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淺談修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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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止步於此,至今數十年不得寸進,但為師堅信,其上必然還有玄妙境地。”張老道抬起頭來,看著李清玹,說道:“為師行走天下,雖然不得遇見那等神仙人物,但我見識過無數玄妙事蹟,以及諸般奇特地方,非是人力可造。那等手筆,必然是懷有神通道法的人物。”

“前方必定還是有道路的,只是我無緣見識。興許是求道之心不堅,那些神仙人物俱都不願見我的緣故。”“前方必然還有道路,只是為師我無緣踏足。”頓了頓,張老道沉聲道:“長生者,有無窮壽元,便有無窮機會。世人皆求長生,難道你就不想長生駐世?”

“修成真氣者,堪比內勁人物。修得真氣外放者,可比武學大宗師,得以摘花飛葉,俱可傷人。”“徒兒,可願受我傳承?”張老道一字一句,竟都如天雷轟鳴。

李清玹心中本如靜湖,此時卻彷彿掀起了驚濤駭浪,他心潮澎湃,便要張口,想要答應下來。然而,張老道未等他開口,卻忽然招了招手,道:“過來。”李清玹下意識便答了聲:“好。”

倏地一聲輕響。張老道屈指一彈,在李清玹張口之時,飛出一物,落在李清玹口中。那物事不知是個什麼東西,只知極為柔軟滑膩,入口即化,立時化作滿口冰涼水流,他還來不及反應,那冰涼水流就已流入了體內。

“這是蠱蟲。”張老道輕咳兩聲,說道:“你跟為師學過醫術,也知大多數的毒,乃是用草木植物,或是毒蛇蟲蟻等物製成,但我這是活毒。說白了,那蟲毒是活的。”張老道說了許多話,似乎有些壓制不住傷勢,他撫了撫胸前衣襟,才低聲道:“用玄奇些的術語,便是蠱蟲,蠱毒。”

李清玹如遭雷擊,立在原地,一時無言。“你已修成真氣,現在可以壓制蠱蟲,但是,再過三十年,必然遭蠱蟲噬殺。”張老道神色依然平淡,“若得以修成真氣外放,就能把蠱蟲排出體外。”

“或許你性子太過平淡,認為人生在世不過幾十年,再活三十年也足夠了。但為師我還須與你說一句,這蠱蟲每三年醒轉一次,每一次都會啃噬骨髓,侵蝕內臟,影響血液,到時,必然是生不如死,真氣只能略微壓制,減緩痛楚。如果修成真氣外放,就可以免除痛苦。”

“不要以為為師唬你,這乃是我在南詔國時一座村莊借宿時偶爾得到的醫書所記載,為師我行走天下十多年才找齊材料煉出兩三只,這已是最後一隻。”“有這等蠱術,這世上的仙法神通也必然不是虛假的。”

張老道徐徐說來,彷彿正在講述一個平靜的故事,毫無波瀾,他嘆了一聲,道:“也不怪為師我,誰讓徒兒你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心性,靜如明鏡,如同隱居世外,勘破紅塵的高人隱士一樣。”

“你有這等平淡心性,實是早慧之人,只怕也把仙法道術都視作外物,長生之事視如等閒,為師為了傳承,不得已出此下策,以蠱毒逼你。”

李清玹默然良久,如若木樁站立,過了足足半刻鐘,他才抬起頭來,咬著牙,一字一頓道:“師父,我何時說過不願修道?”張老道微微一怔。李清玹仰天無言,師父他活了近百年,閱歷無數,眼力也是不差,可為何就偏在我這裡看走了眼?

仙法道術為外物,長生不朽是等閒?他年紀輕輕,不經世事,至多也就道聽途說,知曉世間險惡,但我何來那等超然物外的心境?感應到體內好似有一條蟲,李清玹有些嘔吐之感。他看著露出愕然之色的張老道,有些無可奈何。

翌日早上,晨光初起,竹屋之外傳來少許動靜。張老道躺在床上,裹上被子,淡淡道:“為師我睡了,外面有人找你。”

來的是範黑虎一家,大包小包,紅布禮彩,有茶有酒,竟是來送禮的。面前一個小盤,放著十幾兩銀子。範黑虎做足了禮數,找來了自家親戚,鄰里好友,熙熙攘攘竟極為熱鬧。

看這場景,李清玹忽然想起前些

日子在城裡看見下聘禮的隊伍,那場景倒是跟這些人極為相似。他暗自苦笑了聲,道:“範大叔,您這是做什麼?”

