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鬧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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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算是隆重,延續著古老的傳統,減少了過於累人的繁文縟節,仍是十分熱鬧,少不了一段時間緊鑼密鼓的準備,前一天的響門,新娘的夜半梳妝,正日的迎娶過門,典禮的舉行和當晚的鬧洞房。

結婚正日的前一天,陳青家已大門洞開,張燈結綵,火紅的喜聯耀日,幫忙的人員出出進進,院子裡傳出錄音機播放的情歌,《甜蜜蜜》、《紅紅好姑娘》、《出嫁》等迴圈不已。

聽到歌聲,張小強坐不住了,跑出門去倚在陳青大門前向裡張望,看到一隻約一尺長半尺寬的錄音機臥在一張八仙桌上,從裡面咿咿呀呀傳出悅耳動人的歌聲,旁邊還放著幾盒磁帶。錄音機聽倒聽過,見這還是第一次,張小強瞅瞅暫時無人,悄悄從陳青家大門裡溜進去湊在八仙桌前看,拿起一盒磁帶看上面印著的歌曲名稱。

“你在幹嘛!”身後突然傳來不輕不重的斥責聲,張小強忙回過頭去望,發現正是新郎官陳青,雖沒換上新郎服,也已洋溢著自得的傲勁兒,見張小強兀自發愣繼續說道,“別亂碰呵,那東西金貴的狠,不是咱自己的,是求爺爺告奶奶好不容易借來的。”

望著他三分凌厲、七分認真的樣子,張小強手一滑磁帶落到桌子上,砸在另外幾盒磁帶上嘡啷一聲脆響,令陳青又不開心了:“走開,上別處玩兒去,別在這湊逛!”

張小強跑了,跑出門去覺得安全了才回過頭去透過大門望著桌上的錄音機,聽著裡面播放的《出嫁》歌聲。

昨天的瀟灑少年郎

今天要變成大人樣

掩不住眼角的輕笑

全都是期待和幻想

她長得什麼模樣

有沒有一卷長髮

和一顆溫暖包容的心房

對或錯有誰知道

能不能白頭到老

有沒有和我一樣

張小強不敢再走進陳青家中,躲在他家的門邊的衚衕裡,如痴如醉地聽著喜慶的歌曲。

第二天清晨,天還沒亮張小強便被陳青家傳出的歌聲擾醒了,一骨碌爬起來跑出門外去聽。晨光熹微中,陳青家裡人來人往,各自忙成一片。不一會兒,從清晨的薄霧中騰騰騰開來一輛130輕型卡車,司機驕傲地在陳青家大門前哧一聲剎車,接著人們便向車上裝皮箱被子等物品。

這輛130輕型卡車,便是迎娶新娘的全部家當。一陣忙亂之後,上午八時許,這輛車載著物品、親人和新郎發出一聲響亮的喇叭聲出發了,趕赴於五公里之外的藍家村迎娶新娘。人們站在村口翹首以盼。

約上午九點半左右,車子載著新娘新郎回來了,人們一擁而上,舉行接車儀式的婦女們幫忙為新娘照鏡,然後請下婚車。此時,站在門樓頂上的男孩們噼哩啪啦燃響鞭炮,人聲嘈雜,煙塵彌霧,人們在鞭炮的巨響裡哄搶著從門樓頂上片片撒下的小火燒、花生和糖果。在鬨鬧聲中,新娘新郎被擁到婚房裡。

俗語雲:“新媳婦下轎,沒老沒少。”所以結婚當天面對新媳婦是百無禁忌的,人們盡情歡鬧,有的孩子扯著新娘的長裙不撒手,有的還抱了新娘的腿不鬆手,惹來人們陣陣的歡笑。笑聲中,人們把車上的被子、皮箱、臉盆架、椅子等搬進婚房。

中青年婦女們帶著孩子在摺疊的被子裡摸來摸去,不時摸出幾粒小火燒、糖果或染了紅皮的花生,咯咯咯地大笑著,比撿到了寶貝更為喜慶。

十一點二十八分,結婚典禮開始,雙方父母分列兩旁,新郎新娘站在中央,在主持人的安排下一一舉行儀式,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半小時後儀式結束,各路賓客被散入各家擺放的酒席用喜宴。

烏走兔升,轉眼繁星滿天,豔日白晝的燥意慢慢被春夜的清涼浸透,使人異常舒爽,和陳青年齡相若的幾個青年男子次第聚在他家準備鬧洞房,張友靈是鬧洞房的主角,吩咐左右幾個青年將陳青和新娘勞氏按坐在沙發上。

