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鼎力戈壁灘 一九二 元帥府中議奔襲 先鋒將軍說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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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午時分,驕陽似火,熱汗岑岑,浸溼衣甲。

柴紹夫婦回到行軍元帥府時,兩人都已汗流浹背,有些疲憊,剛跨入院門,侍女鳳鳶便迎了上來,躬身說道:“霍公,殿下,涼茶已備好,囊餅和肉羹也已做好,可隨時進用。”

“好,”李三娘點點頭,一邊朝臥房走著,一邊吩咐道,“鳳鳶,你去幫我把那件薄綢綠衫找出來,就是裙襬有皺褶的那一件,這戈壁灘的中午呀,可真熱!”

“好嘞,殿下,”鳳鳶清脆地答道,轉朝廂房,往衣箱走去。

片刻,李三娘盥洗完畢,換上一身輕盈的衣裳,神情歡快地走出來,正想開口說話時,只見丈夫卻還是一身戎裝,端坐在堂屋的圓桌旁,左手託著下頜,眉頭微微皺起,眼睛盯著涼茶,一動不動,似在思索。

“咳,”李三娘笑道,“回來了怎麼不換下軍服呢?涼茶也不喝,在想什麼哩?”

“夫人,”柴紹眨眨眼,收回思緒,抬頭說道,“我在想……嗯,你今天說過的話。”

“噗嗤”一下笑出聲來,李三娘快步走到圓桌旁坐下,端起茶碗遞給丈夫,問道:“我今天說過那麼多話,你在想哪一句呢?”

柴紹接過碗來,喝了一口,答道:“‘儘快結束北征,回長安去!’”

說話時一字一頓,柴紹的臉上表情凝重。

“噢——”李三娘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知道丈夫有話要說,便挪了挪木凳,靠近他,等待下文。

“之前,我想啊,經歷了如此慘烈的大戰,”柴紹說道,“怎麼著,也得休整十天八天的,可你今天的話,反倒提醒了我,或許……咱們得主即派兵北進,奔襲朔方,不能給梁師都那個老冤家以喘氣的機會,如果晚了……”

“如果晚了,”李三娘接過話來,“讓他跑了,便後患無窮。”

“對,”柴紹眉頭一揚,“如果讓他跑了,跑到突厥的達爾罕大營,在處羅可汗面前搖尾乞憐,和那個在太和山大戰中吃了虧的咄苾王爺沆瀣一氣,給突厥人的和戰之爭火上澆油,那麼,即便咱們拿下了朔方城,但馬上就得應戰突厥,如此一來,西北疆域不會得到片刻的安寧,我朝向東,問鼎中原,將會變得遙遙無期!”

李三娘抿抿嘴,一點頭,問道:“那你有何打算?”

柴紹把桌上的碗推到一邊,側身看著妻子,說道:“立即組建一支人馬,向北突進,倍道兼行,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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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夜色,一個晚上便殺到朔方城下,將其四門監視起來,不能放走一人一馬!”

“一個晚上便殺到朔方?”

“對!”

“那可是近百里路程呀!”

“夫人,”柴紹胸有成竹地說道,“兵貴神速,出其不意,我們尚且覺得困難的事兒,梁師都也不會覺得容易,對吧?”

李三娘側著頭,想了想,說道:“也對,不過……這支人馬得選好呀,既要有韌勁,能吃苦,可長途奔襲;又要有戰力,能堅守,可等到主力大軍的到達。”

柴紹微微一笑,摸著頜下短髭,緩緩說道:“夫人,不瞞你說,今天在回來的路上,我已想到合適的人選了,有道是’千金難買自願’呀,我敢保證,你對他們也會滿意的。”

“他……們?”李三娘看著樂呵呵的丈夫,皺了皺眉頭,起先還有些疑惑,但似乎就在一瞬間,便得到了答案,於是釋然一笑,點點頭,說道:“那好,希望他們倆兒不要讓你這位元帥失望!”

