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歡歡喜喜入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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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來,他張諮非但不會有任何損失,說不定帶一萬兵馬趕來馳援,走時不僅糧草全無損失,甚至還能帶回數倍於出城前的兵馬,這筆買賣可謂穩賺不賠。”

“如此,我濮州城便可不費一兵一卒,僅僅使三月糧餉,便可解這圍城之困,保滿城百姓。”

陳遙點點頭。

“可是……可是如此一來,城中便再無糧草,城中萬餘守軍……當如何處置?”

梁晃也覺此計甚妙,但所產生的隱患也不得不面對,若是城中守軍譁變,那所帶來的後果全不亞於被叛軍破城。

“你懂個甚?若是我濮州不費一兵一卒便將這叛亂平定,八百裡加急將戰報送至長安,何愁沒有賞賜?區區三月糧餉,又算得了什麼?”

到底只是個戰陣殺敵的將領,官場裡的彎彎繞繞樑晃哪能知曉?

話才出口,便被一旁的薛崇瑞與魚景堯打斷,在他們看來,陳遙這番算計,可謂天衣無縫。

唯獨,就看曹州刺史張大人作何感想了。

當然,白撿幾萬兵馬這等好事,想來張大人也沒理由會拒絕。

眾人又合計片刻,覺得此事可行,薛崇瑞方才最終下令:

由濮州派出信使,將這一情況告知曹州張大人,令他即日啟程,統領曹州守軍、攜帶二月糧餉前往濮州馳援,事後糧餉全數奉還,濮州所召兵馬更可全數帶回。

做完這些,薛崇瑞心滿意足,他覺著陳遙這番謀略絕對屬於虎狼之策,此為陽謀,無論叛軍首領作何感想,都無法阻止這一方事態發展——

更何況,此計一成,也省了自己不少事,更不必為了穩住魚景堯這廝而刻意出城大殺四方,白白損耗修為。

如此一來,薛崇瑞便能將所有心思放在陳遙、也就是玄奘歷世化身身上,心無旁騖,安心等著收穫。

“如今諸事已畢,大勢可定,城外叛軍再掀不起何種風浪。魚大人,陳小友,既已無後顧之憂,這婚配一事,當速速提上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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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魚景堯不接話,陳遙也沉默不語,薛崇瑞又補充道,“表明立場,更待何時?”

“承蒙大人提攜,草民恭敬不如從命了。”

陳遙聞言叉手作揖,又衝魚景堯深施一禮,“承蒙魚大人厚愛,婚配一事,草民但憑大人安排。”

“甚好,甚好。”

魚景堯點點頭,他知薛崇瑞心思,不過他本也就希望這事速速促成,當下一聽,便也再絲毫顧慮,當即點頭,表示這幾日便會將一切安排妥當。

哪怕放到現代,娶妻成婚的流程也繁瑣到不行,更別說撂到古代,其中各種流程禮數更是多到讓人難以忍受。

納採問名、納吉納徵、加上請期直到迎親,古時成親六禮每一步都馬虎不得——更何況,還是魚家刺史老爺嫁女,其中規矩禮節更是較之普通人家要多得多。

陳遙沒什麼結婚的經驗,上一世都沒有,這一世更是連毛都還沒長齊,對於這些禮節制度自然兩眼一抹黑;

不過好在魚景堯表示這一系列瑣碎事宜交於魚府置辦就成,讓陳遙無需擔心。

“如今城外叛軍囤積,事急從權,禮節上的東西自是可以酌情刪減,這一點還希望魚大人與令愛說說,只要別委屈了魚姑娘便好。另外,所有細節都可以商議,這大宴賓客一事,本官便先做個主,必須張燈結綵,南北同席!”

說起婚嫁事宜,薛崇瑞的精神比說起退賊之計還要興奮,這讓陳遙很是不解,也讓他對這薛崇瑞很是鄙夷,不過若是能事事從簡,陳遙覺得倒也不錯,目前唯一要做的,除了等待張大人的回覆,便是如何與果兒攤牌此事了。

這世間之劫,無非就是一情字。

想到魚寒酥,陳遙只覺一陣愧疚。魚寒酥是個好姑娘,但自己卻不見得是個好男兒,他心裡更多的還是果兒,即便……這其實還是出自於自己的私心。

而也正因如此,再想到果兒那小丫頭,陳遙心中還是愧疚。

唉,這都是些什麼事?

