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掉?”穆蕭蕭滿臉的不可思議。
不是穆蕭蕭見識淺薄,而是這太過匪夷所思了。
一個部族的人都會在未來的某一天瘋掉嗎?這不是意味著從出生那天起便在與命運賭博嗎?
賭輸了也許活不過明天,賭贏了也不過多活幾日而已。
梁生嘆息一聲道:“沒錯,這就是荒神大人給靈部人的懲罰。”
穆蕭蕭皺眉問:“荒神不是你們信奉的神嗎?為何還會懲罰你們?”
梁生深深看著穆蕭蕭,那眼神中的深邃令穆蕭蕭不由得一愣。
那雙眸子彷彿是歷經了滄桑,看透了人間一般。
可是梁生明明與自己年紀相仿啊。
這種無法言喻的眼神穆蕭蕭只在一個人眼中見過。
陳惜命。
可陳惜命活了多久,十年?百年?甚至兩千年!
但是梁生分明還很年輕。
幽幽嘆息一聲,梁生終於說話道:“穆姑娘,有些事你不懂,你覺得人為什麼會信奉神?”
穆蕭蕭不知道梁生什麼意思,於是想了一下道:“因為精神寄託?”
梁生淡淡一笑說:“也有可能是因為敬畏,敬畏一詞可以拆解為兩個意思,而當畏懼大於敬重的時候,神便會降下懲罰。”
“反之也成立。”
穆蕭蕭細細品味梁生的話,然後猛然驚醒,震驚地看著梁生問:“難道荒人不是信奉荒神,而是被荒神奴役?”
梁生眼中露出一絲複雜然後搖頭道:“也許只有我這樣認為,大多數的荒人還是敬神的,但我絕對不是。”
“荒神真的是一位偉大的神嗎?那為何會將他的孩子拋棄在這冰冷的荒原。”
“穆姑娘,以你的判斷,荒人還能延續多久?一代兩代?”
穆蕭蕭沉默不語,確實如梁生所說,這裡不適合人類居住,如今只剩下八千荒人,光是繁衍後代便是個問題。
梁生看著穆蕭蕭說:“你也想到了?作為一個醫生,你一定明白的,我們荒人的血脈正在枯竭,因為人數太少,便會造成一個不容忽視的尷尬問題。”
“近親?血脈?”穆蕭蕭震驚。
鬼醫曾經特意與穆蕭蕭提過,血脈太過相近的人是不能結合的。
會生出傻子!
這一點也不好笑,這便是擺在荒人眼前的難題。
穆蕭蕭喊道:“那你們可以與其他部落的人結合啊?或者與外族人結合,不一定是荒人啊!”
梁生苦笑道:“荒神九部每一部都有自己的傳承,血脈不純淨便傳不下那種特殊能力。”
“如我這般成功的少之又少,我不僅擁有通靈術,還擁有荒人最精良的鍛造之術。”
“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在荒人的歷史長河中,如我這種的人少得可憐。”
梁生嘆息道:“這就迫使荒神九部的人為了血脈純淨,只能與自己族中的人結合!”
穆蕭蕭已經明白了過來,眼中盡是驚色,問道:“恐怕其餘滅絕的荒神九部便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梁生沒有回答穆蕭蕭的問題,而是反問道:“所以我問你,這荒神九部的能力到底是荒神對於荒人的恩賜還是懲罰呢?或者說是玩弄?”
梁生越來越激動,喊道:“幾千年對於一位神來說,不過彈指一揮間,而對於地上的人來說,何其漫長?”
聽著梁生的話穆蕭蕭不由得一陣心驚。
梁生繼續道:“如果神是人,那麼人便是螞蟻。”
“人隨手扔在一塊糖,螞蟻便會如獲至寶,蜂擁而至!”