……

醜寅之交,星光如雪,瀚海風起,呼嘯不停。

一陣馬蹄聲從南邊傳來,打破了沉夜的寧靜——唐軍騎兵卷旗潛行,向前突進,星光下,千餘副鎧甲亮光閃動,如同一條若隱若現的游龍,輝映著滿天的繁星,斗折蛇行在廣袤的戈壁灘裡。

隊伍中,何潘仁與郝齊平一前一後,策馬疾馳,黑色的披風迎風擺動,鮮紅的盔纓上下起伏,兩人不時抬頭,眺望星空,檢視天色,盤算著剩下的路程。

半個時辰後,一騎斥候從北邊奔回,來到兩人身邊,提鞭拱手道:“二位將軍,朔方城在十五裡之外,一路上,未見梁軍!”

“好,”何潘仁眨眨藍眼晴,拉韁駐馬,對趕上前來的郝齊平說道,“咱們一夜狂奔,人馬都有些疲憊了,到了朔方城下,說不定馬上就有戰鬥,要不讓大夥兒歇口氣,進點水食?”

郝齊平沒有立即回答,只雙手倚鞍,抬起頭來,眺望天際——夜色沉厚,繁星璀璨,如同數不清的寶石,鑲嵌在碩大無比的黑毯上,偶爾一顆流星劃過夜幕,轉眼間,長長的亮尾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郝齊平收回目光,點點頭,對何潘仁說道:“咱們從紅墩界出來,比先前預料的時間要早,我看吶,可以休整一會兒,但也只能是一刻鍾的功夫,畢竟,兵貴神速,此行就是要送給梁師都一個‘驚喜’!”

“好,”何潘

仁一抬馬鞭,隨即對傳令兵說道,“全軍就地休整一刻鍾,飲水進食,整理軍械,然後一鼓作氣殺到朔方城下!”

看著傳令兵篤篤而去的背影,兩人也踩蹬下馬,席地而坐,拿起水囊,“咕嘟咕嘟”地猛喝了幾口,然後掰開芝麻餅大嚼起來。

“郝老弟,說實說,我是真沒想到啊,”何潘仁鼓著腮幫子,邊吃邊說道,“霍公會派咱們哥兒倆奔襲朔方,我還以為,自黑沙河爭論之後,他早就放棄了這個打算呢!”

郝齊平嚥下乾糧,笑了笑,說道:“這個嘛,其實也不難猜到。”

“哦?怎麼說。”

“你想啊,咱們在黑沙河時,誰都知道梁師都還有兩萬多人馬可供調遣,而紅墩界一戰下來,他又損失了十之五六,那個老賊已是甕中之鱉了!”

“嗯,老賊已無回旋餘地,只能龜縮起來。”

“更為關鍵的是”,郝齊平舉起囊袋,喝了一口水,“他本來指望有稽胡人的幫助,苦心經營的紅墩界可以長時間阻擋我軍,額,至少可以對付到明年春天吧!可幾番搏戰後,公主殿下巧施計策,讓他們內訌起來,咱們迅速拿下了故壘,這一下子好了,打亂了梁師都的部署,他的如意算盤徹底落空了,我估計啊,是走是守,他現在龜縮在朔方城裡,應該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了!”

何潘仁點點頭,捋著頜下紅須,嘆道:“希望天遂人願,讓咱們圍住老賊,畢其功於一役!”

“說到戰功啊,”郝齊平接過話來,“此番奔襲朔方城,醞釀已久,不說有十成的把握,也八九不離十啊,咱倆兒立下戰功不是奢望,只可惜……”

“只可惜三人動議,卻只能兩人領功——哎,樂紆兄弟本是倡導奔襲的將領之一,怎奈壘下大戰,身受重傷,至今未愈,真是叫人遺憾呀!”

“不錯,”郝齊平伸出手來,摸了摸插在腰間的那柄摺扇,說道,“咱倆兒若能立功,對樂紆兄弟便是莫大的安慰;若能取下梁師都的項上人頭,便可以告慰北征以來,折戟沙場的馮弇及眾多兄弟了……”

夜風呼呼,卷地而去,石礫晃動,沙沙作響,像是聽懂了二人的對話,在頻頻地點頭,更像是九泉之下的將士,引頸企望,期待著凱旋的音訊。

“走!”何潘仁站起身來,目光沉沉,面龐肅然,把韁繩緊緊地握在手中,對郝齊平說道,“事不宜遲,讓咱們殺到朔方城下,給兄弟們報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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