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烤肉還是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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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祈禱的時間又過去了,唐吉柯依舊在那個幾乎每天都會到的山坡上。與以往不同,此時沙坡的平地上升起了一個火堆,而年輕的莊園主正在火堆前用木架子,架著一個全雞在烤著。

同尤妮斯刺激的會面並沒有持續多久,雙方都不認為那是一個可以發生美妙事情的好地方。所以在神棄者帶領著年輕美貌的舞會女王,體驗了一次嘴對嘴激烈的“爭吵”的美妙感覺之後,兩人便回到各自的教室樓層上課。

唐吉柯一邊轉動著烤雞,一邊把小竹筒裡的科杷粉灑在上面,這種精緻的香料價格有些貴,但是用在這上面會帶來獨特的口感。作為一名前僱傭軍,唐吉柯的野外生存經驗必定是豐富的,而烤肉這種基礎技自然是必備的。

科杷粉口感鹹辣,很多時候它被用在濃湯的佐料裡。這裡的人們普遍習慣把蜂蜜、奶油等香甜的調味品,用在肉類的烹飪上,整天離不開甜膩的食物的唐吉柯,還是更喜歡鹹辣的口味多一點。

“味道真是香甜,湯姆少爺。”谷地邊傳來的是卡達爾那帶著輕鬆腔調的調侃話語,但是唐吉柯聽得出他依然滿懷心事。

“過來坐下,你帶了什麼來?”

“伯朗賴斯酒,還有一把磕繃豆,我相信您會喜歡的。”卡達爾快步走上前,放下手中的袋子然後坐在一旁。

“我的小不點呢?”唐吉柯問道。

“少爺,我來了。”小托米小跑著上來,手上還端著一個木箱子。裡頭盛放著兩個瓦瓷杯子,以及一罐肉條,肉條用竹針串了起來。

“快放到火上,好好烤一烤。”唐吉柯說道。

卡達爾則從帶來的袋子裡拿出一瓶酒,直接倒進兩個酒杯裡,一杯遞給湯姆,一杯自己端著。

“恩,味道不錯,這酒哪來的?”

“加登大叔送的……那天……”卡達爾的話語有些艱難。

“加登,酒鬼加登,滑頭加登,我就知道。小湯姆洗禮那天的祝福會上,酒鬼加登送的吧,正好我們喝掉它。”

卡達爾抿著嘴唇,面對現實不容易,湯姆少爺早早的就派托米過來通知自己,老時間老地點,要準備點吃的東西。

托米蹲在一旁,接手著烤雞和烤肉串的工作,炎熱的五月,熾熱的火堆。小托米的額頭上開始滲出大量的汗漬,可他依然興奮並且聚精會神的仔細盯著手上的每一串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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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吉柯舉起杯跟卡達爾碰了一下:“仲夏欲來,五穀豐登。”然後一飲而盡。

卡達爾木然的看著湯姆少爺,好一會才低聲回答:“五穀豐登。”也同樣一飲而盡。

托米快速的給少爺的杯子滿上賴斯酒,唐吉柯緩緩開口道:“你的情緒比起昨天好多了,我的老朋友。”

卡達爾給自己也滿上酒之後,這才回答:“是的,湯姆少爺。要安慰悲傷的親人並不容易,它的確能讓我更堅強以及……”

唐吉柯一把打斷他的話:“以及更快的面對現實。”說著仰頭又幹掉了一杯,接著舉著空杯子示意對方。

卡達爾只好又把酒杯喝空,但卻沒有再說話。

唐吉柯拿過托米手上的一串肉,自己烤起來,然後說道:“今天下午,湯普森神父的修士找到了我,你想知道他帶來什麼訊息嗎?”

卡達爾心中一跳,他有些結巴的回答:“是關於……我弟弟?”

“沒錯,我們尊敬的巴爾喬主教宣佈,明天早上舉行淨罪儀式。”

“什麼?”卡達爾一愣,手上的杯子摔落地面:“可……淨罪日得下個月,還沒到……”

“他們沒那個耐性等到那天,他們馬上要回去了,他們決定明天就把你弟弟……”唐吉柯正說著,托米在一旁低聲提醒少爺他的肉要烤焦了。可少爺沒有理會他的提醒,“明天,他們要把你弟弟給烤熟。”

卡達爾鼻孔微張,很明顯湯姆少爺的話語有些刺激到他,但是他還是忍住了沒有發作。

“魯遄鎮還沒有正式的輔理主教,那就不能主持淨罪儀式,至少湯普森的博卡修士是這麼跟我解釋的。他來告知我,要我帶你們全家去參加儀式,誰都不能落下。”

“他們不能那麼做!”卡達爾嚷起來,“那次儀式是錯誤的,他們一定作弊了,他們要扼殺一名未來的天命騎士。”

豬肉烤焦的味道在沉悶的空氣裡傳播著,唐吉柯盯著他的護衛隊長冷冷的說道:“你死很容易,但這樣會拖累你的家人還有我,記得嗎?我為你弟弟的二次復洗掏了錢,沒有人敢公開質疑教會的洗禮公正性,除非他也想上去烤烤火。現在……”唐吉柯把烤得成一塊黑糊的豬肉串遞上去:“吃掉它,它已經熟透了。”

“我弟弟不是烤肉!”卡達爾終於壓抑不住心中的憤怒,他一手推開烤肉串,朝著自家的領主撲上來。可是卻被唐吉柯手一撥,迎面一拳再踹一腳,仰面跌倒在地上。

卡達爾後腦勺磕到了什麼,讓他感到無比的疼痛,他發出痛苦的呻吟聲。唐吉柯則提著那串烤糊的烤肉走到他的身旁,然後一把把烤肉丟到他的身上:“這就是明天你弟弟身上的肉,他將被燒成焦炭。現在,吃掉它,我以你領主的名義命令你,吃掉它。”

神棄者殘酷的話語加上後腦勺的疼痛,令卡達爾火熱的腦漿得到冷卻,他意識到剛才喊出的那些話,如果被其他人聽到並彙報到教會裡,那麼在場的人都不會有好果子吃。他摸索著抓起了身上的那串烤肉,然後坐起身來把烤肉舉到眼前。

卡達爾哭泣著,他知道自己的憤怒對弟弟毫無幫助,甚至還會連累他的親人。他看看烤肉,再看看正冷眼望著自己的領主,最後憤然決絕的一口咬掉竹籤上的烤肉,嚼了幾下便咕嚕的吞下肚子,彷彿這塊肉不是弟弟的,而是那些該死的神父主教們身上新鮮剝下來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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