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翩翩沒有在客棧久留,許是擔心皇室與陳惜命穆蕭蕭接觸的事被楊袤察覺。
穆蕭蕭諸人在東方城又待了一天。
一是為了讓穆蕭蕭與陳惜命有充足的時間休息,再一個,陳惜命與穆蕭蕭也想等一等,等鬼市的人來找他們。
但是直到第二天夜盡天明也終究是沒有等到鬼市來人。
陳惜命倚在門上,滿眼幸福地看著穆蕭蕭對鏡梳妝。
穆蕭蕭嘆息道:“唉,看來與鬼市九族終究是道不同啊……”
陳惜命隨意笑道:“我早就說過,我不是他們的什麼主上,否則他們怎麼會不聽我的呢?”
穆蕭蕭放下梳子,突然轉頭問道:“二叔,你說鬼市的人真的會謀反嗎?”
陳惜命搖頭說:“他們不是謀反,他們從一開始便不是東宮的臣子百姓,又何來謀反一說啊?”
望向窗外天邊的朝陽,陳惜命嘆息道:“其實他們挺可憐的,在底下苟且這麼多年,終於得見光明,又怎麼會不想將過去失去的一切加倍拿回來呢?”
“得天下無非就是為了一個心裡痛快罷了。”
穆蕭蕭也嘆道:“他們是痛快了,我們可就遭了殃了,莫名其妙多了這麼強大的敵人。”
陳惜命笑道:“是敵是友尚未可知,別有心了,我們還是著眼於眼前,想將那個楊佑擺弄明白再說吧。”
眾人吃過早飯,便策馬出了東方城。
門口處一隊全副武裝的黑甲軍正騎馬等在那裡,為首一人身下騎著一神駿的高頭大馬。
那馬通體雪白,但是在朝陽的照射下那四個蹄子卻是黃色的。
與陳惜命的照夜玉獅子不同,照夜玉獅子充滿著王者之氣,而這匹馬則是一副高貴到極致的模樣。
騎馬的則是楊袤。
程橙橙騎在馬上忍不住驚歎道:“好漂亮的馬啊!”
扎木則是已經快流口水了,嘆道:“這中原還有這麼漂亮的馬?甚是神駿啊!”
穆蕭蕭小聲問身邊的陳惜命:“早就聽說東宮國有許多名馬,二叔,你可認識這匹馬?”
陳惜命眼中也是異彩連連,點頭道:“此馬名喚爪黃飛電,多年前陳國有一匹,乃是當年陳國皇帝賜給他們第一將軍的御馬。”
“據說每逢得勝凱旋的時候,那將軍都會騎乘此馬。”
穆蕭蕭問道:“後來那馬呢?”
陳惜命淡淡一笑說:“掉下懸崖摔死了,和他主人一起。”
“怎麼會掉下懸崖?”
陳惜命語氣平淡:“我追的。”
眾人頓時一滯。
陳惜命卻是嘆息道:“再見到爪黃飛電,便會想到那個對手,他是個孤傲之人,寧跳崖而死,絕不被俘,只是可憐那匹馬。”
遠處的楊袤明顯聽到了陳惜命的話,高聲道:“陳將軍對此馬倒是頗有研究啊,若是將軍喜歡,我便做主將這馬送與將軍如何?”
扎木小聲嘀咕:“打不過就拉攏,還挺識趣的。”
陳惜命卻是冷哼一聲說:“哼,不必了,這爪黃飛電中看不中用,真到了戰場上這麼顯眼會害死主將的。”
楊袤莞爾一笑。
陳惜命卻是將目光轉向了楊袤身後的一匹桀驁的馬,即使在爪黃飛電與照夜玉獅子面前都依然高高在上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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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惜命忽然道:“不過如果楊小將軍不吝嗇的話,便將這匹盜驪送與陳某吧。”
楊袤眼神微動,笑道:“這恐怕不行,這馬是我表兄尋來送給我父親的,我無權做主啊。”
穆蕭蕭忽然眼含深意地看了楊袤一眼說:“西門賀敢送,小將軍就敢要嗎?盜驪天子馬,天子騎乘的馬送與楊大將軍,這……呵呵。”
後面穆蕭蕭沒有說下去。
楊袤眼神卻已經冷了下來,此話其心可誅啊。
穆蕭蕭卻是毫無懼色。
楊袤趕緊轉移話題:“穆姑娘,楊某說了在城主府等,姑娘卻不告而別,若不是我得到訊息姑娘今早離開東方城,豈不是錯過了?”
