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有女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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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惜命走後,侍衛秦墨回到房間中,臉色多少有一些難看。

猶豫了片刻,秦墨終於是忍不住說道:“王爺,屬下不解。”

“有何不解?”

秦墨先是施了一禮才道:“恕屬下不敬,他陳惜命說到底不過是個戍邊的將軍,就算他功高蓋天,但這君是君,臣是臣,規矩不可亂!”

“他如此對您,就是謀逆,只要王爺一句話,就算他是神仙在世,屬下也能帶人將他留在昊京城。”

秦非玉沒有立刻回覆秦墨,端起一杯已經涼了的茶,盯著秦墨看了兩眼。

良久之後才說道:“第一,他確實是臣,但我卻不是君。”

“第二,這君臣之禮對有些人根本就不適用,陳將軍正是這一類人。”

“第三,且不說陳將軍對我的恩情,一旦他真的在昊京城出了什麼事,本王斷言,那十五萬西北軍必反!”

秦墨聞言一驚,不可置信地道:“這……這怎麼可能呢?西北軍有胡飛將軍在……”

涼茶入口,秦非玉長嘆一聲,說:“有些往事你不瞭解,西北之地水深得很。”

“當年西北曾與草原人開戰,連年的戰亂折了不少兵馬,更使得西北民不聊生怨聲載道,後來與陳國開戰,又徵調了許多西北軍。”

“這就給了西北軍民一個假象,似乎秦國已經拋棄了西北,所以那幾年,西北就是一片亂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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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陳之戰後陳惜命帶兵去了西北,僅僅用了一年時間,便將西北帶回了和平,殺得馬匪與草原人聞命喪膽,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從西北至草原,命之旗所過之處再無戰亂。”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西北地區的百姓幾乎都是陳惜命救回來的。”

“當年他去西北之時只帶了從秦陳之戰下來的兩萬殘兵老將,但卻對他個個忠心,而且當年父皇為了穩固西北,將秦陳之戰上退下來的無法再戰的殘疾士兵都安置在了西北。”

“這些人都與陳惜命並肩作戰過,在西北繁衍生息十五年,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他們的子女已經到了可以參軍的年紀。”秦墨倒吸了一口冷氣。

秦非玉望著窗外道:“陳將軍是一個奇蹟,當年他與胡飛到西北之時,西北軍加一起只有五萬人,兩年,僅僅用了兩年,陳將軍便用他那無法言喻的魅力將一盤散沙的西北再次變得鐵板一塊。”

“兩年,西北軍便已經從五萬漲到了十萬,又過了一年,西北軍便有了如今的建制,整整十五萬鐵騎啊!”

秦墨疑惑地問道:“王爺,這裡面不是還有胡飛將軍的功勞,難道西北軍會因為陳惜命一人?”

秦非玉冷笑一聲道:“前一段時間在朝堂之上鬧得沸沸揚揚的那件事難道你沒聽說?”

“陳將軍帶了西北軍整整十五萬大軍進了草原,胡飛傳回來的訊息是軍事操演,但我得到的訊息卻是西北軍軍士自發隨著陳將軍而去的。”

站起身秦非玉接著說:“其實之前我大哥安排的那步棋我本是很看好的,將公羊升安插進西北軍多少可以起到牽制作用。”

“無奈被我那個自作聰明的鳳女妹妹給破壞了。”

秦墨是秦非玉身邊最信任的人,所以很多話秦非玉都不會瞞著秦墨。

推門而出,秦非玉說道:“走吧,替陳將軍約見一下我那位新婚皇嫂。”

秦非玉說到做到,真的就將剛剛晉升為太子妃的春雪給約了出來。

地點就約在了醉花澗,而理由則是春雪想回醉花澗看望一眼曾經幫助過她的姐妹與媽媽。

秦弘似乎非常寵愛這位新婚的太子妃,所以很乾脆便答應了下來。

本來這民間就流傳著新娘子三天回門的說法,而春雪的養父母卻早已經去世,所以回到醉花澗也說得通。

雖然三天時間早就過了。

不過秦弘不會隨著一起回來的,畢竟他是當朝的太子爺,未來的秦國皇帝,進出青樓總歸不太得體。

秦非玉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會將地點約在醉花澗。

春雪的到來惹得一眾姑娘和老鴇子前呼後擁。

“春雪姐姐,皇宮大不大啊?”

“是啊,太子府一定每天都是山珍海味吧?”

“……”

老鴇子喊了一聲:“去,沒大沒小的,這是太子妃,什麼姐姐姐姐的,還不行禮。”

一眾姑娘立刻反應過來,向著春雪行禮。

行禮之後,老鴇子便笑著靠了上來:“呦,太子妃娘娘,您這幾日不在,可想死了我了,這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

後面立刻有姑娘笑道:“媽媽,按您這麼說,您可就有老了幾十歲了,呵呵呵……”

“去,死妮子,媽媽就算七老八十,一樣活得瀟灑自在!”老鴇子翻了個白眼。

春雪微笑,向身後隨行的宮女招了招手。

宮女立刻會意,從一個小箱子裡取出了一個精緻的小盒子,盒子開啟裡面是一枚翠綠瑩潤的手鐲。

老鴇子立刻雙目放光。

春雪將手鐲遞給了老鴇子說:“媽媽,我在的時候您對我多有照顧,這就當是春雪孝敬您的。”