懷揣心事回到城南小院,已是臨近子時,雖未至夏,然今日卻是漫天星斗如落塵。陳遙推開小院門扉,只見果兒正拉著個小板凳,雙手放於膝上,仰頭目視星光,一副乖巧可愛模樣。

見她還未歇息,陳遙知道這小丫頭是在等自己回來,見她如此,陳遙心中很不是滋味,三兩步踱到果兒身側,也仰頭望向天際。

繁星如雨,落落如塵,自是一番良辰美景,待與佳人言。

“天階夜色涼如水,臥看牽牛織女星。”

看了片刻,陳遙不知哪裡一抽,開口言道。

話畢一旁的果兒卻是噗嗤一笑,她閃著比漫天星辰還要閃亮的烏黑眸子,嗔嗔指正道。

“陳哥哥,這才入春不久,怎就天階夜色涼如水,臥看牽牛織女星了?那可是仲秋時節的景緻。更何況,牛郎還是個苦命男子,如此作賦不妥不妥。”

“哦?”

陳遙聞言一樂,笑著不解道,“果兒何出此言?作為一介凡人,年年都有天仙下界與其私會,當是美事無邊,如何還苦命了?”

果兒聞言眨巴著大眼睛直搖頭,“不對不對不對,陳哥哥你想啊,織女高住天庭,牛郎落於凡間,一年一見對牛郎而言自是美事,但對織女卻有不同。”

“有何不同?”

“陳哥哥難道忘了,這天上人間可不在一條線上,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如此一來……陳哥哥你說,這牛郎豈不是苦命男子?”

“啊……啊,對啊,我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

聽果兒這麼一說,陳遙反應過來,所謂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如此說來,對牛郎而言,或許要見織女一面當苦熬一年;但對織女來說,天天都與同一男子鵲橋私會,這……這也太……

恐怕就算織女不覺膩歪,搭建鵲橋那些鵲兒都早是不耐煩了。

“如此說來,牛郎哥哥心心念念的女子,只恐怕早就對其無比厭煩,說不得更是在天庭早有了其他眷屬,只為維持人間這一段佳話,便不得不日日趕往鵲橋寬衣解帶,唉,陳哥哥你說,牛郎哥哥這一片痴心全喂了狗兒,還不是苦命?”

果兒這番歪理邪說究竟如何陳遙不得而知,天上之事他懂個屁,但即便如此,他還是被果兒這番說法給逗樂了,聞言不禁啞然失笑,隨即乾脆盤腿坐於果兒身側,笑言道。

“我本以為你們這些女子都愛聽這牛郎織女相會的故事……卻不知你這丫頭,原來還會理性分析其中緣由,陳哥哥小瞧你了呢。”

果兒莞爾一笑,笑聲如玉珠落銀盤,她突然挽住陳遙手臂,痴痴然問了個陳遙無論如何也答不上的問題。

“陳哥哥,你當初……是為何要給果兒取這個名字?莫非這個名字對陳哥哥而言……還有其他更為深遠的意義?”

陳遙一愣,笑容僵在臉上。

對啊,為何要取果兒這個名字呢?

如果是他自己取的,那還好說,但這名字顯然是這副身體的原主人所起,果兒如今問起來……他又如何能知?

又如何作答呢?

見陳遙緘默不語,果兒也不在意,望著漫天星辰,突然一指星空,問道。

“陳哥哥,你知道月亮叫什麼嗎?”

陳遙一愣,脫口而出,“月亮?”

“那星星呢?”果兒又一指。

“……星星?”陳遙不明所以,再次說道。

“嗯……那陳哥哥你知道自己叫什麼嗎?”果兒將小手一放,置於膝上,轉頭望向陳遙。

“……”

陳遙有點懵圈,他不知這小妮子今天晚上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問出這麼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我是誰?

