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醉花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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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葵的手藝真的如花崆所言,幾盤簡單的小菜卻是令人回味無窮。

花崆笑著給穆蕭蕭倒了一小杯燒酒說:“嚐嚐,這是小葵他爹老葵自己釀的。”

穆蕭蕭不好推辭只好輕抿了一小口。

酒液入喉,辛辣之感充斥在唇齒舌尖,但是轉瞬間卻是回甘無窮。

穆蕭蕭心中好奇,似花崆這種身份的人怎會來到這種小酒館吃飯喝酒呢?

於是忍不住便問出了心中的好奇。

花崆笑著放下手中的酒杯,望著門外怔怔出了一會兒神。

就在此刻,不知是不是老天有意為之,門外忽然陰雲密布,不多時便下起了細密的雨絲。

小葵急著道:“花大哥,穆姑娘你們慢用,我有衣服在外晾著,去收一下。”

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看著小葵的背影消失,花崆才緩緩開口說道:“我能知道這家小酒館還是因為我表哥。”

“你表哥?”

花崆輕輕點了點頭說:“就是你那位二哥,當朝的二皇子殿下。”

穆蕭蕭臉上更加疑惑。

就聽到花崆繼續道:“當年玉王正值少年郎,比你現在還要小上幾歲。”

“我記得當年他曾與我說過,宮中的佳釀是給王侯將相喝的,自然瓊漿玉露,但卻不是真正的酒。”

“上位者們所喝的是奢侈感與優越感,酒雖入喉甜,卻無心中意。”

“神品美酒自然讓人唇齒陶醉,卻很少讓人回味無窮,因為少了那一份尋常巷陌間的酸甜苦辣,玉王將這種酸甜苦辣稱為紅塵味。”

穆蕭蕭看著手中的酒怔怔出神,卻是越來越佩服自己的那位二哥,沒想到簡簡單單的一杯酒,竟然讓秦非玉喝出了這麼多感概。

花崆的語氣卻是突然變道:“於是我們便來到了這間酒館,也是一切早就命中註定,我們來到這裡是一個偶然,卻又像是必然。”

“什麼意思?”穆蕭蕭不解。

花崆長嘆了一聲,看了看門外還在忙活的小葵說:“其實小葵有一個姐姐,叫花間。”

“花間?”

花崆點頭繼續道:“那女孩全名叫做欒花間,是個如山間蘭花般純淨的美女。”

“玉王他,算了,我還是也叫他二哥吧。”

“二哥他第一次來到這家酒館,第一次見到花間,竟然便對花間一見鍾情。”

穆蕭蕭震驚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她萬萬想不到秦非玉還有這樣一段過往。

只聽見花崆繼續道:“其實也難怪,似花間那樣純淨的姑娘,又有誰會不喜歡呢?”

“從那之後,二哥每日都會拉著我來到這裡吃飯喝酒,常常一坐便是一整天。”

“說來二哥還真是有些早熟呢,那一年他十五歲。”花崆笑了笑。

花崆仰頭飲了一杯酒才繼續道:“久而久之,花間姑娘也感覺到了二哥對他的意思。二哥一表人才,又生得玉樹臨風,不久兩人便兩情相悅。”

“只不過二哥只告訴花間他是昊京城中的藥材商人的孩子,隱瞞了自己二皇子的身份。”

“兩人相戀了一整年,之後昊京城中傳來訊息讓二哥回京。”

“花間在二哥的勸說下義無反顧地與二哥一起回了昊京城。”

說到這裡花崆突然停了下來,臉上的神色漸漸傷感。

“後來呢?”穆蕭蕭忍不住問道。

“後來的事你不知道嗎?”花崆看著穆蕭蕭問。

穆蕭蕭疑惑,一臉的茫然。

花崆這才接著說:“既然回了昊京城,一切自然就瞞不住了,現實世界裡哪有多的愛情故事,皇子隱瞞身份與鄉間女相戀,最後飛上枝頭變鳳凰?”

花崆搖頭嘆息:“事情的結果並沒有這麼圓滿,面對著一個欺騙了自己整整一年的男子,面對著一個身份高貴的皇子,從小貧苦出身的花間只覺得是二哥玩弄了她,欺騙了她。”

“而作為皇子,其實二哥的姻緣早就有了安排,突然帶回去一個女孩總會有些唐突,所以二哥實際上並沒有將花間的事告訴太多人。”

“只說花間是他的一個朋友。”

聽到這裡穆蕭蕭也嘆道:“二哥有些過分了。”

花崆苦笑了一聲,又接著說:“老天爺就是喜歡開玩笑,一切開始得無故,結束得無緣。”

“那一年那一段時間,皇帝陛下命二哥隨軍出征西北,那一年二哥十六歲。”

穆蕭蕭立刻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幾乎出聲:“十六歲?西北?二哥那年不是在西北受了傷!”

花崆嘆息點頭,秦非玉那年去西北出了意外,丟了男人最重要的能力。

就在這時小葵收好衣服走了進來,一邊擦著臉上的雨水一邊笑道:“花大哥,穆姑娘,外面的雨下得還挺大的,你們就安心在這吃飯吧。”

花崆臉上露出笑意道:“那就勞煩小葵再給我們加兩道菜吧。”

“好!吃什麼?”小葵答應得很痛快。

“有什麼吃什麼。”

“花大哥你可真會難為人。”小葵嘴上雖然如此說,但是人卻已經走向了廚房。

支走了小葵,花崆再接著道:“每次見到小葵,我都會想到花間姑娘,那時候小葵年紀不大,吵著要一起去昊京城,不過幸好她沒有去。”

“二哥去西北那段時間,有一次皇帝陛下去二哥那裡恰巧見到了花間。”

花崆的眼神中露出掙扎之色,停了許久才道:“所以說蒼天無得總愛戲耍世人,陛下看中了花間。”

“什麼——”穆蕭蕭震驚地從椅子上一下站了起來。

廚房中傳來小葵的聲音:“怎麼了穆姑娘?”

