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9月15號，以新京基地為中心，取得初步勝利的廣播迅速擴散開來。

羅修坐在開到全速的裝甲車上，板著臉聽。

李棲桐結束了第七次呼叫，無奈地拍了一下面板，扭身說：“我都說讓你等等，換輛通訊天線沒被打斷的，你這也太著急了。”

羅修繃著臉說：“我怎麼知道你上來後耳機也會跟著改換通訊頻段，我還以為能透過你和那邊保持聯繫呢。”

“情況不樂觀，我最後收到的訊息，是方誌新的陣亡報告。”李棲桐望著羅修，很謹慎地說，“你是不是……該做一下心理準備？”

“我做個屁，小瞳不會死的。”羅修倚在靠背上，不耐煩地說，“還有，方誌新陣亡是很值得樂觀一下的訊息，那混蛋早該死了。”

李棲桐看了一會兒他的表情，搖了搖頭，轉回去看著儀表盤，咕噥了一句，“你還是不太會撒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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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得真慢。”他坐了一會兒，站起開啟頂蓋，探出了小半個身子。

呼嘯的風吹得他臉皮一陣刺痛。

但他不僅沒有回到車艙，還抬起頭，往更高的地方看去。

一架不知道在軍工廠停放了多久的無人偵察機，在雲下飛過。

羅修昂頭，轉身，一直目送它遠遠消失在雲朵之上，乾澀的眼眶，此刻不由自主地溼潤起來。

大家在陸地上掙扎戰鬥了這麼多年，終於重新將力量，延伸到了無垠的天空。

又一架無人偵察機飛過，比剛才的那架低了不少，看方向，應該和剛才的那架一樣，是直奔北部廢墟而去的先頭斥候。

大量積壓的設計圖，將從今日起源源不斷的轉化為曾經沒有任何用處的小型飛行器，後方較安全的城市，恐怕也會儘快把載人飛行器的建造提上日程。

奪回飛行能力的人類，不管是追擊還是撤退，都將拿到巨大的優勢。

“看什麼呢？不嫌吹得慌？”李棲桐提高聲音問了一句。

羅修看著後續還在飛來的無人偵察機，讓開了天窗，“你自己看，就知道了。”

李棲桐湊過來，探身出去，接著，就傳來了她欣喜的叫喊：“哇哦！飛機！基地的反應可夠快的啊，AM118才死掉，飛機就過去偵察了。”

比起只能在低空懸浮移動的小型探測器，無人偵察機不管是速度還是觀測精度都遠遠超出，只要操作員足夠熟練，北部廢墟的情況，很快就不再是被迷霧遮蔽的秘密。

李棲桐興奮起來，坐回駕駛席就喋喋不休嘮嘮叨叨，盡情展望著未來，說了十多分鍾，才發現羅修並沒被振奮起來，尷尬地摸摸鼻子，說：“不好意思，你這會兒肯定沒心情。”

“我也挺高興的。就是……還擔心第二學院的情況，所以沒辦法跟你一樣樂呵而已。”羅修擠出個微笑，“你說，大決戰……是不是快了？”

“嗯，這次咱們的精銳保全得很好。”李棲桐目光堅定，“你那焚心之火的點殺，簡直是AC162恢復能力的天然剋星，多虧有你，從實力角度來衡量戰損比的話，這是咱們打過的最賺的一仗。如果這一戰前，大決戰的勝算有三成，那從此之後，就至少有六成。”

“前提是……駱欣菡不再玩什麼別的鬼主意。”羅修皺著眉，“那個能感染覺醒者的恐怖大王還沒現身，感染條件完全不明，駱欣菡消解攻擊的手段是不是常規技能也不清楚，我在想……”

“想什麼？難得你這麼謹慎一次誒。”

“咱們要不要趁熱打鐵，乾脆在十月前組織最終決戰，靠偵察機的視野優勢，把北部廢墟盤踞的恐怖大王主力徹底圍殲。”

李棲桐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這人說話不講邏輯的啊，前面列了幾個困難，然後大喊衝沖沖？”

“有困難我才衝得更帶勁兒，你又不是不知道。”羅修也笑了起來。

不過，他的心情依舊不輕鬆。

不看到蘇湘瞳沒事的樣子，他的心臟就始終像是被一根細線吊著，上不著天下不著地。

對沈安琴、佐田鈴音、蓮見櫻，羅修的擔心則沒有那麼濃烈。

因為他知道，蘇湘瞳一定會設法保護她們的。

而且，如果AC162沒有撒謊，那麼，蘇湘瞳就是駱欣菡此次放下誘餌，不惜做出一場假決戰也要突然襲擊的目標。

在快要壓抑不住的焦慮中，裝甲運輸車終於高速駛進了新京。

“不要停，不換車，直接開去第二學院。”

在羅修的要求下，李棲桐變更了自動駕駛模式，把目的地也換成了第二學院。

但開進市裡沒多久，路邊的警戒用廣播裡，就傳來了蘇湘瞳帶著笑意的聲音：“小修，不要開著那輛破車橫衝直撞了，我沒事，沈姐沒事，鈴音和小櫻也都沒事，她們已經到家了，我很快就回去，你把正事處理完，咱們回家見。愛你喲。”

“我欣賞她。”李棲桐哈哈大笑起來，“我還是第一次在警戒廣播裡聽到女孩子撒嬌表白的。這可是覺醒者公器私用第一人了吧？”

羅修笑著拍了一下車壁，整個人都瞬間放鬆下來，“回頭我也得用廣播還給她一次才行。”

“你乾脆寫個公告釋出全球算了，你要為這個動用SSS許可權，我絕對幫你說服其他人投贊成票。”

“你是想讓暴怒坐飛機來追殺我嗎？”羅修終於有了開玩笑的心情，“天空解禁了，以後各區域可不像現在這麼來往不便了。”

然而，羅修還是沒去理會所謂的正事，直接回了家。

情況，其實並不像蘇湘瞳的口吻那麼好。

蓮見櫻被綁架時受了點驚嚇，被陰暗能量支配的感染者在她臉上留下了兩道不算太影響正面容貌的疤痕。

佐田鈴音很難過，因為林夢語的死，和那場慘烈的戰鬥。

沈安琴努力提起精神安慰大家，但她也被這一戰中死掉的女生們影響到了心情，一副強顏歡笑的樣子。

而蘇湘瞳，明顯也才哭過一場。

但不是因為她身上那些傷。

而是因為，在戰鬥即將結束之前，她拼盡全力，也沒能救下初次參戰經驗不足的蔣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