穆蕭蕭笑道:“哦?小將軍從何處得到的訊息啊?”
楊袤笑而不語,一揮手道:“走吧,去華龍城!”
華龍城,便是東宮國的都城了。
秦國的都城帶一個“昊”字,取昊天之意,而樂羊國的都城也有一個“天”字。
但是歷史最為悠久的東宮國都城卻是佔了一個“龍”字。
龍,東方的圖騰。
可是史學家卻無論如何也弄不清這個“華”字是什麼意思。
穆蕭蕭與陳惜命也是在昨天才想明白,華龍城中恐怕那個“華”字比“龍”字要更加意義非凡。
乃是取自華年啊。
只是除了已經故去東宮的開國皇帝,恐怕沒有人知道這個秘密。
東方城距離華龍城實際上是極近的,眾人又都騎著快馬,清晨朝露未散的時候出發,午後夕陽餘暉尚濃時便到了華龍城。
遠遠望去,華龍城恢弘磅礴,真的就如同一隻蒼龍降世,於人間沉睡一般。
古拙厚重之感撲面而來。
在華龍城城西有一座連綿起伏的山巒,如同是蒼龍延伸出的龍尾,蒼涼莊嚴。
那山巒不算陡峭,其上清晰可見一排排亭臺樓閣。
楊袤騎著爪黃飛電走在最前方,聲音傳來:“那片山便是天下聞名的龍門山。”
穆蕭蕭不由得驚呼出聲:“那便是龍門山,天下文人的聖地。”
楊袤點頭,語氣裡帶著掩飾不住的驕傲說:“一世龍門,一世聖賢,山上有書院,名曰一世堂。”
“如今天下的文壇大家,文壇泰斗,有七成都在一世堂中。”
“堂前有石碑一千零八塊,其上所刻的都是傳世名作。”
“能在石碑之上留下佳作墨寶的,無一不是歷史上轟動一時名動一方的文壇巨匠啊。”
穆蕭蕭不由得驚歎:“這東宮國不愧是歷史最為悠久的古國啊,單是這份文化底蘊便遠遠不是秦國與樂羊可以媲美的。”
楊袤忽然道:“據說兩百多年前,秦國出了一位堪稱前後五百年最偉大的詩人,百一書。”
“一世堂當年曾經邀請過這位百大詩聖來此刻下佳作傳世,他也答應了,只是卻突然銷聲匿跡,如今已經成為了歷史了。”
陳惜命突然說道:“百一書不是秦國的,只不過成名於秦國。”
“哦?”楊袤好奇。
穆蕭蕭補充道:“他是陳國人。”
穆蕭蕭與陳惜命曾經在冰原的地宮中見到過百一書的生平自述。
楊袤沒有糾結這個問題,而是望著那連綿的山巒說道:“每年不知道有多少文人來此朝聖,這山上的亭臺樓閣就沒有空著的時候。”
如他所言,此刻依然可以看見一個個書生模樣的人徒步向著龍門山的方向而去。
楊袤嘴角帶起了一抹冷笑說:“對於讀書寫字,我是沒什麼天賦的,但是我卻知道,這龍門山上一世堂就連我父親都要給上幾分面子。”
扎木忍不住問道:“你爹那麼厲害還怕一堆書呆子啊?”
楊袤卻是也不生氣,只是搖頭冷笑。
穆蕭蕭卻是說:“這天底下有多少文人啊,無論廟堂還是江湖都少不了文人。”
“龍門山一世堂是文人的聖地,若是侮辱慢待了這個天下文人朝聖的地方,那連綿不絕的口誅筆伐可是要比千軍萬馬還要厲害啊。”
楊袤點頭說:“穆姑娘看得透徹,楊某佩服,有時間姑娘若是感興趣可以上山看看。”
“除去那誦讀之聲,龍門山的風景也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