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惜命神色立刻驟變,問道:“不過什麼?”
鶴一白嘆息一聲說:“只不過這懷孕的時間有些太湊巧了。”
“此話怎講?這合適身懷龍種還能預測不成,難道送子觀音還會挑時間給秦家續香火?”陳惜命的情緒明顯激動起來。
鶴一白立刻道:“罪過罪過,連觀音大士你也敢亂說?”
“快說吧,到底怎麼回事?”陳惜命不耐煩地問道。
鶴一白嘆道:“按說他們兩人也結婚許久了,理當有個孩子,可是壞就壞在這理當兩個字上。”
“一直不曾懷上龍種,民間早就流言紛紛了。”
“秦弘殺得了那些廟堂之中的官員,卻殺不了江湖上的百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啊,亂殺百姓無異於自取滅亡。”
鶴一白接著說:“但是因為太子殿下的鐵血手段實在是讓天下人懼怕,所以這種議論倒是沒有人敢聲張。”
“按說這次懷上龍種,應是普天同慶之事,也算是堵住了昊京城的悠悠眾口。”
“可偏偏是……春雪從樂羊國回去一個月後才被查出懷有龍種的。”
陳惜命眼中頓時射出一道寒光,轉而憂心起來,這已經很明顯了。
恐怕這流言蜚語不減反增。
陳惜命皺眉問道:“難道秦國的太醫算不出懷孕的時間?”
鶴一白道:“這東西如何那麼準呢?差個七八天的時間,一切就都不同了,再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
“有心人若是想做文章,太容易不過,只要露出一絲口風,那麼這風浪便可以捲起千堆雪啊!”
“天下人素來看熱鬧不嫌事大。”
陳惜命緊緊皺著眉頭說:“有心人?昊京城中還有敢忤逆秦弘的有心人嗎?誰?”
霎時間,陳惜命眼中光芒大放,厲聲道:“難道是……”
鶴一白搖頭說:“我不認為是秦非玉,他的為人你是瞭解的,一個想要功成名就卻又不捨得不擇手段的人,註定會是這個亂世裡的陪襯。”
陳惜命沉聲問:“那秦弘呢?他什麼反應?”
鶴一白猶豫了一下後說:“這個……若是別的事,他能為了春雪讓昊京城血流成河,這一點我想你不用懷疑。”
“只是這件事觸到了秦弘心中的禁地了……”
陳惜命疑惑地看著鶴一白,思考了一會兒後猛地驚問:“秦弘知道春雪和竹落雨的事?”
鶴一白忽然嘴角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看到這個笑容,陳惜命立刻驚醒,右手閃電般探出握住了鶴一白雪白滑嫩的脖子,怒道:“你套我話?”
鶴一白臉上依然帶著笑意說:“是將軍自己說的,我又沒問,況且我說的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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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還是小看了你,你從來都不是鶴一白!”陳惜命這句話說得沒頭沒腦,若是旁人聽見定然會一頭霧水。
鶴一白淺笑嫣然,道:“我就是我,將軍想讓我變成誰呢?”
“你……”陳惜命忽然發現自己竟然拿這個鶴一白沒有一點辦法。
鶴一白接著說:“而且我沒騙你,其實我想秦弘是知道春雪與竹落雨的時的,否則也不會讓春雪去參加竹落雨與樂羊璟的婚禮。”
“你們都太小看秦弘了。”
“恕我直言,就算穆蕭蕭與你綁在一起恐怕也不是秦弘的對手,他是殘忍,是不擇手段,但是他城府極深。”
“世人都說楊佑乃是當世梟雄,但在我看來,天下人在秦弘面前,沒人當得起梟雄二字。”
陳惜命緊了緊握著鶴一白脖子的手,眯著眼睛問:“為什麼和我說這些?”