老鴇子立刻誠惶誠恐地接下鐲子,一下跪下謝恩:“多謝太子妃娘娘。”

起身後一張胖臉卻已經笑開了花,就如那攬月河畔初秋的墨牡丹一般。

就在春雪正準備離開之時,忽然看見人群中有著一張陌生的面孔。

那女子長得嫵媚動人,我見猶憐,即使是在這鶯鶯燕燕之中也是那麼奪目。

這醉花澗中的姑娘春雪都認得,唯獨沒見過這個女子。

老鴇子察顏觀色,一把將那女子拉了過來說:“太子妃娘娘,這是我們樓裡前兩天剛來的姑娘,怎麼樣?不錯吧?胭脂還不過來給娘娘行禮。”

胭脂立刻躬身行禮道:“胭脂見過太子妃。”

雖然胭脂臉上帶著笑,但女人的直覺使得春雪覺察出胭脂的眼神中似乎有著一絲複雜的情緒。

點頭微笑,春雪便在老鴇子的帶領下向著頂樓而去,其他的女子則都各自忙綠去了。

老鴇子將春雪領到了秦非玉吩咐的房間後便退了出去。

房間之中還有一道暗門。

春雪推門而入,映入眼簾便是那張她從小印象中的臉。

這麼多年,從未變過。

一襲白衣,依如昨日。

“惜……惜命叔叔……”

春雪嘴角漸漸顫抖起來,在原地停頓了片刻,再也忍不住一下撲進了陳惜命的懷裡。

春雪將臉深深埋在陳惜命的懷裡,身體不住地顫抖著,努力剋制著自己的哭聲。

她怕哭出聲會被外面的人聽見,一入宮門深似海,一入宮門便是身不由己。

陳惜命眼眶泛紅,這個鐵骨錚錚的傳奇將軍此刻如一個老父親一般動容,抬手微微顫抖著,最後撫摸向春雪那柔順的黑髮。

“雪兒,想哭就哭出來吧,誰敢多嘴,叔叔屠他滿門——”

下一刻,哭聲響徹整間房間。

春雪在陳惜命懷裡嚎啕大哭起來。

醉花澗外,四名身穿白衣的男子各手執兩掛鞭炮。

爆竹聲響,震得人捂耳皺眉,蓋過了整個醉花澗裡所有的聲音。

“誰啊?大白天放鞭炮——”一個壯漢在街上大喊出聲。

無聲無息,兩柄長劍已經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嚇得他再不敢多一句嘴。

良久,鞭炮聲停,哭聲亦止。

陳惜命坐在椅子上,而大秦國未來的皇后則毫不顧忌地坐在陳惜命的腿上。

雙手勾住陳惜命的脖子,就如她四五歲的時候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懷裡的孩童已經成長為窈窕淑女,而抱著女孩的惜命叔叔卻還依如少年。

春雪靠在陳惜命懷裡:“惜命叔叔,雪兒好想你。”

“那你結婚的時候為什麼不告訴我?”

春雪語塞,嘴角微微顫抖,許久之後才說道:“我怕惜命叔叔會生雪兒的氣,我怕你會做出什麼衝動的事。”

陳惜命深吸一口氣,壓住自己的情緒道:“你明知我不同意,為什麼還要嫁給他?”

沒等春雪說話,陳惜命又接著說道:“是秦弘強迫你的?若你不願,叔叔去殺了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陳惜命的語氣很平淡。

似乎他要殺的只不過是一個馬匪,是一個無名小卒,而不是一個大秦國的儲君。

也許這就是陳惜命,他不是不忠,只不過他只忠於自己;他不是沒有信仰,只不過他的信仰只有自己。

春雪知道,陳惜命言出必行,若她今天點了一下頭,那就算前路是百萬雄兵,陳惜命也會殺進去取了秦弘的腦袋。

可是真的是秦弘強迫春雪嗎?

春雪的眼眶又紅了,就如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聲音顫抖道:“對不起惜命叔叔,是我自願的。”

“為什麼?”

春雪抽了一下鼻子,止住眼淚,強笑道:“其實叔叔你該替我高興才是,現在我是太子妃,未來我是大秦皇后,這不是天下所有女孩的夢想嗎?”

看著春雪笑中含淚的雙眸,陳惜命淡淡地道:“你要知道,現在你是太子妃,未來你未必是皇后,而且……”

“你忘得了竹落雨嗎?”

提及竹落雨,春雪心中悽然,抹了抹眼淚,故作絕情道:“是他竹落雨先負我的,他寧願去花街柳巷,也不願多看我一眼,甚至連個理由都沒有給我。”

“我憑什麼要浪費自己的大好青春而去等一個負心人呢?”

說這些的時候,春雪的眼淚止不住的流,衝花了她的絕美妝容。

一聲輕嘆響起,陳惜命輕輕撫摸春雪的長髮,說道:“為什麼不再等等,哪怕你再等上五六日也好。”

而事實上,若不是中途在樂羊國耽擱太久,此刻的竹落雨應該已經帶著明月花的種子回到了昊京城。

畢竟按道理講,就算是陳惜命日夜兼程,竹落雨應該也是要快過陳惜命的。

春雪聞言疑惑地看著陳惜命,似乎是猜到了什麼,眼中淚光湧動。

“不久前,我剛剛與竹落雨從極北不知淵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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