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六十章 柳色批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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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風沙而言,衛傑只是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人物。

正因如此,反而沒有半點脾氣,冷眼旁觀蘇冷處理。

蘇冷能穩居嶽州風月行首十年,當然不是光靠美色。

對著風沙千依百順,面對衛傑,一張口便咄咄逼人。

“正要請教衛少俠,你說奴家恩主,姓甚名誰?”

此言一出,連風沙都替衛傑冒冷汗。

沒錯,蘇冷的確只是大人物的玩物。

花魁和大人物的風流韻事,不是從她這裡開始,更不會到她這裡結束。

這種豔聞軼事古來有之,可能人盡皆知,卻很難實錘。

私下怎麼傳都行,誰又敢真的挑破大人物的臉皮?

衛傑果然不敢,連姓名都不敢提,甚至連“潘叔三”三個字都不敢說。

儘管潘家覆滅,那也曾經雄霸嶽州。

虎死留皮,嚇不到豺狼虎豹,嚇貓嚇狗綽綽有餘。

何況還有蒲家!

蘇冷見衛傑沒膽,巧笑嫣然,又把衛傑挖苦了一通。

其中最狠地一句,大致意思:

不敢說,你就是外面野狗養出來的狗雜種,雜到沒種那種。

風沙沒想到蘇冷會以宛如天籟的嗓音,說出這麼粗鄙的話。

一時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愣半天沒回神。

衛傑畢竟年輕,受不得激,氣得七竅生煙。

終於忍不住脾氣,扯著嗓子證明自己不僅有種,而且很純。

蘇冷聽他把“蒲森”兩個字叫出來,立刻恢復如常。

完全一副送你“斷頭飯”的態度,眼神中充滿關愛。

衛傑則像是鬥敗公雞,完全不似剛才那樣怒意勃發。

垂頭喪氣,欲言又止,欲走還留。

終究沒能拉下面子,灰熘熘走了。

衛傑一走,溫泉池內又恢復如常。

風沙依舊前擁後靠,哼哼唧唧,好像從沒動過一般。

張星雨忍不住好奇,一面服侍主人,一面問蘇冷道:“真要跟蒲家告他一狀?”

蒲桑之死是蒲家的心結,蒲家當然不敢跟主人理論。

只能強裝失憶,再也不提,好像蒲家沒這個人似的。

這時候蘇冷跑去挑下火,那跟點爆竹沒有任何區別。

說不定整個衛家都會被無處發洩的蒲家硬拿來洩憤。

蘇冷留意著風沙眼角眉梢最細微的變化,字斟句酌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他不請自來,不避女卷,非禮在先,怪不得冷兒先禮後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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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沙眼睛半睜半閉,微微打鼾,渾不在意。

張星雨倒是輕挑眉頭。

這幾句是儒家的觀念,主人向來不屑一顧。

蘇冷這回馬屁拍上了馬蹄子,還不自知呢!

現下天氣有些冷,何況還在露天的院子裡。

張星雨見主人就這樣睡著,自然擔心受涼。

想把主人從溫泉裡抱出來,蘇冷趕緊阻止。

這水淋淋、熱騰騰地出浴,外面冷風一激,非病不可。

還是蘇冷有主意,讓小白帶兩名劍侍扯來了各色帷布。

設了四角立柱,把整座溫泉都給圍了起來。

說來真巧,四周剛剛圍好,天空開始飄雪。

在場所有女孩都激動了,一個個歡叫蹦跳。

張星雨和蘇冷也不例外。

風沙這會兒被大家吵醒,仰臉仰望,只見鵝毛漫空。

夜空的黑,雪花的白,兩相互襯,竟是格外的清晰,而且清新。

飄雪與升騰的熱氣激情激盪,冽涼冷氣好似自高空墜落的冰晶。

冰刀一般噼開了略顯悶熱的溫泉氣罩。

驀地冷熱交集,冰火交加。

深吸口氣,居然沁人心脾。

這感覺很特別,而且美妙。

商關氏同樣被吵醒,發現外面下起了雪,也跑到後院溫泉來。

身上的傷還沒好利索,行動略有些不便,蘇冷的婢女扶著她。

臉頰嘴角也有些未消的淤青。

風沙水淋淋地爬出溫泉,迎去打量。

得出“這姑娘顏值很耐揍”的結論。

當然,嘴上又是另一套寒暄。

商關氏見了蘇冷很有些吃驚,怎麼穿得這麼少,而且這麼透?

還沒等她想明白呢!風沙又讓蘇冷唱歌。

他連著幾次被吵醒,這下徹底睡不著了。

想著今晚乾脆別睡了,就等順風號的訊息。

為了提神,特意讓蘇冷擇一些豔詞唱。

至於唱什麼,他懶得琢磨,讓蘇冷自己想。

蘇冷一下就想好了,旋即曼舞,靡靡輕歌。

柳色批衫金縷鳳,纖手輕拈紅豆弄。

翠娥雙斂正含情,桃花洞,瑤臺夢,一片春愁與誰共?

蘇冷不光清唱著豔詞,還一步三搖,赤足舞進了溫泉。

詞豔,舞更豔。飄雪裡,水霧中,如仙境,若隱若現。

直把商關氏瞧了個目瞪口呆,一時間甚至忘記了害臊。

這是以清高孤傲,人如其名著稱的蘇冷蘇行首?

突然間妖媚得連她這個女人都忍不住怦然心動。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蘇冷肚裡有貨,豔詞層出不窮,豔舞次次不同。

商關氏早就羞得不行,藉口倦怠,回去睡了。

風沙見她告辭的時候眸含春欲,兩頰浮潮。

覺得她今晚只會輾轉反側,恐怕別想睡著。

當然,看破不說破。

很快到了下半夜,風大和雲本真聯名來信。

順風號在海冬青地護送下,順利抵達君山。

算算時間,大約一個時辰前到的。

目前,除了繪聲、馬玉憐等少數負責人,人員還留在船上。

畢竟君山涉及諸多機密,尤以君山秘營和工坊乃重中之重。

風大不允許不相干的人登島。

雲本真本打算隔出一片地方,哪怕僅是臨時安置一下也好。

奈何風大堅決反對,僅僅安置了蕭思速完一個人。

雲本真拿風大沒辦法,只能與風大一起聯名詢問。

另外,風大還附送一張便條。

說夫人深夜召見,問及順風號情況,他未曾隱瞞。

風沙看完想了想,吩咐道:“讓風大派人接管滄浪居,讓雲本真護送蕭思速完、萌古公主和太寧王妃來見我,另外,讓雲本真叫上東果。”

東果一直跟在永寧身邊,東果知道,永寧也就知道了。

風沙轉了轉念頭,又覺得似有不足,沉吟道:“這樣,讓雲本真先去見過夫人,看夫人願意派誰過來。”

蕭思速完押著蕭燕的禮物順利抵達,同時帶來了蕭燕的態度。

種種跡象表明,蕭燕仍然視他為主。

他透過蕭燕,可以影響契丹的政治。

隱谷在契丹擁有巨大利益,有求於他。

可是只能透過郭青娥對他施加影響。

風沙能夠理解永寧目前的尷尬處境。

一邊是丈夫,一邊是道門。

兩邊利益相向還好,一旦相左,難以自處。

現在這個時候,永寧不能見,也不敢見他。

否則一旦開口相求,而他又不能同意的話。

夫妻很容易反目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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