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再徵求冷嘉月的意見，退了房開著車直接往烏魯木齊趕去。到烏魯木齊的時候這座城市正雜亂的開始新的一天，街道上車水馬龍，一些路口在堵車，一些施工的地方很是嘈雜。

“我有點不習慣大城市了。”我給冷嘉月說。

在副駕駛上打瞌睡的冷嘉月看了一眼四周：“我家鄉的城市沒這麼嘈雜，喀什應該也很大啊，怎麼就不習慣了？”

冷嘉月用了家鄉兩個字，這讓我意識到其實我和她還是屬於兩個世界的人，她的家鄉對我來說是異國他鄉。

因為不熟悉烏魯木齊，沒有停留，也沒有找個地方吃遲到的早飯。我直接開去了希爾頓，這個酒店在新開發的城區，這一片的綠化和建設很難一眼就看出這裡是西部。

下車的時候感覺到了乾燥而炙熱的空氣，才回過神這裡還是新疆。

“重新回到繁華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觸？”冷嘉月問我。

我搖搖頭，能有什麼感覺呢？我似乎是一個沒有根的浮萍，大多數城市對我來說是僅僅是一個城市，我甚至不會在意這個城市的特色。

“我不知道我會喜歡什麼樣的城市，在新疆居住最長時間的城市是喀什，有的時候從外面回到喀什我會覺得回到家了。我沒有選擇更封閉一點的和田，沒有選擇更現代化一點的庫爾勒或烏魯木齊，沒有在漢族更多一點的阿克蘇生活，當然也沒打算在小小的縣城裡去過日子。就算是喀什也不是我自己的選擇。”

“你還真能說，先住下再說吧。”冷嘉月要自己去拖行李，我收回自己看著高樓的目光，帶著行李一起去辦了入住。

沒有休息，我和冷嘉月在咖啡廳裡吃了點早餐。接下來要去哪裡是個我要考慮的事，要不找地方去玩，冷嘉月一定會在房間裡辦公。

幾本旅行社的旅遊指南隨意取閱，隨便拿了一本看了看，大部分指南上的景點都不能引起我的興趣。至於那些市區的景點，我更是沒什麼興趣，喀什就是最具民族特色的地方，上海有足夠現代化的東西，對我來說，烏魯木齊的特色反而有點前不搭後不靠的感覺。

吃過早餐，我帶著冷嘉月開著車去了烏魯木齊繁華的區域，想去找尋一下當年三毛的足跡。冷嘉月本來不知道我帶著她去找什麼，看著高樓大廈後邊的老破小，冷嘉月反應了過來。

“說過不找了，你怎麼又過來了？”

“城市裡找尋的就是一個印記，不管能不能找到，看看再說吧。”

在烏魯木齊一個人也不認識，既沒有導遊也不熟悉那些小街道。但我有個模糊的地址，大概是在幸福路老幹所，是個有一些老樓房的家屬院。

到了附近，找了個停車的地方，給冷嘉月解釋了什麼叫幹休所，還真的找到了一個幹休所，找門衛打聽了一下，門衛說是不知道幹休所家屬院在哪裡，還說附近舊樓房可能都拆了，現在都是後來新建的小區。

人的說話都有著新普口音，同樣的和藹和熱情，少了在喀什要經常比手劃腳的肢體語言和夾雜簡單民語詞彙的描述，問了幾個路過的人，都對我的問題搖頭，我反而顯得有點侷促。

“對不起，應該找個業內的人士，這些路過的人未必知道那麼久以前的事。我再打聽打聽。”我有點不好意思的給冷嘉月道歉。

冷嘉月卻不在乎：“這一片肯定是王洛賓曾經住過的地方？三毛也一定在這一片的某個地方住過？他們還一起在外面跑著玩？”

“對，這個能肯定，但具體哪個樓我並不知道，肯定是幢很老舊的磚樓，可能真拆了。他們還常常去附近的一個小公園，三道灣小公園，但我剛也問過，也不知道在哪裡。三毛可能打算常住的，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又離開了。”我有點遺憾，畢竟冷嘉月這麼遠跑來朝聖，我本以為我能很準確的找到，現在尷尬了。

“哥，你適合流浪，浪跡天涯的那種。別找了，我們開車隨意沿著路走，走到什麼地方就什麼地方吧。”冷嘉月開始往停車的地方走，對我所說的這一片區域絲毫沒有什麼興趣。

“隨意走？你想去哪裡？”

“我到克拉瑪依的時候就意識到，很多東西都會改變，最好的印象是藏在書裡，藏在心裡的，你帶我看實地是破壞我頭腦裡的美好。”冷嘉月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兜風，開著車沿著路往前，和上海一樣，烏魯木齊的路很亂，沒有橫平豎直的那種路，方向走著走著就不知道彎到什麼地方去了。我就是，不知不覺的就上了東二環，之後又上到了河灘路，一直走著不知道怎麼的就進了山裡。

一直走到了一個叫羊圈溝的地方，沒敢再往裡走，就找了個哈薩克氈房停了車。這家是真的哈薩克人家，其中一個氈房搞旅遊，看到有客人自然是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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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表示我們不是來住宿的，也不吃飯，就是看一看，一個小巴郎給我們推薦他的馬匹，問了問，一開始說一百塊，我還價說一百塊兩匹馬，巴郎很痛快的答應了。

一人一匹馬，我們沿著放羊的牧道往山裡走去，陽光很好，山裡安靜的聽不到一點聲響。

“剛才這條路再走下去是哪裡？”冷嘉月問我。

“那條路看起來不是很好走，看過地圖，沿著一直走可以繞一圈到南疆，還能從另外一條繞回烏魯木齊。”

我是地圖上看的，剛才走的窄窄的路在山裡最矮的地方穿來穿去，最終能到天山腹地，可以走到鞏乃斯和那拉提。

“我說過，我相信一些東西，你知道嗎？我對自己說，如果你往東走就是上海的方向，也是美國的方向，我就說服你去美國。如果你往西去，我就說服你去歐洲。可是你還是選擇了往南疆走。”冷嘉月的情緒有點低落。

“往北你打算怎麼樣？”我沒由著冷嘉月，不過覺得她的這個想法似乎有點意思。

“阿拉斯加，就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過幾個月天不黑，幾個月全是黑夜的日子。”

沒法回答啊，我還真的有點猶豫，其它地方沒多少吸引力，阿拉斯加是挺特別的一個地方，我還真想過再也沒有機會再去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