範黑虎拉出那病情還未徹底痊癒的小姑娘,指著李清玹身前空地,道:“小月,過來跪下。”小姑娘過了一日,氣色明顯好了許多,但還是有些蒼白,大病初愈大多如此。“李家哥哥,謝謝你救了我,不然小月就要死啦。”小姑娘有些怯弱,低聲說完,就朝著地上跪下。

“這可不行。”李清玹連忙制止道,不讓她跪倒。可是小姑娘也是個倔強的性子,偏要跪下,無奈之下,李清玹只好用真氣託著小姑娘,不讓她跪下來。小姑娘跪不下去,眼裡有些眼淚要落下來,李清玹看到忙把她扶了起來。

範黑虎是個粗人,拍著胸脯大聲道:“從今以後,誰要是對李家郎君醫術不服,我範黑虎第一個去他家討個公道!”除了範黑虎,那些個跟范家沾親帶故的,鄰裡關系好的,也都紛紛感謝,說得無非是名師出高徒,張道長後繼有人的話。

李清玹謙虛了幾句,範黑虎搭著他手,說來說去也就是幾句感謝,說到最後,拍著胸脯說道:“李郎君,日後但有差遣,我範黑虎絕對撲湯蹈火,在所不辭!”“範大叔,不必如此。”李清玹拱手施禮道。

範黑虎搖了搖頭,忙讓眾人把禮物送進去。李清玹連忙推脫。範黑虎拉住他,搖頭道:“這可不行,我家那婆娘問過了村裡懂禮數的老人,這些都是要收的,這茶酒,這裡是診金,另外昨天那些付給劉大夫的銀兩我這裡包了紅包,另外來給。”

診金是十幾兩銀子,其實要比這裡眾多禮物還要貴重。範黑虎每天砍柴,從早到晚,也不過養家餬口,連柴米油鹽都未必買得齊,哪來這麼多錢?

李清玹掃過眾人,便知這些錢是借的,他沉吟了一下,只收了兩壺酒,一包茶葉,剩下的,不論範黑虎怎麼說他也是不願收了。至於銀兩,李清玹也只是接過昨日那一兩多銀子的藥材前,診金說什麼也不收。

如今李清玹手中早有了四百六十兩銀子,因此眼前這十餘兩銀子對他來講並不多,可是對於範黑虎來講,那就是一場不小的負債。“李家郎君……真是……”“果然仁義啊。”幾個稍微年長的,作出了這麼一番嘆息。

禮儀謝罷,範黑虎又要拉著李清玹回家,“我家裡已經擺下了兩桌酒席,李郎君可不能推脫。”李清玹略有推遲,就聽耳旁傳來一聲蒼老聲音,淡然說道:“去罷,你那四百多兩銀子為師我幫你看著,去吧,去吧,莫要喝多了。”李清玹驀然一震。

他竟發覺,只有自己一人聽見了師父的話。而範黑虎還拉著自己的手,其餘人還在勸說自己去他家吃菜飲酒。原來師父他老人家用的傳音入密的法門,自己還不會呢,李清玹稍微一愣神,已經被眾人推著走了。

酒席上,自然也不免眾人讚譽,大多是說張道長的醫術後繼有人,李家郎君仁義心腸之類的話。畢竟還未及冠,李清玹聽了也頗歡喜,只是他本性平淡,聽得多了也就顯得淡然了些。

儘管敬酒答謝的多,可李清玹也僅飲了兩杯。“李郎君醫術高絕,人品俱佳。”“不愧是名師出高徒。”“看來蘇州府又要出一位杏林妙手了。”似這類吹捧,桌上倒是聽了許多回。當他回了竹屋時,已然入夜。答謝了送他回來的人,李清玹目送對方離開,才轉身入屋內。

時過半月,皆是以靈水煮粥做飯,那金丹的奧秘也難以保住。並且,李清玹作為張老道的徒弟的門下,也無隱瞞。“這金丹確實非凡,真如仙丹一樣。”張老道嘆道:“這金丹堪比仙丹,勢必是神仙中人所煉,看來這神仙之事確實不假。”

半月來,李清玹煮粥做飯,都是用這靈水,不僅李清玹的根骨愈加良好,張老道的傷勢竟也能夠延緩惡化。原本張老道自忖只有十來日壽命,但現在看來,若是每日服食靈水粥飯,足能讓他再活兩月。