莫不是……這小丫頭看出點什麼來了?

仔細一想好像也真有這種可能,到底果兒夜夜都拉著自己衣角,蜷縮在自己身旁與自己共臥一榻,陳遙也不清楚自己會不會有說夢話的習慣,若是不小心在夢裡說到點什麼,被這小丫頭片子聽了去……那其實也不無可能。

一念及此,陳遙強裝鎮定,用手指戳了戳果兒的腦門,笑著說道。

“你這小丫頭,整日都在想些什麼呢,陳哥哥不就是陳哥哥,還能是誰?”

果兒聞言一嘟嘴,有些怯怯地重複道,“那……果兒還是想問嘛。”

見她不似開玩笑,陳遙眯起眼睛默不作聲,半晌方悠悠問道。

“說吧,到底怎麼了,又是星星又是月亮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果兒眨巴眨巴眼,似乎是在考慮什麼事情,也是過了半晌,方再次怯怯問道:

“那個……陳哥哥,果兒有一事不明,還望陳哥哥告之……”

話畢果兒更是臉紅如開蓮。

見果兒突然紅了臉,陳遙略略有些意外,他不知今夜這小丫頭到底哪裡不對,聽他這麼一說,陳遙以為出了什麼事,忙蹙著眉頭點頭。

“你說,你說,只要陳哥哥知道,肯定告訴果兒。”

“那……陳哥哥……你……喜歡果兒嗎?”

陳遙話畢,果兒猶豫了好久,半晌才撲閃著大眼睛,直勾勾望著陳遙,問出了這麼一句。

“我……”

陳遙一愣,他沒想到果兒想問的居然是這個,不過見果兒眼中光芒越顯越淡,陳遙回過神來,忙拉住果兒的小手,撫摸著她的頭髮,柔聲寬慰道。

“這是什麼傻問題,陳哥哥……陳哥哥當然喜歡果兒了,最喜歡果兒了。”

“喂,你到底喜不歡我啊?”

“喜歡啊。”

“有多喜歡啊?”

“超級喜歡。”

“呸,肯定不是。”

“怎麼不是了?”

“我看你就是饞我的身子,才不是喜歡我呢。”

“嘿,你這麼說……就太對了,我就是饞你的身子,恨不得天天不下來!”

“哇,你們這些做地產文案的宅男,心裡都這麼邪惡的呀!虧我當初看走了眼呢~!”

“看走了眼也晚了,姜果兒,你今天從也得從,不從也得從,嘿嘿嘿~!”

“你流氓!誒~?你慢、慢點,我這衣服好貴的……誒?!”

“明兒發工資我給你買套更貴的,今天就當是扶貧了~!”

“扶、扶什麼貧啊,啊!壓到我頭髮了,誒,陳——陳遙,你混蛋~”

“啊哈哈哈哈哈~今天誰都別想下車,車門焊死,今夜朕要與你大戰三百回合!看你還敢不敢作妖!”

“呀!你還沒洗澡呢,呀!”

……

毫無徵兆,記憶裡那遠古到陳遙都已是記不起的畫面,不知怎的,卻是突然在此時映入眼簾,陳遙一愣,眼眶瞬時紅了大半。

果兒倒是沒發現有什麼不對,聞言只覺心跳加速,她捂著胸口也眯起雙眼,臉上緋紅一片,頓了頓,這才笑著說道。

“那陳哥哥知道我叫什麼嗎?一聽說你喜歡果兒……果兒便高興地忘了自己叫什麼了……”

大概感覺甚是羞赧,話一出口果兒便將頭靠到了陳遙肩膀,陳遙愣了一會,直到果兒驚呼一聲,問其何故流淚,陳遙這才迴歸神來。

回神之時,早已是淚流滿面。

“啊,陳哥哥這是高興呢。”

察覺到自己流眼淚,陳遙尷尬一笑,以袖抹去面上淚痕,這才咧嘴一笑,他揉了揉身側小丫頭的腦袋,笑言道。

“陳哥哥活了這麼大半輩子,這還是頭一遭被女孩子表白,高興啊,高興。”

