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節:往事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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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一老就成了廢物一個”,馮憐氣喘吁吁的從車上慢慢挪下來,小心翼翼的扶著頭上的珠釵,問身旁的言灼,“言灼,你快看看,剛才頭偏的厲害了,這釵可歪了?”時間如白駒過隙,乎是而已,如是而已,二十年的光陰,讓曾經的美人變成了一個佝僂的老人,讓無數文人有了美人遲暮的感嘆,馮憐老了,臉上的皺紋便是時光行走過的最好憑證,可是年少時的喜好一點未變,還愛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十里地外都可聞到脂粉氣。二十年後的言灼,雖說也有一品誥命,但一如初見時對馮憐的恭敬,她的心裡對馮憐是無限感激,若沒有馮憐就沒有她人生後半生的風光,她穿著藏青色大衫外罩青褂,頭髮簡單由一根烏桃木樹簪輕輕別住,與馮憐的裝扮形成鮮明的對比,笑道:“夫人,今日雖晴朗,但寒風刺骨,改日來,你不聽,這萬一生病了……”

兩人四目相對,都沉默了,從彼此眼神裡知道,她們共同在懷念一個人,城外這個村原本是不存在的,二十多年前有一群難民逃難至此,幽玥提議為他們安置房舍,開墾荒蕪,才有了今日這個炊煙四起,家家戶足的小村,家家戶戶人丁興旺,雞豚遍野,讓人無法聯想它一開始的窮敗,“唉,歲月催人老,若她還活在世,見到這番景象,定然十分欣喜,可惜……”馮憐幽幽嘆道。

“夫人,快看,他們似乎在說故事”,順著言灼所指方向,一位老者盤膝坐在石磨上,身旁圍了七八個孩童,老者正慈眉善目,笑語盈盈為孩童們說故事,“夫人,他們似乎在說幽玥王妃的故事”,馮憐握著柺杖的手激動的顫抖起來,這一訊息讓她興奮,她很好奇,後世人口口相傳的雍傾王妃是一位怎樣的人,人們能否理解她的善良,接受她的不足,“言灼,快,扶我過去”

“孩子們,我們今天來說一說,我們永寧村為何能一直受皇家照拂,家家戶戶能夜不閉戶,路不拾遺,這要歸功於一個人,一個讓我們後世永遠銘記之人,她便是雍傾王妃,她一生向佛,年少時由明了禪師養育,心地仁善,從小便有普渡眾生之志,雖然她早已離我們而去,相信在佛國裡,她會永遠替庇我們安寧,故事要從雍傾王妃十六歲下山時說起,那一年的夕城拂花樹枝葉繁茂,拂花更是漫山遍野,在山水的陶冶下,雍傾王妃從一個稚童長成了一位閉月羞花的女嬌娘,為了掩蓋她絕世美貌,明了禪師一直讓她男裝示人,為了讓她更能深刻體會生活的艱辛,也為了更多的救助窮人,明了禪師要求雍傾王妃下山步行修禪……”

“爺爺,王妃是修禪之人,後來又為何成了雍傾王妃呢?“一孩童好奇問道。

“嗯,對“,老者撫須笑道,“這就叫月有陰晴圓缺,人生哪能事事如意,雍傾王對王妃是一見鍾情,執意要與她結為夫妻,雍傾王曾苦苦哀求明了禪師,明了禪師也不忍心王妃修行之苦,就將王妃許給了王爺,王爺對王妃是愛若至寶,十里紅妝相迎,可是古來至今都罕有的,足見王爺的情真意切……”

“爺爺,明了禪師是王妃的生父嗎?王妃的母親是誰?“

“王妃的生父是我們護國將軍慕容戰,她的母親是瀚瀾第一美人商欣悅,王妃出生不久其母就病逝了,臨終前將王妃託付給了明了禪師,後來明了禪師在夕城隱居修行,座下有十二弟子,王妃就是最小的弟子懷玥,王妃的大師兄便是今日明召寺主持懷恩大師,大師博學古今,德高望重,年輕時憑高超的武藝與過人的膽識,赤手空拳與北方流寇相鬥,歷經數年,與天嫻公主聯手,共同剷除了作害的流寇,還北疆一片安寧……”

