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蕭蕭想了一下問道：“扎木將軍，當初二叔和世子來此的時候，可曾遭到過反抗啊？”
扎木一邊控制自己的馬一邊說：“當然遭到了抵抗！”
“這些荒人雖然數量不多，但是卻對於自己的領土格外的看重。”
“其中有一些人的戰鬥能力還很強，為了活捉那些當初雪狼衛可是費了好大的勁。”
穆蕭蕭疑惑地問道：“活捉？”
扎木點頭道：“正是，我聽世子說這是並肩王的意思。”
“他們當初在草原上征討小部落的時候倒是真的經歷了幾場大戰，但是在荒原的時候，並肩王卻是下令不得隨意殺傷荒人。”
對於這一點我也是很奇怪。
穆蕭蕭眼眸微微綻放光彩，不由得嘆道：“二叔真的是有遠見啊。”
跟在穆蕭蕭身側的孟良不解地問道：“軍師為何如此說？”
穆蕭蕭淡淡一笑，一邊催動著馬繼續行進，一邊道：“孟良，二叔對你極為看重，但是想要輔佐二叔，你還需要多多學習才行。”
“不單單是武力上，你要明白，二叔缺的不是一個可以以一敵百的高手，畢竟若是如此，雪狼衛中任何一人都可以輕易打敗你。”
孟良慚愧地低下頭，實際上他也不明白為什麼陳惜命這麼看重他。
穆蕭蕭繼續道：“二叔需要的是一個可以在戰場上為他出謀劃策的智將！”
“我雖然可以輔佐二叔，但是卻不能時刻在他身邊，戰場之上臨場應變，需要一個可以代替他接管雪狼衛的人。”
“這一點世子做的很好，所以二叔才會突然對世子轉變看法。”
穆蕭蕭的話一點也沒有揹著扎木，扎木其實心中明白，也看得出來，自從上一次在東國國那場變故之後，陳惜命對雷督的態度明顯親和了不少。
甚至有一次，雷督在帳中與扎木喝醉，還激動地喊道：“我終於得到了草原上最無敵的雪狼王的肯定！”
穆蕭蕭看著那個比自己還要年長兩歲的孟良笑了笑說：“這一次我將其中的道理說與你聽，以後你就要自己去想了。”
孟良點頭道：“多謝軍師。”
穆蕭蕭道：“扎木也認真聽聽，要不然以後可會被一些如機靈鬼一樣的女孩子騙的。”
彩雀在穆蕭蕭身後頓時臉上一紅，但是隨即隱去。
穆蕭蕭終於道：“草原與荒原不同，雖然隔著的不過是一道斑駁的草線，但是卻是相差了極大。”
“也因此征服草原與征服荒原的方式不同。”
“草原人尚武，如扎木將軍一般，他們會崇敬無敵的高手，就如同他們敬畏我二叔一般，要知道我二叔可算得上一個外人。”
穆蕭蕭看向扎木笑道：“我如此說將軍不會生氣吧？”
扎木大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道：“自然不會，草原上誰敢說不服並肩王啊？”
穆蕭蕭道：“所以以武力征服草原上的部落，雖然輸的會多少帶著一些仇恨，但是大多是最終臣服！”
“弱者依附於強者，這沒什麼覺得丟人的，除非是有化不開的滅族血仇！”
穆蕭蕭接著道：“但是對於荒原人便不同了。”
“荒原人雖然也會崇拜強者，但是他們的骨子裡那份倔強和孤傲使得他們不會輕易臣服任何人。”
“從他們不顧族群的滅亡依然留在這片荒涼之地便可以看出他們的倔強！”
“而且畢竟他們曾經輝煌不可一世，他們差一點便統治了中原大地！”
“也因此如今他們只剩下八千人，那麼這八千人一定會格外的排外，所以若是以武力鎮壓，最後只能適得其反。”
“鬧不好玉石俱焚！”
孟良聽後連連點頭。
穆蕭蕭看著孟良思考的樣子滿意地一笑。
隨後又問道：“扎木將軍，孟良，我說的只是其中一個原因，但是真正的關鍵卻不在此，你們可能想到問題的關鍵？”
