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柳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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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才過不久,正是上元燈節。原本這個時候,城門緊閉,實施宵禁,城內居民也大多入睡。但今夜既是上元燈節,洛陽城中必然是徹夜喧囂,處處張掛彩燈,滿城的火樹銀花,十分繁華熱鬧。

李清玹看著人潮湧動,熙熙攘攘的街道,再一次感嘆這洛陽城繁華。街道之上,燈火通明。兩邊俱都掛著燈輪、燈樹、燈柱等等紙燈,光芒閃耀,燎炬照地。

街道之上,許多人頭戴獸面,男著女服,奇裝異服,不勝枚舉。行人俱都手執紙燈,或是花燈模樣,或是紙虎、紙馬等等形態,各有不同。街道上還有許多西域胡人,俱是金髮碧眼、高鼻梁、眼窩深陷之人。

胡人當中還有不少西域胡姬,俱是姿態妖嬈,皮膚白皙,美麗明豔,豪放灑脫的異族少女,透著異域風情的別樣魅力。其中一名相貌極美西域胡姬,衝著李清玹眨了眨眼睛,笑著說道:“這位郎君,可有女伴?不如與我同遊?”

李清玹驟遇此事,無甚經驗,頓時鬧了個臉紅。他頓了頓,說道:“多謝姑娘美意,在下還有要事,恕不奉陪了。”胡姬少女嗤嗤笑道:“郎君日後有空,可來城南白馬酒肆找我。”

少女說罷,和她的女伴們朝著城外方向走去,一路上留下銀鈴般的笑聲,引得路上行人紛紛注目。“公子真是豔福不淺,最難消受美人恩,想當年老夫也是風流人物。”中年管事在一旁笑著說道,李清玹笑了笑,沒有回話。

街道兩側有許多小攤,有賣紙燈的,有賣包子的,有賣飯食的,吆喝不斷,吃喝玩樂諸般物事,一應俱全。李清玹雖說性喜清淨,但多日孤身趕路,獨自一人,不免孤單,如今見到這等熱鬧場景,莫名感到心安。

他駐足觀看片刻,更覺場面熱鬧,在蘇州府卻是極少有的。“李公子。”管事見他駐足觀看,靜等片刻,才笑著提醒一句。李清玹微微點頭,笑道:“在下獨居一地,修煉多日,出來之後趕往洛陽,一路也都孤身趕路,不免孤單。如今見到這熱鬧場面,不禁有些出神。”

管事說道:“人本是聚群才得安心,除非性子孤僻之人,否則,都是或多或少喜歡熱鬧的。”在管事帶領下,穿過一段人群湧動的街道,才轉入偏僻小道,徑直來了柳府。

洛陽城寸土寸金,這麼一座大宅自是十分罕見,但柳御史出自河東柳氏門庭,又是朝中炙手可熱的權柄之人,有如此宅邸也算意料之中。何況,李清玹先後見過崔府及裴相府,都是大戶宅邸,也不比柳府來得遜色,論恢弘氣派,甚至猶有過之。

入了府中,管事領著他穿過走過中堂,直來到院子。管事微微躬身,說道:“李公子稍待,我去請老爺。”李清玹點了點頭,坐在椅上,立時便有丫鬟前來倒茶,隨後侍立一旁。

那丫鬟十分好奇,為何這樣一個少年,竟然能得管事這般尊敬,甚至要請老爺來見?只看他一身青衫,似乎是個書生士子,並非哪個權貴公子。“你總算來了。”等了片刻,就聽一個聲音低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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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玹轉頭看去,來人正是吳郡虞家壽誕之上見過的柳御史。這位柳御史因在家中,未著盛裝,只是穿著一身白衣,盡顯儒雅之氣。他揮了揮手,讓丫鬟等人都散去,才在李清玹身前的石椅上坐下。

李清玹本還想起身行禮,卻見這柳御史擺了擺手,說道:“你們這些修道人,都自認高人一等,不是凡俗,我也不求你們對朝廷官員行禮,今後安分一些也就是了。”

李清玹不想他才一見面,就是這麼一番話,他頓時有些愕然。院落之中有些寂靜,四周無人,與城內街道上的喧囂形成鮮明的對比。但李清玹感應得到,院落之外,就有兩名一流高手,且修為不低。

“話說回來,當日在壽誕之上見你,只覺你這書生氣質非凡,溫文爾雅,更有一股出塵之氣,又顯幽深神秘,不似一般讀書人那般文弱,可也沒有想過,你這書生居然還是修道中人。”

柳御史看著他,說道:“我雖非修道之人,但也知曉,修道之初,入門最難,沒有數年甚至十幾年功夫,都難以修成真氣,就算修成真氣之後,每增長一寸真氣都需數年之功,大多數修道人終其一生也不一定修得真氣外放之境。”

“比之於習武之人體魄日漸增強,能知武功增長,修道便最是枯燥。往往多年難有感應,彷彿勞而無功,讓人意懶心灰。我也算見過許多修道人,卻不曾見過你這般年輕的,若非有文書送到我手上,老夫說什麼也不信的。”