馮憐正聽得津津有味,精彩處不時點頭含笑,突然言灼在耳邊低語,雙目圓睜,氣的滿臉通紅,言灼說半夏又去鬧陛下立她為妃,馮憐一聽頭都炸了,氣的直哆嗦,“這個逆子!這個逆子!“半夏是她與曹君問的唯一女兒,婚後第六年才有了這個女兒,對馮憐來說可是蒼天垂憐,格外疼惜這個來之不易的女兒,從小就嬌寵了些,無法無天了些,再加上這孩子遺傳了自己的傾世容顏,從小馮憐就為她的終身大事操碎了心,養在深閨十餘載,那日也是機緣巧合,當今陛下---卿天湛登門拜訪,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他一時興起到府上找曹相國品茗對弈,半夏一見之下就揚言此生定要為妃,大家原本只當戲言,聽過便罷,哪知半夏當真了,成年後,時隔幾日就往宮中跑,都快成了整個陽國的笑話,馮憐也是被這個寶貝女兒鬧得頭暈腦脹,不知如何是好,多少公子王孫她看不上,非要看順眼一個人在中年的老男人,黃土也是埋到腰了,卿天羽選定卿天湛成為肆碩騎主帥後,卿天湛的確天賦驚人,短短五年就平息了朝中門閥貴族之間的爭鬥,對外各路藩王全都偃旗息鼓,以示忠心,特別是他用區區二百金斗倒朝中王、錢、孫三大氏族,一時成為千古奇談,卿天羽死後第三年,他廢了和仁太后與小皇帝,自立為帝,開創一個屬於他的新時代,安南王府也被寫入史冊,當然這背後的血流成河是筆墨所無法描繪的,若描繪那將是一幅怎樣嚇人的丹青史卷。馮憐得確佩服卿天湛為將為君的鐵腕手段,可是若把心愛之女送入他後宮,是萬萬不願意的,卿天羽對他大院的女人不聞不問,只是簡單的利益籌碼,可卿天湛讓後宮變成了相互制衡權力手中的一股繩,他對每一後宮主位都如沐春風般仁愛,可若她們敢僭越半分,定殺不饒!看似後宮一片祥和,姐妹關愛,實則烏雲密佈,你死我亡,雖說馮憐夫婦富可敵國,曹君問有相國之名,可是他們都老了,沒有門閥做靠山,也是寸步難行,馮憐一生在各宮女人之間穿梭,明白其中的光與暗,她是至死也不同意女兒入深宮,若百年之後,半夏的後半生定然生不如死,“這個逆子,怎麼這麼固執,非要把我這把老骨頭氣散架不可嗎?若不,我把半夏現就許給你兒子,明日訂婚,下月結親,可好?”

言灼愣了,這話題怎麼扯上了軒轅寶,更何況郎無情妾無意的,這不是亂點鴛鴦譜嘛。“好了,夫人,先不要說氣話了,小寶早有妻室,小姐金枝玉葉,哪能委屈為妾,眼下小姐又鬧到宮中去,夫人快去把她勸回,不然惹陛下生氣就麻煩了”

“老孃就是在家把這個女兒養成老姑娘,也不能看她往死人坑裡跳”,馮憐一跺腳,急匆匆往回趕,嘴裡不停絮叨著:這個逆子,老孃打死她!