他深吸口氣,對著李清玹招了招手,說道:“過來。”李清玹依言立在床前,微微垂首,聽候教誨。

“這金丹確是仙丹,這些日來,我讓你每日除了粥飯之餘,在夜間還用金丹泡上一杯水,可見效用極好。”張老道甚是滿意,點頭道:“短短半月,你已經把這劍道悟真篇的內容盡數修成,且有了金丹靈水,你體質愈加是良材美玉。”

“原本我雖要傳你道法,但你已經是青年人,資質雖好,然而根骨正處於凝結成型的時候,前路已經有些固化,並非傳法的最好人選,可因為金丹,你身上的枷鎖便可忽略不計。”

“有了金丹這等天大的造化,天大的機緣,為師相信,你必然能有大成就。”張老道說道:“這些日子,我觀金丹泡水,漸漸縮小,越小則越是凝鍊,因此泡水的功效也在減弱。為師我仔細觀察,內中已經完全固化,該用沸水來煮才成。”“金丹的事情,且放在一旁。”

張老道面色漸凝,沉聲道:“為師我在這劍道悟真篇之上,發現了幾分端倪。”李清玹微微一驚,那劍道悟真篇,還有什麼不同?張老道吩咐道:“你取火來。”

李清玹忙點了火燈,護著燈火來到床前。張老道把劍道悟真篇的三張寶紙,在火上一繞,立時燃燒。李清玹驚呼出聲。“莫急。”張老道將幾乎燒到手掌的三張寶紙往地上一拋。寶紙化作紙灰,滾了一地。內中滾出一顆銀球。

銀球滾了出來,失了束縛,頓時化作一張銀紙。“果真如此!”張老道驚喜萬分,連道:“快把寶貝取來。”李清玹心中甚為驚駭,他忙取了銀紙,抖開紙灰,只覺這銀紙通體銀澤,好似泛光一樣,雖是紙張,然而李清玹觸控,卻仿若綢緞一般柔滑。

銀紙上擠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來不及看得清楚,便送到了張老道的身前。張老道把銀紙捧在手裡,只掃了一眼,便哈哈大笑。笑著笑著,便落下淚珠。“神仙秘術啊……可惜為師命不久矣。”

“修道一生,能知前路未斷,也是一大樂事。”“罷了,徒兒你能有這等機緣造化,那是天意,日後必然能夠走得更遠的。有這金丹,你的前路必然要比為師走得遠,有這悟真劍道,你定會成為劍仙。”

張老道看著窗外,笑道:“師父,原來真氣外放之上,當真另有玄奇境界。”張老道瘋瘋癲癲,大為失態,李清玹有些好奇,眼睛掃過那頁銀紙,只見上方四個字型最為顯目,正是:悟真劍道。

又過一日。入夜。張老道終於從悟真劍道當中回過神來,他沉聲道:“這內中記載的,乃是一種飛劍之術,但與尋常傳說中的飛劍不同。這飛劍喚作劍丸,乃是取或金質,或玉質的一柄小劍,煮成湯汁,飲下體內。”

李清玹聽得甚是玄奇,但是,要把一柄小劍煮成湯汁,那該是何等高溫?要飲下湯汁,就必須在小劍凝結之前,豈非要燙壞喉嚨,臟腑,把人生生灼燒而死?

張老道拿著銀紙,說道:“這後面則是教人如何畫出一道火符,用那火符便能把小劍煮成湯汁。而下面則是一帖藥湯的配方,能夠讓人消去這小劍帶來的毒。”

“小劍一尺三分長,以玉質為好,金則次之,若能得千年桃木,雷擊木等異類來雕刻此劍,也可比上等良玉。”“小劍製成時,上面須得先刻畫符紋,此外,這小劍服下之後,會有劇毒,那藥湯便能消去此毒。”張老道也覺極為神異,畢竟他也不曾見過這等秘術。

李清玹隱約感覺到師父的聲音有些顫動。張老道如今近百歲,才見到修道之路還有前路,其中心緒難平,自不必言。看著那銀色紙張,過了許久,才收回眼神,他把視線看向李清玹,說道:“當務之急,你還是需要修成真氣外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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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玹微微點頭。桌上有一本秘籍,有兩指厚,書面呈藍色,以線裝訂。夜風吹入,把油燈吹得微微搖曳。燭光搖動。只見那書冊封面上,顯出五個大字:太上週天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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