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修修，我都說了，你不需要做這些，你的任務更重大，警戒系統已經恢復運作了，請在你的專屬通道附近休息，隨時準備支援好嗎？”戴著口罩，用大塊抹布裹住冰稜掰斷丟進口袋裡，沈安琴瞪了一眼羅修，不知道第幾次說道。

“少來，你就是不捨得我幹活。可這事兒就該我做啊，你看你吭哧半天才掰斷仨，我這兒已經清出去一袋子了好嗎。”羅修從自己負責的窗戶那邊探出頭，臉頰被凍得發紅，笑呵呵地回應。

他還挺喜歡這種和沈安琴一起收拾房間的感覺，讓他想起了小時候媽媽大掃除，他嚷嚷著非要在旁邊遞抹布，結果踩翻水盆悽慘溼身的過往。

現在，不管個子更高，還是力氣更大的，都已經是他了。

他笑了笑，一腳踢飛另一扇窗戶外厚實的冰殼，說：“沈老師，咱家的冰清得差不多了，我去樓上幫幫女生們哈。”

“去吧。把手機裝上，萬一響警報可趕緊回來。”

“知道知道。”羅修擺了擺手，把手機揣進上衣內袋，換了副幹手套，噔噔跑上了樓。

這是女生宿舍對男生全面開放的自由時期，一路上可以看到不少男生正在賣力表現，清掃得熱火朝天。

基本上，女生宿舍的清理速度取決於裡面住的女生的人緣。

一點都不意外，蘇湘瞳人都還在地下清掃收拾那邊，她宿舍就已經清理到只等擺放寢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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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比較意外的是，蔣靈拒絕了其他男生的幫助申請，正跟滕墨陪著另外兩個室友自力更生。

“我說，小靈兒，你好歹也是個千金大小姐，不說從家裡叫幾個僕人來啊？”羅修一邊調侃，一邊進屋直接上手幫忙。

蔣靈扭頭一看是他，笑了笑，拿錘子繼續敲窗戶外的冰，“沈老師收拾完了？”

“剩下的不是力氣活，趕緊上來看看你們這兒。”羅修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讓開，跟著一腿把整片冰牆踢裂，補了兩腳，嘩啦一下崩落下去。

蔣靈擦了擦汗，不甘心地說：“這差距也太大了，我折騰半個多小時，都想先通電接吹風機了。”

滕墨在旁邊拿著鋒利的刀一點點鏟宿舍床上的冰，可能這個比較輕鬆，她一點汗都沒出。

倆人都在，羅修故意逗了幾句嘴，卻只得到了一股特別淡的能量，他摸摸下巴，估計這兩位的關係有了什麼轉變，也不知道是不是私下達成了什麼淑女協定。

越忙越精神，羅修收拾完這兒，溜達著在滕墨的引導下把自己班上女生的宿舍全部收拾了一遍，一片一片的冰被清理的時候，他甚至隱隱有了種正在教訓董霜的幻覺愉悅——他還是打心底為董露感到不平。

儘管羅修的能力超群，這麼一溜宿舍收拾下來，也累得氣喘吁吁歇了兩回。

滕墨一直在旁默默跟著，幫忙打下手擦汗遞東西。

別的屋子進度就要慢得多，至於開學，起碼要等地下居民都轉移上來，回家的女生男生全都到校報到，把其他地方和東西收拾完畢，才能提上日程。

“羅修，這裡很冷的，你出了這麼多汗，還是下去休息吧。沈老師動作快，你們那邊還是獨立線路，估計已經可以送暖風了。”滕墨遞過熱水讓羅修喝了一口，望著他說。

已經很習慣跟她說話必須對視的狀況，羅修拍拍褲子，笑道：“好，那你叫上蔣靈，一塊下去，到我那兒暖和暖和吧。”

“我可以過後再叫她嗎？”

“怎麼了？”

“我……有點事情想跟你單獨談談。”

本來羅修想說那要不在這兒說，可轉念一想，開著窗戶冷冰冰潮乎乎的屋子確實不合適，就點點頭，跟她一起下樓。

沈安琴果然優先搞定了羅修的寢室，門窗關好，收拾完畢，和去年下地底之前沒什麼差別，空調開啟，讓整個屋子暖融融的彷彿到了春天。

“說吧，這會兒沒別人了。再晚沈老師做好晚飯過來，可就不好說了哦。”

滕墨注視著他，柔聲道：“先換衣服吧，你身上又潮又髒，我不急的。”

“哦，好吧。”總感覺今天的滕墨有點古怪，羅修手腳麻利地脫掉羽絨服和防寒褲，身上頓時輕鬆靈便了不少。

滕墨也摘下圍脖手套，不過大概是不好意思，她沒有脫棉衣，而是就那麼坐下，和他對視著說：“羅修，我……想知道，我在你心裡，是個怎麼樣的女生呢？”

羅修一愣，著實沒想到，滕墨竟然會問出這樣大膽直接的話來。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就是……唔……學習很好啊，眼睛很漂亮，如果大方一點，一定是個特別可愛的女孩子。”

“你真的覺得我很可愛嗎？”滕墨笑了起來，頗為期待地問。

“嗯，很可愛。不可愛的女生我才不打交道。”羅修豎起拇指，笑著回答。

滕墨低下頭，這麼久以來，難得一次沒有看他的眼睛說話，略顯羞澀地說：“那……你可以擁抱我一下嗎，只……一下就好。”

“當然可以。”這種事情羅修從來都願意效勞。

他走過去，張開雙臂，輕輕擁住了她，柔聲說：“這樣可以嗎？”

“嗯，可以。”滕墨埋頭在他懷裡，帶著顯而易見的滿足，輕聲說，“羅修，我知道，自己是不夠資格喜歡你的。喜歡你的女孩子太多，太優秀，我和誰也競爭不過。所以，我就希望你這樣抱抱我，讓我感受一下，夢中戀愛的滋味，就好。”

“你不用這麼自卑啊。我這樣的花心大蘿卜，其實配不上你這麼認真的女生。你就應該找個對你一心一意，和你一樣有點軸的男生，一起考研究員，一起在基地工作，一起生活，養育孩子，將來建設咱們的新世界。”

“那個……做不到了呢。”滕墨嘆了口氣，輕聲說了一句。

就在她說出這句的同時，羅修的肋下突然感覺到一陣冰冷而尖銳的痛楚，將他的身軀都要割裂開來。

他驚叫一聲推開滕墨，向後撤出，望著她，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滕墨的手裡，拿著剛才鏟冰的刀，臉上，依然帶著微笑。

刀上都是血，羅修的血。

肋下整個被刀切開，他搖晃了一下，感覺血液傾瀉而出，渾身的疲倦更加沉重，讓他眼前一黑，就坐倒在地。

“我們的新世界，和你有什麼關係呢？”滕墨的笑容變得猙獰而扭曲，她握緊刀，走向已經軟倒的羅修。

這時，房門突然被推開，進門打算問羅修想吃什麼的沈安琴尖叫一聲撲了上來，用身體擋住了那把刀。

滕墨狠狠一割，把沈安琴踢到一邊，抬手就要再刺。

但羅修已經飛身抱住沈安琴，竄到了臥室的另一側。

他捂著傷口，悲痛地發現，自己的“阿修羅”，已經可以開啟了。

果然，下一刻，在恍如號泣的長聲大笑中，滕墨丟掉了手裡的刀。

她，變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