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雪蓮花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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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螺殼?

這茫茫雪山距離無盡大海何止千萬裡遠啊!這裡怎麼會出現海螺的殼呢?

陳惜命又仔細看了看,確定那就是一枚海螺的殼,殼體已經因為風霜侵蝕而出現了幾處大大小小的孔洞。

剛剛的嗚咽聲正是由於寒風吹過海螺殼而引起的。

“二叔,那海螺殼上好像有字!”穆蕭蕭驚道。

陳惜命將火把離進,果然發現在海螺殼體之上有幾個已經模糊不清的字。

“月明君歸。”

竹落雨念出這四個字後輕聲道:“這像是一個定情信物。”

“君歸,君歸……”穆蕭蕭念了兩遍,突然驚道:“這白骨莫不是一名女子?”

眾人點頭,恐怕就如穆蕭蕭所說,死者應該是一個女子,否則她又為何等君歸呢?

“不可能!”

孟琅扯著嗓子喊道:“哪有女的鑲金牙的?再說你們看這骨架,比少爺我都壯,分明是男的。”

“那這海螺?”穆蕭蕭疑惑。

孟琅嘆了一口氣說:“一看你們就是情場新手,就不能是女子送給遠行情郎的信物嗎?”

穆蕭蕭哼了一聲,故意陰陽怪氣地說:“我們當然沒有你這個昊京城第一放浪公子經驗豐富了。”

孟琅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忙辯解道:“我……我也是從書中看到的,書中自有顏如玉嘛。”

將那海螺殼放在了那具枯骨的身上,陳惜命輕嘆一聲道:“就讓此物伴你長眠吧,若裡面住著你的相思人,願餘生餘世你們不離不棄。”

“哪怕來世做對鴛鴦鳥,哪怕三生做株並蒂蓮。”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臉色複雜地看著陳惜命。

這還是那位冷若冰霜,殺伐果斷的雪狼將軍嗎?

穆蕭蕭心中輕輕念著陳惜命那句話:“哪怕來世做對鴛鴦鳥,哪怕三生做株並蒂蓮。”

陳惜命用火把照了照洞中的其他地方,說道:“今夜只能在此休息一晚了。”

“在這?和死人一起?”孟琅不敢相信地問。

陳惜命語氣十分冷淡地說:“不在這休息,明天你就會變成死人。”

他的話雖然難聽,但是卻是實話實說,天色見晚,外面冷風如刀,正常人根本沒辦法抵擋。

穆蕭蕭白了一眼孟琅說:“你就別挑三揀四的了,是我們打擾了人家,人家都沒嫌棄我們,你就知足吧。”

“少爺我得落魄到何種地步,能讓一個死人嫌棄我……”

雪山上度過的第一個夜晚終於悄然而至。

有這樣一個山洞在,多少可以為五人遮擋一些寒風。

但五人還是將狼皮層層裹在身上,甚至是抱團取暖。

之前一直滿臉不情願的孟琅卻是直接睡在了那石床上,和那具枯骨同床共枕,而且睡得極熟,也許白天真的太累了吧。

陳惜命表情冷漠地倚在洞壁上抱著雙臂閉著眼睛。

穆蕭蕭冷得睡不著,起身瞪了一眼床上的孟琅小聲嘀咕道:“這麼冷的天這傢伙怎麼睡得著,是豬嗎?”

看了看陳惜命,穆蕭蕭一點點挪了過去,最後靠在了陳惜命身上。

陳惜命沒有睜眼,問道:“冷?”

“嗯,冷得睡不著。”

穆蕭蕭話音剛落,陳惜命竟然直接將穆蕭蕭整個人摟在了懷裡,緊緊地抱著穆蕭蕭。

穆蕭蕭身體僵硬,滿臉驚詫,抬頭眨著一對如星辰的眸子看著陳惜命。

陳惜命似乎感受到了穆蕭蕭的狀態,淡淡道:“我是你二叔,別介意。”

一抹難以掩飾的失望從穆蕭蕭的臉上閃過。

“還冷嗎?”陳惜命輕聲問。

穆蕭蕭點了點頭說:“還冷,我感覺這山洞深處似乎也有山風吹來。”

陳惜命緩緩睜開了眼睛,向著山洞深處望去。

裡面很黑,很幽深,似乎的確有寒風吹出。

將穆蕭蕭放在地上,陳惜命說:“我進去看看,許是這山洞裡面有貫通的裂縫,我去看看能不能堵上。”

說完話陳惜命起身向裡而去,手裡握著一束火把。

穆蕭蕭本就睡不著,便也跟了上去,在經過孟琅的時候白了一眼熟睡的孟琅說:“靠不住到底是靠不住,哼。”

剛進來的時候沒有仔細檢視,此刻向洞內走去,陳惜命與穆蕭蕭卻是驚訝不已。

那洞裡面竟然極深,但是越向裡面行進通道越狹小,左拐右拐之後,通道已經狹小到只夠一個人透過。

面前寒風撲面,手中的火把驟然被風吹滅。

陳惜命一步邁出,眼前豁然開朗!

正如陳惜命之前所猜測,這山洞果然是貫通的。

山洞的另一側有一塊不算大的岩石平臺,高懸於雪山峭壁之上。

穆蕭蕭也隨著來到石臺之上,寒風吹得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陳惜命立刻將穆蕭蕭擋在身後,道:“洞口太大了恐怕是擋不上,看來今夜只能將就一晚了。”

穆蕭蕭抽了抽鼻子問:“二叔,再向北走會越來越冷的,明月花真的會生長在那種地方嗎?”