拂花園中的拂花今年開的格外嬌美,花瓣也比往年豔麗許多,每年春分時節,不論陛下多忙,定會親自來修剪花枝,打掃庭院,院中有一墳塋,與其說是墳塋,還不如說是一位仙子的安息之所,四季流水不斷,園中景色別緻,傳聞此處是仿造馮朱公家的一處宅院,院中所息“仙子”聽宮中老人說,是陛下未登基前一位心愛女子,具體長何模樣,名什姓

什無人可知!只知此女喜愛拂花,陛下便植了這片拂花林。

“麻煩姐姐進去通報一聲,就稟冷宮的宋太后不忍身旁那個叫王旭閹人的欺辱,雙方互殺而亡,禮部不知該用何禮發葬”一位太監小聲嘀咕著。

“這?”宮女面露難色,陛下此時睹物思人,心情定然不暢,此時進去,不是自尋死路?“有勞公公了,公公先回吧!等陛下回殿,奴婢去稟”

“姐姐,這是件很難辦的事嗎?”年輕宮女不解的問,“宮中有宮規,太后之儀入葬便好”

“哪是你所說這麼簡單,宋太后原名宋芊芊,她兒子是芳芷太皇太后一手扶持的傀儡,後來卿天羽北伐回朝,連根拔除了薛家,芳芷太皇太后見大勢已去,她的親生兒子又死於酒色之中,含憤而死,雍傾王雖位高權重,但一直受王、錢、孫等大氏族門閥排擠,他出身低微,非嫡出血脈,母親是一位宮女出身,他一直位居攝政之位,聽聞雍傾王妃死後,雍傾王身體每況日下就讓位於陛下,陛下登基後,剛開始未虐待宋太后,出入還是依太后之禮待之,可是小皇帝一夜暴斃而亡,宋太后大鬧武華門,說陛下毒死小皇帝,陛下才把她打入冷宮,身旁只有一個叫王旭的內侍,後來你也知道了,王旭這個內侍就是人面獸心,如何殘虐宋太后該有耳聞,可陛下說她是咎由自取,誰也不許求情,宋太后寡居冷宮二十餘載,最後卻與一個內侍雙雙折磨對方致死,可悲!可嘆!”年長宮女嘆道。

“姐姐,聽聞宮中有位女子被陛下活埋了”見四下無人,年輕宮女壯膽問道。

話匣子一開啟,倆人便滔滔不絕,“宋太后的夫君是二皇子卿天翼,二皇子深居簡居,聽聞他先天有疾,從不見人,他的母妃是出身大家的先皇榮貴妃,當年與芳芷太后爭皇后之位,一招而敗之後是滿盤皆輸,陛下登基後,二皇子就以養病為由去了北疆,他對自己的妻子宋芊芊是失望至極,當年病危時,想見宋芊芊一面,可宋太后都心不甘!情不願!這麼多年未歸,臨走時只對宋太后說了一句話:你的野心葬送了這個家。至於被陛下活埋的,不是哪宮主子,是安家小姐---安懿玄,雍傾王入土玥陵之日,安小姐愛慕雍傾王一生,陛下為成全天下有情人,答應安小姐活葬玥陵,聽聞安小姐那日一身紅衣,入棺蓋土之前說了句,願來生,你不負我,聽聞安小姐死前應許陛下,安家之人永生不踏入皇城半步,盡解兵權,迴歸故里”

“那姐姐?”年輕宮女上前一步,耳語道,“悠雪主子是難產死的嗎?有傳言是宋太后當年懷恨在心,故意置她於死地……”

