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重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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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朱由檢自己是不太願意的,但是胳膊擰不過大腿,沒辦法的朱由檢只能抱著書,懷著英勇就義的心情去接受劉宗周的講學。

雖然劉宗周對於人的品行要求嚴格,但是對於上課的地點要求真不高。在擷芳殿的偏殿為朱由檢講課也是可以接受的。畢竟朱由檢是藩王,因此身邊也有不少太監伺候著,因此也委屈不了劉宗周他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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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宗周為人心高氣傲,因此朱由檢到了他都沒到。

看到如今的劉宗周如此,朱由檢也忍不住腹誹他如今的託大。

就在朱由檢和他身邊的內使們有些等得不耐煩的時候,突然一道紅色的身影蕭瑟地出現在他面前。朱由檢定睛一看,原來是劉宗周穿著官服來了。

記憶中的劉宗周是一頭白髮的悲憤蒼涼,因此朱由檢第一次見還不算太老的劉宗周有點不適應。比起崇禎十五年的離別,現在的劉宗周頭髮黑了不少,一雙明銳的雙眸在陽光下也因為朱由檢自己的膽怯而越發熠熠生輝。

因為劉宗周現在擔任的尚寶少卿又是從五品,因此胸前的補子則是優雅的白鷳,這悠閒自在的白鷳和他還黑不少的頭髮一襯倒顯得劉宗周精神了不少。一看如今年輕了十幾年的劉宗周,朱由檢突然有點不太適應。

只是一見劉宗周出現在自己眼前,朱由檢突然想起自己在後世看到劉宗周的遺言:“至於予之自處,惟有一死。先帝之變,宜死;南京失守,宜死;今監國納降,又宜死。不死,尚俟何日?世豈有偷生御史大夫耶?”

雖然前世和老先生相處不那麼愉快,但是到最後朱由檢卻也是忍不住淚灑兩行。

那一刻,朱由檢也忍不住暗中感慨道:“我和皇明對不起先生,但是先生對得起皇明列祖列宗和天下社稷。”

想到這裡朱由檢眼角通紅,內心鬱悶懊悔。

只是現在的劉宗周還為那個早已死去的少年對他慎獨之學的懷疑而有些疑神疑鬼,因此也沒有留意到朱由檢真正的想法。

他平復了自己忐忑不安的心境之後,才開始打量周圍的陳設和自己現在的弟子。

雖然是新收拾的偏殿,但是朱由檢還是親自佈置了,因此在劉宗周看來這偏殿佈置的頗為清雅,只是不知道裡面的主人品行如何。別管二人前世有多少齷齪,但是對待先生該有的體面天家還是要給的。況且劉宗周也是為皇明殉節了的,不比錢謙益這種小人。

因為劉宗周對於禮儀特別講究,朱由檢不得不穿上比較隆重的赤色四團圓領袍,頭戴烏紗折角向上今(也就是翼善冠)。因此這種鮮豔華麗的衣飾越發襯得眼前的朱由檢唇紅齒白,眉目如畫,而他的一對墨色雙眸卻在這陽光下顯得越發深邃憂傷。

第一次看到這麼漂亮的男孩子,就是劉宗周這種老古板也有些暗自納罕,因此才多看了如今的朱由檢一眼。被老先生突然這麼一看,朱由檢突然有些打哆嗦,忍不住開始檢討自己此時此刻的禮儀有什麼不對。畢竟朱由檢在後世混久了,在禮儀上可能會有懈怠。他擔心他的失禮惹老先生不快。

仔細觀察後劉宗周也發現了朱由檢此時此刻有些通紅的眼角,那一刻劉宗周覺得朱由檢是不願意讀書但是拗不過皇兄的聖旨才來了。只是他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因此才偷偷哭過。想到他堂堂啟東先生(啟東是劉宗周的字),名滿江南,德高望重,結果一連被幾個小屁孩嫌棄,因此心情更加不好了。

因為這眼角多出來的一點紅,劉宗周越發覺得他的臉色升騰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嫵媚。突然間,劉宗周差點懷疑眼前的俊美少年是某個美貌的公主女扮男裝來聽課。只是他打量了一下少年秀氣白皙的脖頸後依稀發現了一塊微微隆起的喉結之後,才確定這俊美的少年就是信王殿下。

只是陽光照在信王溫潤如玉的面容之上,劉宗周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裡見過這個少年,這一次只是一次重逢而已。