“你懷疑臨舒?”

穆蕭蕭搖頭道:“臨舒是絕對不會騙我的,我只是有些將信將疑,畢竟明月花這種傳說中的神物太過虛無縹緲了。”

陳惜命卻道:“其實我一直在懷疑臨舒。”

穆蕭蕭疑惑地看向陳惜命。

“臨舒年紀比你還小,若她真見過明月花,那便證明她一定是從這雪山北方而來。”

“而她一個小小年紀的弱女子是如何翻越這茫茫雪山的?暫且不論此事,那她又為何冒著生命危險翻過雪山來到草原呢?”

穆蕭蕭聞言怔怔無語,這些事之前她還從未考慮過,此時聽陳惜命提起她心中不禁也是大為疑惑。

“臨舒一個人是不可能翻越雪山的,難道她真的在騙我?”穆蕭蕭雙目失神。

“也許她並沒有騙你。”陳惜命眯著雙眼道:“我有一個猜測。”

“什麼猜測?”

“你聽說過草原上的巫者嗎?”

陳惜命解釋道:“我在西北十五年,關於草原巫者之事我略知一二,這些人彷彿是得到了什麼神秘力量,有著可以預知未來的能力。”

“我曾見一位老巫者在窺探天機之時雙目隱約有藍光泛出。”

穆蕭蕭馬上明白了陳惜命的意思,驚道:“你是說臨舒是巫者?”

“可是她的眼睛一直都是藍色的啊?”

陳惜命搖頭:“我也只是猜測,我想到了該告訴你的時候,臨舒自然會告訴你的。”

穆蕭蕭點頭,突然望見頭頂不遠處的一塊土石之上隱約有一個白色的花骨朵在晃動。

“是雪蓮!二叔你快看,那是雪蓮!”

穆蕭蕭驚喜萬分地指著不遠處那搖晃的花骨朵。

月光下,那株雪蓮花尚未開放,潔白的花骨朵在寒風中輕輕搖擺著,似一個在風中瑟瑟發抖的少女。

那模樣楚楚可憐。

潔白的月,月中的花,在這寒風凜冽的夜空中竟顯得如此的唯美。

穆蕭蕭忍不住驚歎:“好美啊。”

“你喜歡?那我把它摘下來。”

“別!這雪蓮花尚未開放摘下豈不是可惜。”穆蕭蕭適時阻止了陳惜命。

“它什麼時候開放?”

穆蕭蕭搖頭道:“這便不一定了,雪蓮花的週期很漫長,或三年或五載都是有可能的。這種雪蓮花很珍貴,能遇到雪蓮花我們真的很幸運。”

陳惜命看著穆蕭蕭眼中的渴望,輕聲道:“若你喜歡這株雪蓮花,三年五載之後我便取下來送你。”

穆蕭蕭噗嗤一笑說:“這雪山這麼遠,你如何取這雪蓮花?”

陳惜命不假思索地道:“我再來一次便是了。”

再來一次?這茫茫雪山如此危險,跋涉千萬裡就只為摘上一朵雪蓮花嗎?

望著月光下白雪間的陳惜命,穆蕭蕭的雙目不由得溼潤了起來,眼中盡是柔情。

強掩內心的衝動,穆蕭蕭低頭笑道:“二叔你好傻,你又怎麼知道它哪一年開放呢?”

“那我便每年來一次。”

陳惜命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但是聽在穆蕭蕭的耳中卻如初春驚雷,驚醒了那一顆假裝沉睡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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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其實昊京城也有雪蓮的,沒必要跑這麼遠。”

穆蕭蕭低著頭,靜靜地等著陳惜命的話,貝齒卻緊緊咬著嘴唇。

“你所喜歡的是此時此刻此地此月下的此朵雪蓮花,換做另外的任何一朵,即使再盛放,卻終究不如此山此風下的這一朵。”

其實有些話陳惜命沒有說出口,那是穆蕭蕭同樣在心中默唸的話。

只此一朵雪蓮花是你我二人在這寒風中雪山頂同遇的那一朵雪蓮花,世上百花非一朵,一同看花的人卻是獨一無二的。

因為看花的人,所以所看的花才亦獨一無二。

靜靜地,兩人久久無話,唯有山頂的風在呼呼作響。

似在嘲笑世間無數對想愛不敢愛的痴人,又彷彿就是在嘲笑此刻的月下之人。

“二叔。”

“嗯?”

那股衝動在穆蕭蕭心中左衝右突,終於衝破了她的心門。

不知從何而來的勇氣,穆蕭蕭脫口而出:“你喜歡我嗎?”

問完這句話,穆蕭蕭已經徹底不敢與陳惜命對視,一顆心在胸膛中不安地跳躍著。

她生怕聽見那一個“不”字。

“喜歡。”

陳惜命的語氣依然很平淡。

“哪……哪種喜歡?”

陳惜命沉默了,這種沉默讓穆蕭蕭心神不安,她開始後悔為什麼會問出這樣一句話。

但是就在下一瞬間,就算穆蕭蕭心中萌生悔意,卻依然不受控制一般地追問道:“二叔,你有喜歡的人嗎?我指……”

“我指男女間的喜歡。”

即使滿臉羞紅,穆蕭蕭竟然毫不退縮地注視著陳惜命的雙眼。

“有。”

“誰?”

陳惜命亦看著穆蕭蕭的雙眼,咬了咬牙最後還是說道:“以後再說吧,外面風大我們回去吧。”

說完轉身離去。

穆蕭蕭在他身後大聲追問:“以後是什麼時候?”

“待到雪蓮花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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