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的第一場雪，比往年來得更早一些。

雪花不大，細細碎碎，但挺密，不一會兒肩上就彷彿撒了一層糖霜。

“是粉雪呢。”蓮見櫻笑著摘下手套，張開白裡透紅的掌心，伸到前方接著。

“粉色的雪嗎？”羅修故意裝了個傻。

蓮見櫻果然笑出了聲，“才不是，是粉末一樣的雪。”

“我還是喜歡大雪片子，下這麼小，打不起雪仗啊。”

“等下大了，咱們也沒辦法出來打雪仗了。”

深冬並不好過。

地下設施只能保證最基礎的安全生活，很多在地面上可以進行的活動下去後都要取消或者最小限度進行。

據說，深冬到來的第一年，地下設施的不完善，就導致亞東區的倖存者減員了將近一成。

不久，雪下得更加密集，冷冽的北風吹起，蓮見櫻在地上堆了一個小小的雪人後，開心地把手揣進羅修的領口裡暖和一下，陪他一起回去建築物裡。

不出所料，等到時間，羅修過去接沈安琴的時候，她看著窗外說：“修修，算了吧，下雪了，咱們就在屋裡吃點吧。在外面……萬一店家送了不該送的東西上來，反而不好。”

“沒關係，我訂好位子了。”羅修知道她說的什麼意思，笑道，“也說好了，不要蛋糕。到時候，我捧著蠟燭給你吹，許願用。”

“我啊，就希望你平平安安的，不管出什麼任務，都能好好地回來。”沈安琴拍掉他頭上的雪，無奈地一笑，道，“那好吧，咱們走。”

“等我一下，我去換身衣服。”

“咦？你什麼時候和我出門也要換衣服了？”

羅修靠著門框用手在下巴旁比了個對勾，“為了顯得更加帥氣啊。說不定那樣的話，沈老師你就會為我著迷了。”

“修修已經很帥氣了。”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因為那是實話啊。我又沒必要騙你。”

說笑幾句換了衣服，兩人一起出門的時候，教室那邊已經零星有女生回來。

也許是沈安琴今天穿得太顯年輕，雪又有點遮擋視線，羅修這麼一路出去，和幾個熟人擦肩而過，還順手收了點能量到手。

這種天氣出門的人不多，自動車很快就等到，十多分鍾後，羅修他們就到了目的地——一個不算太大的南亞料理店。

“你不喜歡吃南亞菜吧？為什麼定了這裡？”

“總比東瀛菜好，起碼這個夠辣。”羅修笑著掀開厚棉簾子，很紳士地讓沈安琴優先進去。

等到穿過狹長的走廊，走進這店裡唯一的大包間，聽到齊刷刷的一句“生日快樂”，沈安琴才知道自己上當了。

“你們呀……老師都說了，不喜歡這樣勞師動眾的。肯來我宿舍說一句生日快樂我就很高興了。”她扭頭盯著羅修，頗為嗔怪地說，“修修，你幫她們哄我。”

“什麼叫幫她們，請客的錢有我一份呢。我要給你慶祝生日，請你吃飯，這可不是騙人吧？我只是沒說跟我一起請你的還有誰而已。”羅修一屁股坐到了蓮見櫻旁邊，“坐吧，熱鬧熱鬧嘛。”

事已至此，沈安琴當然不好再多矯情什麼，先幫羅修脫掉外衣，自己也掛好外套，就這麼坐在了主位。

這些老是跟著沈安琴學漢語的外國女生，除了東瀛那些之外，都是比較熱情外向的性格，氣氛並不太需要發愁。

等熱火朝天地吃了一陣，羅修出去找來彩色蠟燭，學著當初自己過生日那樣，用手舉著一大把，點了火，帶領女生們給沈安琴唱了一曲生日快樂歌。

吹蠟燭的時候，擔心火苗燎到羅修，沈安琴還特地用手掌擋住後面。

等吃完出來，外面的世界已是銀裝素裹，天地溶於一色。

“今年的深冬，不會提前來到吧？”送完先走一步的女生們，沈安琴看著過來的另一輛空車，有些擔心地說。

“提前也不怕。”羅修笑道，“氣溫一降到警戒線，基地就會通知大家轉移的。一進十月就開始準備，不就是為了這個麼。”

“中午吃了這麼多，晚上咱們就在宿舍吃點吧。”沈安琴坐好後，拍拍肚子，笑著說。

“不行，中午這麼多人，嘰嘰喳喳就沒我啥事兒。晚上咱倆再吃，去娛樂中心，吃完唱歌。”

沈安琴的臉色頓時變了變，“修修，你……你要唱歌？”

“哈哈哈，你唱，我聽著總行了吧。真是的，就沒誰肯犧牲一下滿足我的歌唱欲。”

“老師買副耳塞的話，可以給你適當捧捧場。”

“有那麼難聽嗎？”羅修不甘心地問。

“有。”沈安琴很誠實地回答，“如果我和你不熟，你在這個距離突然開始唱，現在的車速，我多半會跳車。”

羅修看向她，兩人對視一會兒，一起笑了起來。

等回到宿舍，沈安琴一邊幫羅修摘圍巾，一邊隨口問道：“修修，晚上那頓飯……不會又有別人等著吧？”

“那怎麼可能，沈老師，同樣的招數對聖鬥士是沒用的。你要相信我。”

沈安琴沒看過聖鬥士，她不知道，那裡面很多人都中過同樣的招數好幾次，不如說，是個有頭有臉的都是被見過的招數幹掉的。

於是，當晚，發現自己又被一群女生包圍著祝賀的沈安琴又好氣又好笑地看向羅修，“喂，修修，這個你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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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修聳聳肩，“老師你又不是聖鬥士。”

不管怎樣，人已經到了，那熱鬧就可以開始了，吃吃喝喝玩玩才是今晚的主題，其他都會被很快淹沒在歡樂之中。

一大幫女生喝到微醺之後，話題漸漸微妙起來，羅修明智地選擇了不多說話，安安靜靜在一邊收割能量。

為了進一步弄清那股尖銳的能量到底來自誰，這次他特意選擇坐到了滕墨身邊，並一直殷勤照顧。

他的邏輯是，我專注對你好，那你就不該吃別人醋了，還有的話，多半就是蔣靈。

結果真的還有，那股能量沒平時那麼強，但依舊鋒利如刀，讓羅修心裡仍隱隱約約不太舒服。

唱著歌喝著酒，很快女生們就都有了幾分醉意。

蘇湘瞳一直挨著沈安琴坐，和蔣靈隔人相對。

眼見話筒被一個麥霸女生佔住，蔣靈看了看屋裡，先走了幾個其他班的同宿舍樓女生後，剩下的已經都是同班熟面孔。

她猶豫一下，咬了咬牙，突然大聲說：“別光排隊傻等了，要不，咱們來玩點遊戲吧。比如，真心話大冒險怎麼樣？”

羅修一抬眼，皺眉嘟囔道：“太老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