“……你還說。”

果兒聞言剛淡下去的雙頰再度燒將起來,燒得通紅,她將小臉一埋,怯生生嗔道。

陳遙會心一笑,撫摸著果兒滿頭的秀髮,抬頭望天,繁星如塵亦如雨,也不知她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如何,希望她已經將自己忘記,希望她……一切都好。

陪著果兒愣愣看了一會漫天星斗,陳遙這才回過神來,內心激烈鬥爭一番,最終還是長嘆口氣,撫著果兒小臉說道。

“果兒……陳哥哥有事,想和你說。”

果兒點頭,滿臉幸福。

濮州城內人人自危。叛軍屯兵於城外,更放出三日之後將濮州化作白地的言語,這讓濮州內的百姓惶恐不安。

錯過了最佳出城時機,這些底層的人們只得是紛紛關門閉戶,將所有希望放在了城中守軍身上。

城中守軍的情況同樣也很糟糕,除了部分知道作戰計劃的將領,大部分將士皆是眉頭深鎖,面若寒霜。到底是承平日久,人不知兵,這一仗對他們而言,可謂凶多吉少——

畢竟城外叛軍數量太多,若是發起瘋來打消耗戰,僅憑城中軍備,恐怕都挨不到拼糧餉的地步。

更何況,不知怎的,近日來城中還有謠言四起,說是濮州府庫已無糧餉,一旦叛軍圍城,數萬守城將士與百姓都將餓斃城中。

如此情況下,城中各方皆是憂心忡忡,神色悽惶,人人朝不保夕。

城中居民如此,手下將士如此,但薛崇瑞和魚景堯卻沒這些感覺:

薛崇瑞這些天別提多高興了,這段時日天天假裝朝廷大員的日子他的確也受夠了,可以說是相當膩歪——

守著個小小濮州城哪能有縱情山水得意?這婚事一旦完成,玄奘歷世化身一旦與那魚家小娘皮入了洞房,那他薛崇瑞就再也不必受這等罪,開開心心隱入林間便可,哪還用管什麼洪水滔天?

與之相比,魚景堯的感觸稍有不同。

如今婚事已定,城外叛軍大勢將去,按理說也沒什麼事再值得魚景堯掛心,但不知為何……

他總覺心中甚是不安。

就好似有什麼惡事將要發生,但任憑魚景堯苦苦思索,他也沒發現有何處不對。

城外叛軍自然不在此列,陳家小子的釜底抽薪之計極為犀利,而且還是雙連環的釜底抽薪,此計一施,城外叛軍絕無翻盤可能;即便翻盤,也還有薛崇瑞那妖物可以坐鎮,保濮州一方安穩。

問題不是出在平叛之上……那又會出在什麼地方呢?

莫非是婚配一事?

魚景堯琢磨了許久,他也不知這樁婚事最後到底會鬧成什麼樣,雖說很是對不住魚寒酥那丫頭,但比起魚家前程,這點犧牲真算不上什麼。

而且若是婚後那陳家小子遇了不測,魚景堯覺得過個三五載,酥兒也能開啟心結將此事放下,到時候魚家稱霸天下,什麼樣的男人求不得?

思來想去魚景堯覺得自己當下理應是高枕無憂才對,“大概是日久承平,突遇匪事,有些勞心費神了罷。”

手持茶盞,望著漫天星斗,魚景堯嘬了口茶水,喃喃說道。

翌日。

城外烏雲密佈,城內人心惶惶,然就在此等岌岌可危關頭,城中守軍及百姓還是看到了讓他們難以理解的一幕——

不僅刺史府張燈結綵,連節度使府也是大肆張羅,兩座城中最高府邸,分明就是一派喜氣洋洋之象。

城中守軍與百姓對此皆是一頭霧水不明就裡。

百姓人人翹首各個接耳,守城兵士更是四下打聽。

不過到底不算什麼秘密,待到午間,整座濮州城乃至城外王仙芝等人都已是知曉——

原來竟是這濮州刺史魚景堯,要在今日大設宴席,為掌上明珠魚寒酥操辦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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