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看不見這個世界，而這個世界也將看不到我，我是否會卑微到塵埃裡去？

遭受過一場戰火後，整個行軍隊伍再也不堪風雪摧殘，便安頓了下來。天色愈暗，昏暗中傳來了一個疲憊的聲音。

“火把點過來，狼就被圍了，得先集中點，隨後在黎明時分逐一分散到茶馬集合！”行軍頭領馬軍喝令道，“這次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回去，馮司令應該不會繼續追殺的，畢竟前頭是藏部落的站點…”。

黎明的清冷，風雪的刺冷，在西北這塊地總是伴隨著惡劣的氣候和惡劣的人。明明是清明時節，卻是風雪交加，更加讓人心惶恐的是，一支由山匪收編成軍的隊伍正在被權利所拋棄而帶著沮喪與仇恨流落到了此地…

“吉，尼，松，西(1，2，3，4)”，鬧加傑布正在訓練草原騎兵。頭髮蓬鬆，身形瘦弱，一身藏袍皮褂子顯得極不合身，但聲音洪亮而不嬌。

他知道，今天所做的一切訓練，都將代表著保衛部落最後的一個聚集點。南邊，曾經的老友羅桑大土司也失去了聯絡，而再看自己這邊，一面要保護部落殘歸的家屬，一面還有對於司令征伐的抵抗，還有流寇的肆意佔領，他攥緊了拳頭，猛錘了自己胸口，哭不出來，喊不出來，只能把硬氣的一面給部落騎兵隊。離開訓兵場後，獨自跑到溝壑邊，粗獷的面頰多了幾分柔弱，嘆了一聲氣。黎明的天空只有幾顆星，灰中泛藍的天空映襯下，似是在告訴傑布如今的處境正如這星斗消散…

“阿帕…你在哪裡？”傑布的次子9歲的丹珠看著父親不在訓兵場附近就急著到處尋找，“阿帕…你在哪裡？”。傑布聽見孩子的呼喊，心裡舒服了很多，往回走向了帳篷…

傑布回到了帳篷中，就看到角落盤膝坐著的加措在把玩著佩刀，一個抬頭示意，正值少年的加措像極了她的母親央宗。央宗，曾經是整個鍋莊最為美麗的女子，也曾是整個茶馬最讓人仰慕的一個家族。她是一個貴族，卻因為父親在宗室鬥爭中被刺殺，從而從一個貴為公主的女孩變成行為怪張的可憐人，直到碰到一向仁義的傑布後才算正常了過來，後來生下來兩個孩子，丹珠和加措。9歲的丹珠性情溫和敏銳，而相反加措卻成了兵營裡最不討喜的孩子，他自幼不會言語，性格粗暴，時常因為粗暴的性子犯下大錯。

“阿帕，岡仁波齊神山是否真有佛家聖門？”

“如果有，那為何阿帕不去尋找？”

面對丹珠的突然疑問，傑布竟有些驚恐，他這麼小的年紀怎麼知道這些的，他是從哪裡知道的？

“丹珠，這是我們信仰的聖地，所以，我們該明白如何去保護她該有的神聖，當年我在格爾木寺院裡朝拜的時候，只聽過活佛講過一次，你從哪裡知道的？”

“是…哥哥告訴我的。”丹珠頓了頓說道。

加措抬頭看了看繼續把玩著手中的刀，“是，是我告訴丹珠的！”

“這件事以後就不要再說了，尤其是外人，包括你的義父馬敬乾！”傑布呵斥道。他心裡明白，不管是傳說還是事實，一個希望的利益最終的販賣，還是那些麻木不仁的爭鬥者，而招來禍患的正是童言無忌提起了話題。

該來的總會來，不該來的永遠也等不到，不知道聖門的傳說到底是不是真的。但眼下最應該做的就是保守這個不曾親見的傳說。畢竟，人心叵測，誰也不知道身邊的哪個人有沒有惻隱之心，誰也料不到過完今天，還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加措，丹珠還有傑布都不曾有過對世俗的妥協，也保留了最後一絲活著的力氣，只為了光明，這個光明也許是許多人，也許是自己…

這是一個紛爭的時代，軍閥割據，時局動蕩，尤其是在西北這塊黃土地上，流寇，劫匪，馬幫，軍隊，無一不是為了佔據一個定點發展壯大，飢寒交迫的部落和平民便成了他們的目標，因為弱勢，糧草，房屋盡被屠殺侵佔。

而所謂的保安亭只是負責給這些惡人報點拿那些骯髒的回饋。當地的流寇卻只是為了一口飯一兩錢就要去殺，殺就要斬草除根。夾縫中生存的人一直都看不到光明，只有活著才是他們的真諦，也包括匪。

黎明將至，茶馬的天是真的冷到了骨髓，雪越下越大，緊接著一陣馬蹄聲伴隨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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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茶馬了，就在這裡暫時落根吧！”

“喔，馬二，你之前說的藏部落離這裡還有多遠？”

“在鎮上找點吃的，吃完東西，大概有4公里左右就到了。”

“你覺得傑布現在是否會收留下我們？”…

“到時候再說，再怎麼說我也是他義兄，還有，千萬要記住，見面以後千萬不要流露出平常捕食那副嘴臉來。”

“哦，這個沒問題，我給狼崽子們交代下。”

“記住，千萬！”

馬軍心裡很是嘀咕，平常的馬二夠狠的了，甚至對於馮司令都可以正面問責，為何對於這個傑布畢恭畢敬，這個馬二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進入鎮裡後，四面寂靜，依然沒有一絲人氣，但卻有些不尋常。太陽剛剛出頭，往前繼續走了一段路後，就看到以往馬牛販子的場子前頭有一家酒館子早早的就開了門，門口還拴了一駱駝。這下早就餓昏了頭的這群狼恨不得把那牲口生吞了，馬軍手勢一打一招呼，隨從的十幾號人就隨著頭領下了馬。

“這駱駝咱們就要了吧，反正人多”。馬二吞了吞口水，略帶喜悅地說道，“咱們足足有六天沒吃肉了，也該打打牙祭了，哈哈哈！”看來匪心還是不改，始終都對於利益保持著完全佔有狀態，好的一點是，還念著一群兄弟們。馬軍卻很不樂意這個總搶風頭的弟弟，不管是對是錯，兄弟們始終對於馬二沒有任何意見，而且唯命是從。儘管有很多的不樂意，但現在這處境也是沒辦法了，保全兄弟們就是保全自己。

“堂倌兒，告訴你們掌櫃的，門口那駱駝我要了，能有好的儘量上好的，能大碗端的儘量不要上菜盤！”

“好…好嘞，好嘞！”店堂倌看著凶神惡煞的一群人也看出了些端倪，這下恐怕得掌櫃的出出血咯。

“你想要你就要，你乾脆說是搶算了！”坐在角落裡的一個人大聲笑起來。這幫匪，什麼沒見過，這倒碰上個刺兒頭。

“你個狼啃天殺的，什麼東西，敢跟我扭著來？”

“馬二，囂張過頭了啊，狼還吃起駱駝來了，哈哈哈”

“哈哈哈，嵩仁兄，跟了孫先生人都變了樣啊”

“敬乾兄，來來來，兄弟們招呼著來！”

一群人都悶了，搞來搞去還是認識的，這又是個什麼人，馬軍頓時不悅，一臉地難堪全寫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