穆蕭蕭臉上的震驚未退,急忙道:“哦,沒……沒事。”

花崆擺手讓穆蕭蕭坐下,才說道:“陛下不知道花間與二哥的關係,便下令招花間進宮為妃。”

“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呢?畢竟那可是大秦國的皇帝!”

穆蕭蕭忍不住問:“她同意了?”

花崆飲了一杯酒說:“由不得她不同意。”

就在這時,穆蕭蕭似乎是猛然想到了什麼,驚道:“我想起來了,那年昊京城發生了一件大事,當年二哥受傷回來的第三天,傳出訊息陛下將與新妃成婚。”

“但是在成婚的前一天,新妃卻在攬月河自殺了,那女孩……”

花崆點頭道:“那女孩就是花間。”

“她死了……”穆蕭蕭眼中淡淡淚光閃著。

“這期間我想花間與二哥見過面吧,但具體他們聊了什麼,我也不知道了。”花崆說道。

停了片刻,花崆才繼續說:“我只知道,那一年在攬月河畔多了一間妓院,名叫醉花澗!”

說完話花崆猛灌了三杯酒。

之後才又說道:“其實每年二哥都會送來大量的錢財來此,但都被老葵拒絕了。”

就在這時候,小葵從廚房裡端著一盤菜走了出來笑道:“廚房裡沒什麼東西,隨便吃些吧,就當我送的好了。”

穆蕭蕭點頭微笑,但是此刻的她還哪有什麼心思再去吃東西了呢?

紅顏命薄這個詞似乎格外適合花間姑娘。

而穆蕭蕭此刻的心中還在想著其他的事。

又是皇室,似乎每一段再與皇室扯上關係之後都會格外的悽慘。

兩百年前的百一書與曦月是這樣,兩百年後的竹落雨與春雪也是這樣,而現在秦非玉與花間姑娘也是如此。

這令穆蕭蕭對於大秦皇室的態度又蒙上了一層陰霾。

……

昊京城醉花澗的頂樓之上有一片禁忌之地,這個樓層最角落的一間房間總是鎖著門。

這裡不允許任何人隨便進入,這是醉花澗的明文規定。

曾將有一個富家子弟在醉花澗喝醉了酒,無意間走到了這間房間的門口,結果第二天這家曾經在昊京城商界有著不小地位的商戶人家就被趕出了昊京城。

後來聽聞那個富家子弟因病死在了路上。

此時此刻,秦非玉正坐在這間房間中的視窗。

窗外可以將整個攬月河畔的風景盡收眼底,遠處水天相接處有一座規模不算太大的庭院,這從這裡剛好可以望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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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間庭院之中一年四季都開著不同的花,花香四溢如人家花海。

但是奇怪的是那間庭院總是鎖著大門。

周邊的人家都認為那是哪個大人物避暑的別院,只有少數的幾人知道,那其實是一座……

墳墓。

那間庭院本來是秦非玉在十六歲那年回京之前提前找人買下來的,是準備送給欒花間的。

後來花間姑娘跳了攬月河自殺,秦非玉便將花間埋在了那庭院之中。

這麼多年,秦非玉只是在這醉花澗之上遠遠地眺望著,卻從沒有在去過一次。

因為他怕,他心虛,他愧對於花間,他不敢在面對躺在裡的人兒。

這些年一直都是由秦非玉最忠心的部下秦墨在打理那裡,每逢過年過節替秦非玉上幾柱香,送一些貢品。

秦非玉望著那庭院,手裡握著一枚已經有些發亮的銅錢。

這是花間留給秦非玉唯一的東西。

秦非玉至今還記得當年花間將這枚銅錢送給他時的情景。

當年花間雖然氣憤於秦非玉對她的欺騙,但還是在秦非玉出征西北之前將這銅錢送給了他。

雙眼漸漸朦朧,那個八年間不斷迴盪在秦非玉腦海中的畫面再次浮現。

花間俏臉含霜地站在秦非玉面前,緩緩從脖子上摘下了一枚被紅繩綁著的銅錢。

隨後將銅錢遞到了秦非玉面前。

“給你!”

“花間,這是什麼?”年少的秦非玉臉上帶著疑惑。

花間依然冷著臉,顯然還在生氣。

“小時候家裡窮,沒錢買什麼首飾,母親便將這枚銅錢當做一個吊墜一直給我戴著。”

“母親說這銅錢會保佑我長命百歲,逢凶化吉的。”

“你就要出征了,先借你用兩天,回來記得還我……”

思緒回到現實,兩行淚水從秦非玉的眼角滑落,手裡緊緊攥著那枚銅錢,指節都已經發白了。

“花間,我該把銅錢還給你的,那樣你就不用死了,不用死了……”

嘴唇劇烈地顫抖了兩下,秦非玉將銅錢放到自己的嘴邊輕輕親吻了一下。

“你知道嗎花間?這銅錢真的保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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