身為儒家大師,他深深地明白子不語怪力亂神的道理,並且劉宗周也是一個有名的反佛健將,對於佛老之術嗤之以鼻,當然更不在意什麼轉世輪迴的邪說。但是看到了這個少年略帶憂傷的表情,他似乎感覺就在自己不知道的前世,他就在這紫禁城中見到過他。

當然劉宗周微微搖搖頭也就把那些不應該有的念頭驅逐出了自己的腦海。

因為之前的事情,劉宗周總是有點神思不屬,因此他也顧不得自己的高論,因此就老老實實地為朱由檢講《大學》《中庸》不提。

因為給藩王講課其實是有規矩的,一些過於深奧的東西其實是不能多講的。再加上劉宗周劉老先生並不太願意給朱由檢這個一看就沒有政治前途的人上課,因此他就有些懈怠,故而只是照本宣科地給朱由檢隨便講講。

朱由檢也見過劉宗周激情飛揚的時刻,他知道現在的劉宗周的平淡只是只是一種敷衍而已。當然他也沒有說破這一點,既然老先生看不上他,對他只是敷衍地講,那他就敷衍地聽。別看朱由檢一臉肅容,正襟危坐的樣子,其實他早已經走神了。

當然因為有前世的功底,就算朱由檢走神也能隨口回答出老先生提出的問題。雖然劉宗周自己可以敷衍地給朱由檢講課,但是他不允許朱由檢敷衍地聽自己的課。當然老先生不知道他朱由檢是重生過來的人,把他還當小孩子看,提的問題也很簡單。

聽著劉宗周的課,朱由檢忍不住胡思亂想,他突然想起來那個得了花柳病的同治皇帝。記得他上學的第一課也是《大學》《中庸》這種名篇,只可惜,學了那麼多年還是連讀奏摺都有點困難。聰明程度還不如皇兄,皇兄雖然小時後淘氣,因為國本之爭耽誤了早期的學習,但是繼位之後在一群大儒的指導下學習進步還是很大的。

一開始提問題的時候劉宗周還覺得正常,但是無論他提多少問題眼前的少年都能回答地有模有樣。心隨意動之下,劉宗周開始逐漸提出一些比較難的問題。因為朱由檢走神了,因此他沒有仔細思考這些問題自己這個年紀的人不適合回答,因此就順口說出來了。劉宗周聽了之後也暗自納罕,因為他感覺現在朱由檢的水平一點也不比他看中的那個少年差幾分。雖然劉宗周也知道楊銘化曾經教導過信王,但是劉宗周卻對楊銘化嗤之以鼻。他覺得楊銘化這個人腦袋空空,一無是處,他活下來唯一的目的就是浪費糧食。再者說,以劉宗周看來他提問的有些問題楊銘化都不一定能回答地上來。因此信王現在的見識不是全楊銘化教導的。

只是劉宗周抬頭一看,自然也能看見朱由檢眼神裡的淡漠,突然間他明白了原來是朱由檢走神了。

以他的聰慧,不可能察覺不到劉宗周問題的異樣,因此裝傻才是最好的選擇,但是他還是回答了,那就說明他其實只用了一部分心思在書上。

比起沒潛力,沒資質(這裡的潛力和資質是在研究儒家經典方面,和軍事政治水平無關)並且不樂意接受劉宗周教誨的人,比如朱由校,楊銘化這種人;劉宗周更氣憤那種明明有潛力,有資質,也能完成劉宗周佈置的任務,但是就是不太用心的人,比如朱由檢和那個英年早逝的少年。

劉宗周為了讓朱由檢出醜,特意繼續提高了問題的難度。但是朱由檢對於這些問題似乎信手拈來,就像之前他曾經考慮過這個問題一般。而眼前少年的肆意灑脫著他的才華,讓劉宗周更是堵心。如果朱由檢回答不出這些問題,劉宗周藉著這個原因痛罵朱由檢不求上進一頓,總比這樣明明知道他沒太用心,但是你在表面上卻找不到他什麼毛病要好很多。

那一刻,他就有一種急需拯救誤入歧途的少年的衝動,就像朱由檢記得的前世一般。朱由檢感受到了老先生越發銳利的眼神,突然脊背一陣發冷,他不知道自己又怎麼得罪了老先生。明明自己對於老先生的問題都回答出來了,為了照顧劉老先生的一顆玻璃心,特意刪除了一些老先生極為厭惡的佛老以及基督教方面的觀點,保留下來的答案雖然很平庸,但是也是老先生可以接受的答案。這劉宗周咋還跟我過不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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