扎木裝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眯著眼睛皺著眉，不時偷眼看著穆蕭蕭。
彩雀沒好氣地道：“你個憨貨，別裝了，演得太假了。”
扎木尷尬一笑道：“哈哈，這都被你看出來了，你可真是冰雪聰明啊！”
彩雀忍不住掩嘴輕笑。
穆蕭蕭看著正“眉目傳情”的兩人，忍不住心中又是升起了一陣怪異。
這怎麼看，兩人也著實有些不太搭啊……
就在這個時候，孟良的聲音突然響起，驚喜地道：“我知道了！”
扎木也是大驚，問道：“你知道了？不能吧？你比我聰明？”
孟良看著扎木眼中那明顯有些威脅的意思，忍不住神色一變，哭笑不得。
彩雀突然道扎木身邊掐了他一下說：“真以為誰都和你一樣笨啊？”
“我笨嗎？”扎木頓時激動地摸著自己的光頭說：“你看我頭髮都沒了，都說聰明的腦袋不長毛，我這都聰明絕頂了！”
彩雀一臉震驚地道：“你原來不是光頭是禿頭啊？”
扎木一愣反問：“有什麼區別嗎？”
“當然有！光頭是有頭髮不想留，禿頭是想留但是沒頭髮！”
扎木趕緊道：“那我是光頭。”
穆蕭蕭看著兩人忍俊不禁，笑道：“別鬧了，聽孟良說。”
孟良也是強忍著笑意，點頭道：“這其中的關鍵便是種族！”
穆蕭蕭讚許地點頭，然後示意孟良繼續說。
孟良接著道：“征服草原其他部落可以用鐵血手段，甚至可以做到以戰養戰！因為就算從部落上看不是一家，但是大體上還都是草原人！”
“就如同家族內鬥，就算是輸了，也會在一段時間接受事實。”
穆蕭蕭眼中的讚許更盛。
孟良繼續說道：“但是對於荒原不同，我們一方是草原人，荒原上則是荒人。”
“彼此沒有完全相同的文化，甚至沒有相同的信仰，據我這些日子聽說的，草原上信封的是巫神，而荒人好像並不信奉巫神。”
“總而言之，我們來到荒原與其說是征服，不如說是侵略！”
“如此一來，會激發荒人同仇敵愾的決心，也會使得他們對我們的敵意越發濃厚！”
孟良深吸一口氣說：“因為我們是徹徹底底的侵略者，是敵人！”
“這些年荒人在這片荒原上自給自足，艱難度日，卻不曾向草原移民，而此刻我們卻代表草原來侵佔他們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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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們本就不佔道理公義！”
“若是再過多殺傷荒人，那麼便會更加加深仇恨，那麼我們就算最後征服了這片荒原，得到的也可能是一片死寂之地！”
“而活捉荒人最後放了他們，不但可以震懾荒人，讓荒人知道他們無法與我們抗衡，更能最大限度地削減仇恨，甚至是留下一絲好感！”
啪啪啪啪——
穆蕭蕭忽然鼓起掌來，笑道：“難怪二叔這麼欣賞你，你真的是一個天賦極佳的聰明人。”
孟良趕緊道：“軍師過獎了，如果不是軍師提醒，我想不到這麼多的。”
穆蕭蕭笑道：“我那裡有一些書，回頭我拿給你看看，一定對你有幫助的。”
“謝軍師。”
扎木立刻有些埋怨地道：“軍師真偏心，扎木這麼護著軍師，怎麼不給我幾本書看看。”
穆蕭蕭卻是嘆息道：“將軍，你得先學會認字啊……”
扎木尷尬地劇烈咳嗽幾聲，然後嘟囔道：“沒有帶圖的嗎？”
穆蕭蕭搖頭輕笑道：“可是我覺得以將軍的年紀不適合看年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