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院內的時候，學員大哥已經換了一件外套，比較新一點的一件衣服。我能感覺到他是打算和我去醫院了。

這個大哥在昏暗的燈光下有點不好意，那個小姑娘說是她爸爸去醫院，她要跟著照顧，她認真說話的樣子把我給逗笑了。

“小妹妹，我知道你很擔心你的爸爸，你應該是個小學生，我們去醫院時間會比較長，晚上可能睡不了覺，明天你還要上課。你放心吧，等看好醫生我會把你爸爸送回來的。”我說道。

想到這裡，我覺得古老師其實沒必要和我一起了，太耽誤事了。給古老師說，我送她到她的車前，她可以先回去。

“小李，我和你一樣，現在屬於光棍一個，一起吧，再說我晚上開車也不行。市區路燈好，這邊我怕連路都看不清。”

小女孩的爸媽倒是沒什麼，也不想讓小女孩跟著去。但是這個小女孩不知道為什麼就想跟著去，說是要照顧她的爸爸。目光裡充滿了堅定，真是個懂事的孩子。

“小朋友，我知道你很關心你的爸爸。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他的，我們這個胡奶奶也會說一點維吾爾語，不會有問題的。等到過兩天週末了，你放假在家的時候，我過來看你。到時候你給我當嚮導，在你們村裡看看，我還可以帶你去喀什去看看。”還是要勸啊，但不怕帶著她，關鍵是她幫不上什麼忙，明天還要上課，我們還要照顧著她。

小姑娘終於點頭不跟著去了，看來去喀什的誘惑還是很大的。

帶著學員大哥直接去了古老師說的某部隊醫院，路不遠，卻走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我其實有點擔心，醫院的周圍沒什麼人家，連個商店和飯館也看不到。醫院偌大的停車場空空蕩蕩，我不禁擔心起來，看起來如此的安靜，擔心沒有急診。

醫院有幾幢樓，遠遠看去，分不清各是什麼樓，攙扶著學員朝最近的一座五層樓走去。快走到大樓的時候，終於看到一個穿軍裝的人。打聽了一下，急診是在這個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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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由於醫院在疏勒縣城的郊區，這會兒幾乎沒有什麼病人在急診，所以我們很容易就看上了。

“傷口要處理一下，等會去拍個片子，如果骨頭沒什麼問題就沒事。看到片子再看有沒有進一步的處理方案。”急診的小醫生不慌不忙的給看了看。

這一下我和古老師都放心了。我把車鑰匙給了古老師，讓古老師去車裡休息會兒，這邊我一個人就夠了。

因為是半夜，大多數門診的常規檢查都沒有，拍片也是找了好久才找到人。片子出的倒是比較快，差不多四十分鍾就給了一張片子。

“急診好多檢測都做不了，我先給開點消炎的外用藥，紗布膠帶也給開一點，傷口還是要經常換藥。再開個點滴吧，消炎的，這個化膿要控制一下，如果一兩天後還在化膿就再來一次，白天來。現在的片子看起來骨頭沒事，幾天後不消腫的話最好再做一個CT看看。”

然後就是交錢，有個護士給腳做了消毒和清創，包紮後囑咐要穿鞋子，不能碰水。掛上吊針後，我給學員說我去看看古老師，就放他一個人打針。本來是想買點水果、水、麵包餅乾什麼的，即便大哥不吃，帶給他家的那個小女孩也好。可是醫院裡邊和周圍都沒有商店，也許白天有，現在黑燈瞎火的有也早關門了。

古老師坐在車裡看手機，我大概給講了講情況，接著回到急診，點滴打的很快，我回來沒多久就打完了。拿著藥，坐上車的時候已經是夜裡三點多了，古老師看起來很疲憊。回到學員的家裡，他家裡人都睡覺了，大哥進門的時候一再握著我的手表示感謝。

他國語說的不好，我多說他也聽不懂，就告訴他趕緊回去睡覺，明天我會再來。

“古老師，我們回縣城去，開個賓館，你還能睡一會兒。”

“不去了，鄉里沒住宿的地方，現在去找鄉里的人給安排住宿也不合適。回縣城就五點多了，睡也睡不了多久，我們就車裡坐到天亮。”

“對不起古老師，我最近沒顧上這邊。”

“沒事，今天下午的時候我的情緒也不好，最近事是多了點。不過我還是不同意你擴大學校的想法。”

“古老師，不擴大，我也考慮過了，我們現在做的不是扶貧培訓就是就業培訓。這樣的培訓等過幾年脫貧了，勞動力轉移和就業情況好轉後就不需要的。”

嘴上這樣說，內心其實還是想把許愛琴那邊做一個擴大，她那邊現有做的培訓和這邊做的完全不一樣。本身算是職業培訓，能直接面向社會，要擴大也是擴大她那邊。

我在手機上做了個提醒，提醒自己白天讓許愛琴在那片七千平方的廠區裡規劃一個培訓中心，她的工人也需要培訓，同時我們可以做一個能容納幾百人的大教室。

“小李，你有別的想法我不干涉。還是要提醒你，這裡是南疆，所有的事情辦起來和內地不一樣。有些事你想的很好，但不一定能在這裡做成。第一跟著政策走，第二要維護好和各級各層的關係。”

“謝謝古老師。您說的這兩點我一直是照著做的，我想到了一個地方，我帶您去看看，買買提老師的老婆在那邊，你過去睡兩三個小時也比不睡要好。我正好可以去看沙漠日出，好久沒看過沙漠日出了。”

沒等古老師同意，我就把停靠在路邊的車往阿里木江的養殖場開去。養殖場裝了幾個燈，在黑漆漆的村夜裡也算是繁華的所在。

買買提老師的老婆被我叫醒來也沒敢有什麼抱怨，只是有點奇怪，又不好問我們來幹嘛了。我讓她接著去睡，自己開車到了板房前，我原先住過的那個板房的門沒鎖，鐵架床還在，就是沒有鋪蓋。

把車上的睡袋和防潮墊拿了下來，讓古老師從裡面扣上門先睡會兒。這個時間距離太陽升起還有兩個小時，我從後門的門縫鑽了出去，往沙漠裡走去。這個時間，華雯那邊可能在吃晚餐，陳琰不睡懶覺的話也起床了。

一口氣走了大概四十分鍾，找到了一個比較高的沙丘，其實在沙漠裡步行會走的很慢，沙丘上仍然能看到遠處養殖場的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