“你們都活膩了嗎?皇家秘聞是你們兩個奴婢在這多嘴多舌嗎?“半夏怒氣衝衝跑來,大聲呵斥,她長得與年輕時的馮憐幾乎一模一樣,特別是那如絲的媚眼,不說話時自帶一股風情,她的身上沒有馮憐年輕時的精明與狡猾,她任性、率真、敢作敢當,似乎天不怕地不怕,腰畔有個雕花刻字的鈴鐺,她每一擺弄腰肢,鈴鐺就發出清脆之音,“陛下是不是在園中,我要見陛下”,半夏委屈的淚水可以把洱滄給淹了,她不明白,自己這樣一位豔如朝霞的女子陛下為何不喜她?她的父親是相國,母親是陶朱公,後宮女子哪個能比她更金貴了,可是陛下剛又冊封了個榮嘉貴妃,那女人哪點比得過自己,不過就是與那畫中女子長的頗為神似罷了,愛好擺弄那些瓶瓶罐罐,自言通點什麼醫理罷了,宮中御醫無數,誰真病了還需她瞧什麼勞神子,畫中女子一身男子的青衫打扮,持劍在手,長相平淡,除去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嘴角的笑意似隱似現,並未看出出奇之處,她似乎在說,要仗劍走天涯,除暴安良,可是畫中那飛舞的拂花將她周身的英氣全藏去,她更像是在花中仗劍漫步,劍術不佳,只不過愛去擺弄罷了。

“半夏,你不要再鬧心了好不好?”,風塵僕僕趕回來的軒轅寶一把拉住欲入園的半夏,氣急敗壞的怒道,“半夏,你若再胡鬧,我就對你不客氣”,半夏初見軒轅寶的驚喜在驚嚇下變成了小女孩的淚水,她很疑惑,軒轅寶不是與隨風將軍正在攻打詔國的前線,怎麼現身此處,“小寶哥哥,你怎麼回來了?”陽詔兩國開戰已近兩年,詔國久攻不下,付家坐鎮朝堂,肆碩騎寸步難行,“好妹妹,陛下近日事多心煩,日夜宵肝忘食,你就不要來鬧心了好不好?陛下不納你為妃是為你好,你快回去!”小寶小心勸慰道,半夏一臉委屈,欲哭無淚,所有人都反對她入宮為妃,“什麼宵肝忘食,不是有時間冊封貴妃嗎?”當然只敢小聲嘀咕。

“陛下”,軒轅寶一驚之下,立馬跪拜道,“臣,軒轅寶與家父一同護送卿天穆公主的靈柩回國,請陛下示下”半夏一見卿天湛,原本小姑娘的潑辣勁去了一半,悽悽哀哀地立在一旁無語,卿天湛也蒼老了許多,時間磨平了他年少時的稜角,舉手投足間是帝王的沉穩,目光深邃了許多,少了份年少時的靈動,體格也比年少時健壯不少,不怒自威,他今日脫下了帝王的尊嚴,一副平常農夫鋤豆南山下的裝扮,花鋤上沾了不少新鮮泥土,雙靴上還有殘花的香氣,一朵拂花瓣調皮的藏在他的髮間,似乎留戀那一縷白髮,他的聲音蒼翠有力,讓人不敢反駁,“小寶,起來吧!計劃成功了!”這不是問話更多的是自言自語,“可惜了一代英雄,最後卻落了個如此下場,按王侯之禮葬之”

陛下您又憔悴了許多,要保重龍體……可這些話到了嘴邊,軒轅寶又咽了下去,陛下敬重付穆宣是一代英雄,見他不死,付家一日不亡,陽國就一日無法破城,付穆宣的才智在所有人之上,哪怕是陛下親征,也未必是他的對手,這招反間計用的如此成功,並不是計謀有多高明,而是詔順帝這個老頭早就老邁昏聵而不退位讓賢,硬生生逼死了一位良辰謀士,半年前陛下親自去了詔國,商談卿天穆公主靈柩回國一事,順道拜訪了付穆宣,口中稱他為心目中最敬重的英雄,並讓宮廷御師作畫以作念想,之後故意散播謠言,付穆宣與陽國皇帝乃莫逆之交,卻在回國後下了加緊攻城的密旨,詔順帝害怕付穆宣與陽國裡應外合,先是撤了將軍之職,後是軟禁,之後是相逼而死,付家也隨之成了風中殘燭,“陛下愛惜付將軍,將軍泉下有之,定會感激,付家以亡,開洛就成了囊中之物,陛下可以高枕無憂”