李清玹默然不語,不知如何作答。從言語上推測,柳御史認為他是修成真氣的修道人,年紀輕輕便修道有成,已經讓這位柳御史有許多驚訝。他已是罡煞初期的修為,倘若說給這位柳御史知曉,恐怕便會轉驚訝為驚駭。

另外,倘若自己告知當前的修為境界,讓這位柳御史愈發吃驚,怎麼看都有些自我吹噓的味道,而且還自己漏了底,似乎頗不划算。而且李清玹也不喜這般做派。

因此他只默默不語,沒有作答。柳御史說了一通,便把一本小摺子放在石桌上,道:“你且看看罷。”摺子上寫著龍虎山三字。大唐王朝道教天師派祖庭所在?

李清玹不禁有些驚訝,拾起來翻看,立時露出驚愕之色。只見上方寫著:李玹,龍虎山天師府三代弟子,年歲十八,修至練氣巔峰,位列天師府三代弟子當中前十之列。

李清玹呆了片刻,他知道自己雖然拜入師父張老道門下,算是半個道士,可實際上他只是上真觀裡的記名弟子,跟真正的道士沒有多大關聯。按說只有正統的道門羽士,才得在這龍虎山掛上名字。

而他只能算是半個道士,而且還是個散修之人,居然糊里糊塗成了天師府三代弟子,而且位列當代弟子前十之列?不過,上面寫的是李炫,而非李清玹。多半還是認錯了人?

柳御史略有自嘲,說道:“原本劉五爺說你失蹤多日,此前有去參加道門大會的跡象,讓我多加注意,若你來了洛陽,便代為照看。直到接了這麼一張文書,才知你這書生居

然是修行中人,哪裡需要老夫的照顧?”

李清玹將文書放下,微微笑道:“柳大人,我本名李清玹,這上方寫的是李玹,似乎是認錯了人罷。”“沒有錯,李玹就是你。”柳御史說道:“這文書就是老夫親自替你偽造的,當然,嚴格來算,也不算偽造,這上面龍虎山的印章,以及朝廷印章,都屬貨真價實。”

“至於李玹二字,是令狐先生替你改的。”李清玹呀然道:“令狐先生?”柳御史說道:“司天臺副司首,除國師李泌之外,便以他為首。”李清玹問道:“令狐先生何以替我改換名字,添上天師府弟子名冊?”

“這你該去問他,老夫怎麼知曉他們司天臺如何行事?”柳御史說道:“至於你,不過是老夫好奇,當日的書生居然會是一個堪比武道大宗師的練氣巔峰人物。若非偽造文書需要經過我這麼一節,我倒還不知此事。”

跟柳御史聊了許久,依然一頭霧水。柳御史不過是受司天臺令狐先生所託,偽造一份關於李清玹身份來歷的文書,並抹去李清玹在蘇州府的所有身份資訊,只保留了他趙郡李氏子弟的戶籍。

因為偽造身份,需要經過戶部,而柳御史的從兄正是戶部侍郎,所以才讓柳御史知曉此事。而此前,劉五爺恰好因為李清玹失蹤一事,發書告知柳御史,讓他在京洛陽城多加注意,因為這書生失蹤前本是該來參加道門大會的。

正因如此,柳御史心中頗有不忿,好似這書生欺騙了他一樣。“這算什麼事兒?”李清玹自嘲一聲,心中推測,主要是當初柳御史沒能看出自己是個修道人,自覺看走了眼,再有劉五爺請他多加照顧自己。

而自己身為修道人,似乎不需要他如何照看,委實有失顏面,一來二去,讓這位柳御史頗為惱怒。另外,柳御史也沒讓人去城門接他,先前管事只是出去街上湊個熱鬧,只是曾經見過李清玹的畫像,知道這個書生的事情,才把他請來。

“這麼說來,那管事自稱是奉了柳御史的命令,在城門守候多日才迎到了我,不過是一場虛言。這只是給自家老爺一個面子而已?”李清玹不禁微怔,這官宦人家的管事也未免太有心機了些,還是自個家裡的簡叔忠厚老實。

末了,柳御史抱怨得心滿意足,才讓他入住一座小院,但並非是在柳府,而是在另外一條街道。據說那處院落在兩天前已經歸了天師府三代弟子李玹的名下,乃司天臺令狐先生所吩咐的。

當有人來帶路時,柳御史又叮囑道:“雖然你年紀輕輕修煉有成,但須得知曉,這裡有不少修道人,而且還有坎離人物,你凡事都需謹慎,不好得罪了人。一旦得罪了修道人,老夫區區一介凡夫俗子,也管不得這事。”

李清玹點了點頭,微微施禮,便即離開。雖然這柳御史自覺看走了眼,而且被劉五爺一紙書信弄得似乎感覺有失顏面,可言語之間其實也頗親近,最後這幾句叮囑更是包含關切。除了令狐先生和劉五爺的原因之外,也是因為這位柳御史確實對他這書生十分欣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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