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修喜歡以自己為中心的任何地方。

所以歡迎會鈴音不去，他還挺高興的，主角只有他自己，配角還都是些可愛的年輕姑娘，想想就覺得人生美好。

回去後，他特地讓沈安琴幫他搭一身衣服，想在新同學面前好好留下一個比較深刻的印象。

“嗯……你是希望自己展現出什麼樣的風格呢？帥氣，陽光，熱情，溫柔？”沈安琴放下手裡的工作，到羅修的宿舍開啟衣櫃，一邊端詳一邊問道。

“都要行不行？”

“羅修，不能太貪心。”她微笑著搖了搖頭，“凸顯一種風格才會有比較明確的吸引力，想要誰都討好，反而會落於平庸。你看這身怎麼樣？是歐中區和北美區今年比較流行的款式，放到以前，叫做復古英倫風。”

“沒興趣，不如給我弄個長袍馬褂。好好的復什麼古啊。”他乾脆地搖了搖頭，倒不是因為不喜歡衣服的樣子，而是不喜歡稱呼。

“嗯嗯，那這套呢？”她拿出兩件，轉身比劃在他前面，端詳了一下，“算了，襯得你有點黑。”

她撥開額前的垂落髮絲，對著衣櫃裡面認真地思考起來。

羅修坐在後面，雙手撐著床，沒在看衣服，而是在看著沈安琴的背影。

按道理，這不過是個二十八歲的年輕女人，未婚未育，如果是比較體貼的適齡男人，還會用對小姑娘一樣的手段來追求她。

可羅修才十七歲，對他來說，大出了十一歲，還從一來到新環境就負擔起他生活各方面的這個女人，不可避免地讓他產生了一種對長輩的依賴感。

其實這種依賴感並不太常見，羅修在基地生活了十年，類似的滋味，僅僅出現過兩次，而那兩次，都沒有此次這麼濃烈醇厚。

甚至……讓他回憶起了媽媽的味道。

“你看看這身，來。”她彎腰從裡面掏出一套，喜滋滋放到他身邊，“這種肯定適合你穿，班上的女生也一定會非常喜歡的。”

他看了一眼，算是比較陽剛的運動風搭配，的確適合他細碎傷疤遍佈的結實身軀來展現男性魅力，“好吧，這身還不錯。謝謝。”

“謝什麼，本來這就是我該負責的事情。”她笑著拿起衣服，“這就穿上試試吧，我看看能不能給你加點什麼配飾，到學校第一次歡迎會，還是要重視一點比較好。跟同學好好相處，上課也會高興不少。”

“嗯。”羅修不自覺變得溫順了許多，在總是來叫他起床還負責給他洗內衣的沈安琴面前，也沒什麼特地避諱的必要，直接就當面換上，對著鏡子看了看，轉頭對著她擺了個自以為帥氣的造型，笑道，“怎麼樣，好看嗎？”

“好看，女生們肯定會為你著迷的。”沈安琴滿意地點點頭，向後退開兩步，“不過……天氣這麼悶，是不是網眼鞋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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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修沒所謂地搖了搖頭，“就這雙吧，挺好。”

他看了一眼表，說：“那我就出發了。”

沈安琴點點頭，微笑道：“那麼，晚上我就不等你一起吃飯了。別太晚回來。”

他終於忍不住，扭頭說：“沈老師，我……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你說。”她跟到門口，彎腰幫他把換下的拖鞋放進鞋櫃裡，腦後的辮子滑落到一側，露出了一端白皙修長的頸子。

“你知道我小名嗎？”

“呃……知道，是叫修修吧。”她起身的動作出現了短暫的剎那僵硬，但馬上就穩住了身體，柔聲問道，“怎麼？是有人這麼叫你，讓你覺得不高興了嗎？”

“不是，暫時沒人這麼叫。”他扶著門框，其實他比沈安琴高出不少，可他就是不自覺地稍微彎下腰，從略低一點的地方看著她，“不過……我還挺想聽你這麼叫我的。羅修羅修這麼喊，有點太生分了。”

沈安琴的表情變得有點微妙，她猶豫了幾秒，輕聲說：“可是，蕾伊說，在基地……你不是很喜歡聽到別人這麼叫你。你說，這像是在說‘羞羞臉’哄寶寶一樣。”

“他們是他們，你是你。”羅修煩躁地抓一下頭髮，“算了，你愛怎麼叫怎麼叫吧，我走了，不然要遲到了。”

“等等，修修，過來。”她馬上開口叫了一句，接著，快步跟到他身邊，微微踮腳，抬起手，在他的頭上，仔仔細細地梳理了幾下，“瞧你，都把頭髮弄亂了。我記得你不喜歡頭髮太長的，對吧？”

“嗯，沒什麼用，還氣悶。”他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回答。

“有時間我給你簡單推一下吧，好嗎？”

他笑了起來，“好。”

“去吧，不要喝酒……唔，不要喝太多酒，你畢竟是住在女生宿舍裡，醉了還是會有些麻煩。”

“放心，我不喝。”羅修的精神彷彿都好了幾分，因為駱欣菡而對沈安琴產生的那麼點疏離和懷疑轉眼就消散得無影無蹤。

像個興奮的大孩子，他一路小跑，到了學院門口。

操作面板那兒排著三條小隊，看來週日的中午準備出去消遣一下的學生並不是少數，老師們大概也需要放鬆放鬆，學院門口的自動車一輛一輛接踵而至，載滿乘客後又迅速消失在街道轉角。

學校裡就有不少適合約會的地方，時不時能看到穿著軍校制服的青年少年喜氣洋洋邁入學院大門，從他們那略顯亢奮的神情來看，學院附近的休閒旅館應該就是最終的目的地。

所有聚居區，都無一例外在大力鼓勵生育，大騷亂屠戮了整整一代老人的同時，也消滅了整整一代嬰幼兒，青壯年依靠覺醒者提升的科研速度大幅改善了聚居區的社會環境，卻無法靠科技直接造出一代孩子來。

可這些都和自己無關，羅修望著遠遠一家時不時就會有人進去諮詢的育兒指導中心，心想，覺醒者和人類是生不出孩子的。

那個所謂細胞活化的研究，到底是真的嗎？這麼強壯這麼健康的身體，怎麼可能僅有生殖細胞沒有任何活性？

排到上車之後，向著歡迎會舉辦的地點開過去的路上，他忍不住給蕾伊打去了電話，問出了駱欣菡提醒了他的那個問題。

“蕾伊，你老實告訴我，基地有沒有研究過，男女覺醒者之間能不能生育後代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