卿天湛擺了擺手,他多年來一統南北的夢想即將實現,在這之前他還不可以掉以輕心,開洛雖近在眼前了,可如何讓軍士平安渡過洱滄,直入開洛還需商榷,洱滄是開洛的一道天險,不得不費神思,“軒轅寶,將卿天穆公佈的靈柩送入明召寺,讓懷恩主持為她做八十一天道場,後著禮部依長公主之禮入葬玥陵,葬入卿天羽石棺後,她是卿天羽一生的愧疚,死後讓她與卿天羽永世相伴,永

享安寧”

“是,陛下,屬下這就去辦”,見跪在地下紋絲不動的軒轅寶,見他欲言又止樣,卿天湛只覺得太陽穴突突亂跳,不為別事,郝峰這個死腦筋讓他很是無奈,“是不是郝相國跪在殿外不願離去?”,卿天湛出自私心,他沒有按卿天羽臨終的囑託,讓幽玥與他同棺而眠,他將幽玥的靈魂安置在這拂花園中,百年之後與他一起入皇陵,郝峰為此事以死相勸,不!天湛對此事半步不讓,不論是姐弟之情還是襄王有意,神女無心也好,來生轉世,她睜開眼看見的第一人一定是寡人,卿天羽生前那樣糟蹋她一顆真心,死後又有何顏面要與她長眠,“去,讓人給郝相國送入跪枕,相國想跪多久就跪多久,軒轅寶讓你父親去勸勸他,年事已高,不要如此固執”

“等等”天湛用手指指西南角問道,“盧榮國主安靜可部署好了西南角,隨時可增援“,卿天湛登基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冊封安靜為盧榮國女王,從此盧榮國成了陽國的一個國中之國,它的歷代君主將接受陽過的冊封,以卑人治卑人,減輕卑人的不滿,安靜是第一人選,這麼多年安靜的確很出色,不負臨別時所託,盧榮國一直國泰民安,風調雨順,舊勢力也在安靜手中一一瓦解,聽聞她開創了女子入仕制度,此次決戰,她力保西南安危,她早脫去了脂粉之氣換上了巾幗之裝。

“安國主若有任何部署調動,臣會第一時間知會陛下”

“嗯,好,去吧!”

“陛下”,見天湛離去,半夏鼓足勇氣喚道,“陛下,我......我……”

“半夏,寡人不會是你的良配,深宮會讓你變成一塊木頭,你不要固執,聽你母親的話”,對著一個愛慕自己的小女孩,天湛不忍心傷她,那年杏花春雨時節,自己微服去曹府,一時興起找曹君問對弈,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天真的對自己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他日你能娶我嗎?當時亭中嬉鬧聲一片,自己也不過是為了不傷小姑娘心,隨口戲言等你長大,沒曾想這麼多年小姑娘一直銘記這句話不忘懷。

“可是我已經長大了”

“半夏,那不過是一句戲言罷了,不可當真””

“可是……”半夏抽泣起來,“您說謊,您不愛我,您一直惦記著拂花園中的那個女人,她是誰?誰也不告訴我,可我偷看過一幅畫,畫上的女子容顏並不出色,出身也不高貴,我不明白,她有什麼好,讓陛下您今生有憾,願來世彌補”

在天湛心中,一直很疼惜這個小姑娘,當女兒看也不為過,他有足夠的耐心去忍耐這個小姑娘的無禮,有時會回憶起,幽玥對自己的包容,一份親情在流淌,輕撫髮髻安撫道,“半夏,愛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真正愛一個人就要學會放手,與世俗女子相比,她的確不夠驚豔,可是她的善良與聰慧可讓世間有心男子為她著迷,半夏,你說愛寡人,愛什麼?”

