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很熱，但清晨的沙漠裡還是很涼，有點後悔沒帶一件外套。天上的星星已經看不到了，是那種含著微弱光亮的黑藍。

手機沒有訊號，我寫了一段歌詞來打發時間，順便放空自己的思想。

‘那一念，月光被注滿

月光之下，寂靜而空邃

銀河也不見

陌生的風吹著我的臉

呼吸著你的氣息

祈禱河畔的溫暖

潤溼了夜色的淚

消失在和田的河邊

周遭寧靜悠遠

歌聲飄蕩在你的荒原

總有那麼一天

一切都會好轉

綠洲將再次出現

天際煙火旋轉

繼續前行，沿著河谷

河水終會枯竭

腳步終會停止

月亮卻會再被注滿

走吧，沒有退路可言

月色照著你的臉

期待著思念

窮極一生的尋找

總有一天會展現’

手機沒有訊號，查不到日出的時間，不過我打算等等看，按時間來算應該是南疆日出比較早的時候。

收起手機，蜷縮著坐在沙丘上，竟然開始打起了瞌睡。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一開始我沒什麼感覺，突然意識到我在沙漠裡，一下就被嚇醒了。

這裡不算是沙漠，是沙漠和戈壁交替的地帶，但不會有人，不管是農民還是牧民，都不會有，而且，沒人知道我到這裡，古老師肯定不會那麼大的膽子，那麼拍肩膀的是誰？

“李總，嚇著你了？”

耳邊傳來斯迪克江的聲音，恍惚中，我用了幾秒鐘才意識到真是斯迪克江。

“嚇著了，睡著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原來，斯迪克江昨天過來這邊做直播，他把阿里木江的養殖場形容成自己的，給粉絲們說自己投資了幾千萬，只為了把這種不能種糧食的地給利用起來。關鍵是他大概認為我會去看他直播的回放，一再給我強調說這樣是為了做生意，並不是故意把養殖場說成自己的。

“李哥，現在的羊肉生意還可以，一開始的時候兩三天才發一隻羊。現在一天發好幾只羊。”

這哥們的好處是不給我說假話，至少我覺得他沒有給我說假話，就又問了問。他和瑪依莎還有陳琰做羊肉和烤全羊的生意已經做大了，雖然最初的航空運輸是華雯的哥哥給牽的線。這哥們現在已經會自己找物流途徑了。

少數的人需要鮮羊肉，這途徑還是在走最初的航空渠道，不超五十公斤，不超一立方價格還可以。他自己開發了另外的冷櫃運輸，汽運冷鏈，全程冷凍運輸，目前因為數量少，他只隔一段時間給陳琰發冷凍的全羊和烤全羊。瑪依莎會從和田直接發烤全羊，斯迪克江在喀什找了一家需要的時候也從喀什給發，味道雖然有點不同，但大部分人出不吃區別。羊肉的來源則大部分來自活羊交易市場，買好活羊，需要的時候再宰殺。

他計劃給網友拍一下沙漠日出，就住在了宿舍裡。起來後看到我的車在，雖然不知道我是在板房裡還是在其它地方。他還是去了後門，往出走了十幾米就看到了我的腳印，打著手電就順著找來了。

“你走的太遠了，我越走越害怕，你怎麼走這麼裡面了？”斯迪克江問我。

“感覺好，想找個安靜的地方看日出。”

“後門那裡就已經夠安靜的了，真不理解你。”

其實我也不理解我自己，往深入的走一點真的沒什麼特別的想法，就是想走。

“看過阿甘正傳嗎？美國電影。”

“沒有。”

“阿甘是個傻子，但他運氣特別好，他幹的一件事就是環繞美國的公路跑步，沒原因的跑，就是想跑。一開始是一個人，後來好多人跟著他一起跑，沒有原因。”我說道。

“我現在遇到點困難。現在做的事很雜，這搞一下那邊搞一下，雖然都賺錢，但是總覺得做的事不是我想做的事。”斯迪克江沒再糾結我為啥跑這麼裡面。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大多數人不都是這樣生活的嗎？沒有明確的目標，做著不感興趣的工作，為了養家餬口卑微的活著。

“其實，你做的事都是你喜歡做的事，只是可能你還是沒有滿足感和成就感。你搞直播、錄影片、二手車、羊肉，這些都是你想做的事。你說說，你覺得什麼樣的事才是你想做的事？”

“被人佩服的事，現在大家都認為我是個小老闆，來來去去都是老闆長老闆短的。做直播和影片確實有很多人佩服我，但那個是對我不瞭解，以為我就住在沙漠邊上，就是養羊養雞種地的。我覺得阿里木江做的好，特別是養殖場搞的那麼大，現在嘛，他在村裡鄉里都很受歡迎。”

“我半夜來的，沒看到你的車啊？”我突然意識到沒見到斯迪克江的車。

“車在村裡找了個院子停著呢。現在我很多時間都是在這裡，想和阿里木江一起幹，但是他嘛就是不說和我一起幹。我來了就幫著開全順拉東西，要是住嘛，就開著全順過來。”

“和阿里木江一起幹是你想幹的事？”

“嗯，我幹的事都是一個人幹，阿里木江是指揮好多人幹。”

這難道是集體的力量？

“你是不是還是想當領導，手下要有一幫人幫你幹活，這樣你才有存在感和成就感？”

“可能吧，一個人再怎麼幹都幹不大。人多能幹大點的事，而且熱鬧。”

“大多數網紅背後都是有團隊在支援，只是看不到而已。你可以去考察一下，看看網紅的支援團隊怎麼運作，自己也搞一兩個。”我建議道。

“你認不認識這方面的人？”

“不認識，認識的人裡面就你做這方面的事。不考察也可以，你現在能不能養一個團隊？能養團隊的話就可以自己做。以前你一個人做的事就變成一個團隊做的事了。”

“羊肉上有沒有建議，現在嘛，羊肉價格透明的。利潤是固定的，靠走量，但量還是小，賺的錢還是有點少。”

“那就讓價格不透明，內地的好多肉品都是分割來賣的。比如雞肉，要分成雞胸肉、雞爪、雞翅、雞腿和雞架，上海的雞架烤或者油炸的，也能賣出錢來。”

接著我又給解釋了一下什麼是雞架，以及雞架怎麼吃。

“羊肉也是一樣，羊腿、肋排、脖子、羊蠍子、羊蹄、羊頭肉、羊肝、羊肚、羊心、羊腸等這些都能分割出來，單獨包裝。那個時候價格就不是按單純的整隻羊的價格來定了，羊肉還可以加工成羊肉串的半成品，涮肉的羊肉卷。”我說道。

“我動心了，你說的就是深加工，我想過的，但是沒想到好的產品。”

“貓糧、狗糧、飼料都能用到一些本來不值錢的內臟。但怎麼加工的我不知道，你可以打聽一下。”

最後這句話引起了斯迪克江的興趣，他覺得做寵物糧是他從沒想過的一個深加工，說是回頭去查一下。

“你回頭要買機器找我一個朋友，阿里甫，他能做機器。”我打算給阿里甫介紹個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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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想到忘了一件事，阿里甫那邊能組裝縫紉機，許愛琴那邊要購買縫紉機，這種事最早怎麼就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