張友靈是這幫年齡相仿的年青人裡最能鬧騰的一個,十幾歲便不呆在家裡,躥到城市裡瞎混。其時從上海流行過來一種時尚的牛仔褲,喇叭褲,一群有錢有勢的男女青年首先捕捉了這一流行元素,不多時穿起人人豔羨的喇叭褲,並結成了一個小集團,這小集團打架鬥毆、吃喝玩樂無所不作,被農村人民強烈詬病。

張友靈也是喇叭褲的一員,小小年紀便抽菸喝酒交女友,整天穿得流裡流氣,每次回家都被父母斥責,被周圍的鄰人暗暗戳脊梁骨。張友靈或許生性如此,並不以為然,反以為榮。

此時張友靈嘴上叼著菸捲,撇著嘴巴指揮著眾人包圍住新郎新娘,然後從吸了一半的煙遞到新娘勞氏手中,勞氏不明所以,疑惑地望著他。

“一隻煙,撣三撣,問問俺丈夫短不短。”張友靈眯著眼睛不好懷意地盯著勞氏道,“新娘,你要捏著這支菸,然後屈起食指輕彈三下,然後望著新郎問剛才我說的幾句話!”然後吩咐新郎說,“你,當新娘問完你話後,你要根據香菸的長短如實回答,否則受罰。”

“受什麼罰?”新郎戰戰兢的問。

“捏大腿根!”張友靈狠狠地說。

“好的,我如實回答。”新郎貌似哆嗦了一下,認真答道。

遊戲開始。

“一隻煙,撣三撣,問問俺丈夫短不短?”新娘如實發問。

“短!”新郎如實回答。那煙在張友靈嘴巴裡已吸了半天,眼看快燒沒了,當然並不長。

張友靈卻拍手大叫起來:“短?”眾人會意也大笑起來,新郎和新娘明白了什麼,尷尬無比,新娘羞得面色通紅。

“再來一個!”張友靈說,“這次是新郎問新娘答,‘小鮮魚兒,上鍋蒸,煎三煎、烹三烹,問問俺媳婦生不生’,快說!”

“小鮮魚兒,上鍋蒸,煎三煎、烹三烹,問問俺媳婦生不生?”新郎認真問。

“不生!”新娘回答。她認為幾枚小小的鮮魚既蒸又煎又烹,還哪有生的道理。

“不生?難道你真的不生麼?”張友靈嚴肅逼視著新娘問。新娘呆了,轉瞬明白了些什麼,捂住嘴巴哧哧笑了起來,連帶周圍的人大叫著拍起掌來。大家好不容易冷靜後,張友靈又出了一個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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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酒盅,點三點,俺要女人親親俺那臉,問問俺媳婦敢不敢?”張友靈拈起桌上一隻銅製小酒盅,作勢向桌面上傾了三傾,對著新郎說道,接著面向新娘說,“新娘你聽到問話後,要主動親吻新郎,否則新郎要受罰!”

新郎不敢反抗,如實問出問題,然後傾臉向前,等待著新娘的親吻。新娘不從,反而向後退去,被圍在身邊的男士擠住了。圍在新郎身邊的男士有人狠狠掐了一把新郎,新郎發出一聲長而淒厲的慘叫。新娘仍在抗拒,被圍住她的男士們推搡著輕吻了一下新郎的臉頰。

接著張友靈拿起桌上一隻“花花”,是一種油炸的麥面食品,兩片打上花刀串在一起,象徵著夫妻不分,然後舉到新郎面前:“你來問,新娘來答,‘花花是油炸,問問俺媳婦你有沒有牙?’”新郎如此發問。新娘說“有牙”。

“既然有牙,接下來新郎你要說‘我沒有牙呀,媳婦你嚼點兒花花給我吃吧?’”張友靈對新郎說。新郎撇歪了嘴。

“怎麼?你嫌新娘嘴巴不乾淨?”張友靈厲聲問。

“不嫌。”

“那還不快問!”

於是新郎照實發問:“可我沒有牙呀,媳婦你嚼點兒花花給我吃吧?”

新娘百般抗拒終拗不住兩位圍住她的男士,被強行塞到嘴巴裡一小塊花花嚼碎了餵給了新郎。

“好吃嗎?”張友靈問新郎。

“好吃!”新郎抑住噁心說。大家鬨笑。

“最後一個!”笑聲中張友靈舉起桌子上一雙筷子面對新娘說道,“這回你要說‘一雙筷子兩根翹,你們快走俺們睡覺。’”

新娘羞,不開口,新郎又被捏地慘叫連連,無奈之下只好照實複述,複述完之後眾人在笑聲中散開,儀式結束。

張友靈並沒走,一群人放鬆下來,他從磁帶間擇出一盒舞曲放入錄音機,隨著節奏感極強的樂曲,張友靈跳起了多數人不會的“抽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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