愛什麼?半夏驚愕半響,自己從未想過這個問題,“我……我愛陛下才智過人,用區區二百金就瓦解了三大氏族的百年盟約,讓他們相互猜疑,之後相互打壓對方”

“若寡人告訴你,這條計謀就是出自她之手,你會作何感想”,幽玥臨終前留給卿天羽的那方書冊,這麼多年來一直珍藏在天湛的案頭,那裡面書寫了幽玥對家國天下的憧憬,裡面既有治國之道也有治人之法,卿天羽一生處於亂世,無法運用此間道理,而天湛卻不同,亂世中拼的是武力,而治世中運用的是計謀,書中所敘並不全對,有的也不夠全面,但在天湛眼中便是世間瑰寶,王、錢、孫三大家族通婚百年,唇亡齒寒,在朝中為霸一方,天湛登基後,多次想瓦解他們的聯盟,分散士族的權勢均不得,最後用了此招,一日故意盛裝出入王家,對王家孫侄格外優待,贈百金賜高官招致另兩家的嫉妒,冷落另外兩家,內部腐爛才是無藥可救,三家也不過是金玉在外,敗絮其中,很快一個接一個如山倒,大夏將傾,豈有不散去的獼猴,“音權”

“屬下在”

“去準備一下,寡人將御駕親征詔國”,天湛磨拳搓掌,雙頰泛上興奮的紅暈,這南北將一統的時刻,他怎可錯過,現在比不了年少時戰場上拼的武力,可經驗是日積月累的,若能一舉攻破開洛,瀚瀾大陸的格局將從此被改寫,他將用屬於他的雄才大略在瀚瀾的天空下書寫一段屬於他的歷史,百年之後見到她,告訴她,你渴求的安寧不是夢想,是我締造一個盛世的源泉,不竭的動力。

“陛下,剛剛收到訊息,天嫻公主恭祝陛下能一統南北,到時公主攜夫與子共同歸國省親,兩國休慼與共,互通貿易”音權稟道。

“好!”天湛撫掌大笑,“加上一條,寡人邀請拉圖佑王耶律備攜夫人同遊襄凡,聽聞他兄弟二人很是敬仰明了禪師的真身,寡人許了,哈---哈---哈---”

看著那個意氣風發、揮斥方遒離去的身影,半夏淚如雨下,他的眼中永遠找不到半分自己的身影,與一個已死之人,她能去爭去鬥什麼,這一刻她明白了,如此固執不如放空雙手,給彼此一片自由,他的確不是她的良配,“娘”半夏一頭栽進馮憐懷中,哭的肝腸寸斷。

“好女兒,別哭了,你要想開點,有些男人命中註定就不屬於你,你又何必苦求不放”

“娘,你能對我說點拂花園主人的故事嗎?”

故事要從很多年前說起,那年的幽玥還未滿十六周歲,有一日,夕城的古廟來了位不速之客,他就是剛一敗塗地的卿天羽,他需要明了禪師的相助,就這樣……

嘉寧帝二十五年,嘉寧帝卿天湛御駕親征,上元之夜與肆碩騎眾將士共渡洱滄,一鼓作氣攻下了開洛,詔順帝及其琴湘皇后在倉促之中自縊於煤山之上,自此詔國滅亡,次年天嫻公主攜其夫君與子,拉圖佑王攜其夫人來朝賀喜,並俯首稱臣自願成為陽過的附屬國。嘉寧二十七年,嘉寧帝親登瓊琅山,祭拜天地,瀚瀾一統,立一名叫慕容玥的女子為後,世人稱奇,皆未見過此女子,奇也!

嘉陵三十年,有一遠洋商隊來陽國,自稱來自東方,嘉寧帝好奇,親自接見,稱在海的盡頭,有一塊一樣的天地,國約明朝,國主稱明成祖,兩國互遞友好,甚為嚮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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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三月,草長鶯飛,十里拂林,十里拂花,漫山遍野都是你的灼灼芳華。

夕城,我悄悄的來又悄然而去

在日暮窮途之時,你是否也會戀起

曾有我身影,那片天空下的歡愉

請你和我一起敞開心扉

歡唱屬於你的心音

在這份飄蕩天地間的天籟裡

刻畫我不改變不離去的音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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