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真得喝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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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天津的飯店開張慶賀,張佔朋、竇峰都在應邀之列。竇峰抱怨在姨父的批發點打工不大理想,而他的二姐竇香正在保險公司做得很好,便邀竇峰做了保險業務員,結交了一大幫朋友。

張天津飯店祝賀已畢,之後幾天冷清下來。張天津對竇峰說:“之後請客吃飯記得來我這。”竇峰說好,幾天後,為慶賀朋友找到了物件,他帶著四五個人,騎著摩托車來到“天津飯店”。廚師在忙碌間,張天津招呼來人閒談,喝茶時張天津告訴竇峰,張小強就在利民河對岸,於是竇峰要張天津去叫張小強。

張小強進店時,餐會已經開始,席間坐著一位女孩,是竇峰朋友的物件。周圍幾人談風正勁,推杯把盞。張小強的到來只影響了一瞬,張天津起身讓座,其他人繼續笑鬧猜拳。又矮又瘦的張小強在此場合,是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竇峰勉強欠欠身,示意張小強就座。

席間,大家吆五喝六,相互斗酒,醉意湧動,各人頰上很快升起紅線。張小強對面一人突然放下酒杯,摸摸大腹便便的肚子,應該是啤酒的泡沫脹撐了肚子。接著幾個人分別撩起襯衫,開始“將軍肚”比賽。顯然,大家以此為榮,並不覺得這是種負擔。

短短兩年的打工生活也鼓脹了竇峰的肚子,當他掀起襯衫後,張小強發現幾條肥厚的“游泳圈”裹在他的腰上。張小強不覺伸出手去,撩起自己的襯衫,望著自己乾癟塌陷的肚皮。眾人鬨堂大笑,張小強趕緊放下襯衫。

竇峰幾人吃完離開,騎摩托車絕塵而去。張天津挽留了張小強。連日來,“天津飯店”的生意並不好,陳宇良蒙生退意,很少來此,心頭琢磨著另一樁生意。因此飯店由張天津一人打理。竇峰走後,飯店更漸冷清,張天津說剛才招呼客人沒喝夠酒,於是要跟張小強喝個夠。

夜幕緩慢降臨,遠處升起幾道霓虹。

店內無客人,時間流動緩慢,八點鐘後無聊透頂的廚師下班回家,店內只剩張天津張小強兩人。張天津在張小強的幫忙下草草收了杯盤,抱著啤酒握著火腿去了二樓臥室。臥室裡有一臺陳宇良搬來的老舊磁帶式錄相機。張天津挑了一盤錄相帶塞入機器,摁動按鈕,螢幕上映出畫面。

成龍的《飛鷹計劃》。或許帶子播放次數太多,畫面遲鈍、扭曲、時而發花,但兩人就著啤酒和火腿看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覺已到深夜,一捆啤酒告罄。張小強搖搖晃晃起身要走。張天津挽留他在此留宿,但張小強瞅一瞅張天津髒亂的床鋪,堅持要走,走之前他說:“看能不能進學校,不能進的話我再回來。”說完轉身離去。

校門朝北,需要繞過一段長長的公路。疲累的張小強決定跨過橫貫利民河的一條細長管道,徑直到學校牆後,再攀躍院牆回到宿舍。而利民河上,隔不遠便有一條或粗或細的管道橫貫河面。張小強找了一條最近的,穩穩地踏上去。

微風吹來,管道有細微的顫動,張小強深吸一口氣,之後屏息凝神,竭力制止自己去望幾米深的河面上那汙濁、黑暗而發臭的河流。掉下去會不會淹死?至少有洗不淨的油汙,以及必然被丟棄的一身衣物。這衣物來之不易,儘管破舊不堪。

有幾次張小強腦袋發暈,幾乎掉落管道。鬼使神差,他終於穩穩地踏上對岸的土地。回頭望望微微顫動的管道,他開始相信世間真有神靈的存在。夜色中,他悄悄地接近院牆。年輕即是本錢,他找了幾塊石頭和磚塊相互壘起,踩上去向上一躍,抓住了牆頂,努力地翻過了院牆,趁黑摸到宿舍門前。

宿舍門鎖著。管理員早睡了。張小強並不想驚動滿臉橫肉的變態管理員。那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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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強繞到宿舍北側,在洗涮間的側窗外站定,尋找能夠鑽進去的空隙。窗是開著的。張小強一陣狂喜。可是當靠近窗臺,發現細密而扁平的鋼鐵窗欞後,張小強的內心黯淡了。握著冰涼的鐵窗欞,張小強多麼想變成一隻燕子,或者,一隻老鼠也好。

渴睡的慾望襲上心頭,幾乎睜不開眼睛。張小強再望望那道高高的院牆,發現自己進能進得來,而牆內沒有石頭磚塊,卻出也出不去了。難道,我得在操場上貓一夜?張小強疲憊地想。他再度踱到一樓宿舍的側窗外。

他雙手抓住鋼鐵窗欞,縱身躥上了窗臺。沒有退路的絕望激發了他全部的力量潛力。他兩手抓住兩根窗欞,腳下用力蹬住窗臺,死命向外狠拉,冒著窗欞突然崩斷而他後腦和後背摔向地面的危險。

崩!一聲響動後,其中一根窗欞被崩斷了,張小強的身體猛靠在一側,差點擠碎了玻璃。他將崩斷的窗欞掰彎,從縫隙中鑽了進去,如靈貓般輕鬆落在洗涮間裡。沿著樓梯悄悄地摸上四樓,來到他的宿舍門前。宿舍的門關得緊緊的。

叫門?不存在的。藉著酒勁,張小強發狠抬起一腳猛蹬向房門,房門應聲而開,插銷叮鈴鈴摔在水泥地面上。張小強反手粗暴地掩上房門。還好,誰都沒醒。真是一群死豬!張小強暗罵道。疲憊和酒意湧上來,他顧不得多想,撲在自己床上倒頭便睡。

第二天早上,他被一陣吵嚷聲驚醒,大家在熱烈地討論著崩斷的插銷,但無人敢直言指責張小強。因為他有社會上的開飯店的朋友、鐵哥們。張小強起床後,才發現被單和夏涼布上面有嘔吐的痕跡,一片狼籍,甚為噁心。不過幾乎快乾了。

張小強才明白,昨晚真得喝大了。

有人問起張小強是如何進得宿舍的,他笑而不答。他只是說,在醉酒的深夜裡,如何英勇地踏上細長的管道橫跨寬闊的利民河面,冒著被滾滾江水卷走的危險;自己如何靈巧地攀上學校的院牆。唯獨沒有告訴舍友他以神來之力崩斷了鋼鐵窗欞。

那是要被罰的,或者是要賠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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