鶴一白依然笑道:“因為以後我不想再回昊京城了。”
“你說什麼?”陳惜命驚訝。
鶴一白淡淡地嘆了一口說:“我為秦家賣命這麼多年,該還的我都還了,以後我想活出自己想活的樣子,追求自己想愛的人,以後天下就只有鶴一白。”
“你捨得?”陳惜命問道。
“我已經舍了,要不然將軍我為什麼在這裡?”
在鶴一白那柔情似水的目光注視下,陳惜命一陣不自在,猛得鬆開了手,看向遠方。
鶴一白笑著問道:“將軍不想知道我追求的愛是誰嗎?”
“不感興趣!”
鶴一白沒有直接挑明,而是又問道:“將軍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替楊家殺人?想不想知道我欠了楊袤什麼人情?”
陳惜命不語。
鶴一白苦笑地搖了搖頭說:“你還真是冷淡啊,不聽我也要告訴你。”
“在天樂城的時候,我算準了你們會去追永樂王,一定是沿著來東宮的方向,所以我託楊袤若是路上遇到了你們,幫我殺了穆蕭蕭。”
陳惜命猛地瞪視向鶴一白,他簡直以為自己聽錯了。
鶴一白卻還是說道:“哪成想楊袤成事不足,不但沒有得手,反而被那位鬼醫前輩打碎了滿口牙。”
陳惜命的眼睛已經快噴出火來了。
“為什麼?”這句話幾乎是從陳惜命牙縫裡擠出來的。
鶴一白倒是一臉坦然地說:“因為你喜歡她啊,她死了別人才能有機會。”
“你這個瘋女人——”陳惜命怒吼一聲,直接捏著鶴一白的脖子,將她提了起來。
這次陳惜命是動了真怒了,與他怎樣都可以,但是傷害穆蕭蕭便是觸及了陳惜命的禁臠!
龍游逆鱗,觸之則怒!
鶴一白被陳惜命提著空中,她能感受到陣陣窒息感,也能感受到死亡正逐漸向著她逼近,她也知道陳惜命是真的動了殺機了。
她也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但是鶴一白還是這麼做了,這麼說了。
如她自己所言,她想重新活一次,活得坦蕩,活得灑脫,敢愛敢恨,只此一生她已經芳心暗許,若得不到便就此離去,永遠的離去。
也算是給前半生一個解脫。
若來世重活一次,她只想生在一個普通的農戶家,有一個一生相伴的情郎,拉著手進入洞房,拉著手白頭,拉著手死去。
一生不枉。
只是死到臨頭心中難免卻還有一絲不甘心,一絲落寞,以及無限的傷感悽然。
“他要殺了我?我終究是不如穆蕭蕭,在他信裡一絲一毫也比不上穆蕭蕭,輸了……全輸了……”鶴一白想著。
所以她乾脆放鬆全身,任由窒息感傳遍全身,最後死在這個男人懷裡,就在這麼一個突兀卻又平淡如水的夜裡。
陳惜命目中火焰燃燒,感受到鶴一白的死意,陳惜命心中掙扎。
就在這時候,一道雪白如白虹的劍光自遠方而來,劃破蒼涼的黑夜,似欲橫斷蒼龍大街一般。
這是斬龍的劍!
卻是直接斬向了陳惜命。
陳惜命大驚,瞬間鬆開了鶴一白,整個人如閃電般飛出,竟然有些狼狽地落在了遠處的房屋之上。
轟——
劍光斬碎了剛剛陳惜命與鶴一白立身的牌樓,卻沒有在蒼龍大街上留下一絲痕跡。
鶴一白落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從鬼門關走了一遭,恍如隔世。
陳惜命震驚地看著遠方,不見人影,但是一個男子的聲音卻遠遠傳來:“陳將軍,一個蓋世英雄何必為難一個姑娘呢?”
“何況那姑娘對你心心念念。”
陳惜命心中震驚,他敢肯定這個聲音只有他和坐在地上的鶴一白能夠聽見,否則這蒼龍大街上的萬家燈火早就亮起來了。
鶴一白大喊道:“不用你管我!”
那男子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落寞與惆悵,嘆息道:“即使你不願,我還是不能看著你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