“可是那糖呢,卻藏著令螞蟻上癮的毒,糖越吃越少,螞蟻只能爭搶,自相殘殺,慢慢凋零,而人呢,看著在地上為了尋找糖而團團轉的螞蟻,笑得花枝爛顫。”
“轉天,螞蟻為了尋找糖累死在路上,偌大的蟻群就此消散,而人卻已經忘了這個渺小的蟻群,轉身望向另一個等待著上天恩賜對的蟻群。”
穆蕭蕭聽著梁生的話不禁抬頭望天,她知道這世界上有很多人不信神,不敬神,卻還是第一次聽到如此言論!
頓時便對梁生有了另一番認識。
良久之後,梁生嘆息一聲道:“至於你說的與外族人結合,我們世代生活在這裡,哪有機會接觸外人啊?”
“所以我倒是很想試一試。”說完目光灼灼地看著穆蕭蕭。
穆蕭蕭假裝沒看見梁生眼中的熱切,趕緊道:“那你們為什麼一定要留在荒原呢?”
梁生嘆息一聲說:“這便是荒神施給荒人的另一個禁錮,我們肩負著不知從何而來的使命,守護著同樣不知所謂的荒神的寶藏與秘密。”
“所以我們不能離開。”
穆蕭蕭忍不住皺眉,隨後又問:“那這麼說,小蘭他們豈不是都會在未來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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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生沉吟了一下說:“也不一定,這是有機率的,有的靈部人活到壽終正寢都還沒出過事,有的人則是時而糊塗時而清醒。”
“有的人,如我娘,年紀輕輕便犯了病。”
“甚至因為瘋傻,她自殺了。”
穆蕭蕭眼神驟然一凝,她沒想到梁生的孃親竟然是這麼死去的。
沒有刻骨銘心,沒有轟轟烈烈,竟然是瘋掉後自殺的。
梁生眼中帶著淚痕道:“我娘死後,我爹便隨著去了,殉情。”
穆蕭蕭再次震驚。
梁生看向穆蕭蕭,忽然一笑說:“告訴你一個秘密,我爹當年是鍛部的族長繼承人,我也是……”
穆蕭蕭又一次震驚。
梁生接著說:“就是因為我爹為了我娘殉情,所以部落中覺得我娘是個不吉利的人,連我也一樣,一氣之下我便離開鍛部。”
“這些年一直生活在靈部之中。”
穆蕭蕭忽然問道:“為什麼和我說這麼多?”
梁生忽然笑道:“我爹告訴我的,多和美女聊天,可以延年益壽。”
穆蕭蕭先是一愣,緊接著嗔道:“沒個正經。”
梁生忽然故意湊近了穆蕭蕭說:“我不是聽說你們中原人有一句話叫,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也許是因為剛剛梁生說過的那番話,還有他的經歷,使得穆蕭蕭漸漸不討厭梁生了。
所以聽到這樣的渾話也不惱。
穆蕭蕭說道:“提醒你一下,以後少和我說這種話,本小姐名花有主了。”
“誰?”
“陳惜命!”
“我知道,雪狼將軍嘛,的確很厲害。”梁生毫不在意地道。
“知道就好。”穆蕭蕭說完看向空中的月亮。
不知道陳惜命此刻會不會也在看月亮呢?
梁生忽然道:“我會打敗他!他能保護你,我也能!”
穆蕭蕭眼神古怪的看著梁生。
“你看我做什麼?”梁生問道。
穆蕭蕭想了想說:“說實話,我從沒看過有誰能把他打敗過。”
“神也不行。”
“如果你有信心打敗他,那就去打好了,不過我們說清楚,我們家可不管醫藥費。”
梁生嗓門驟然提高問道:“你們家?你們倆成婚了?”
穆蕭蕭不由得一愣,然後道:“你關注的重點還真是與比人不一樣啊,我們還沒成婚。”
“難道有了夫妻之實了?”梁生再問。
穆蕭蕭頓時大羞,然後哼了一聲說:“想……想得美。”
“誰?”
梁生這個“誰”問得穆蕭蕭臉色更紅,因為剛剛她內心就是在想著:“我想得可真美啊,那個冰山木頭!”
心中的羞澀使得穆蕭蕭狠狠地瞪了梁生一眼,然後轉身跑向了上崗。
梁生喃喃唸叨著:“這就是傳說中的拋媚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