通家庭只要有點變動就會被改變,至少我的經濟狀況,已經雪上加霜。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上一章] [目錄] [加入書籤] [下一章]
推薦閱讀
相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