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女生的臥室，這間房間也未免太簡譜了一些，除了床和衣櫥什麼都沒有，看來孤兒院時的習慣早已根深蒂固。齊易卿滿意地望著眼前呼呼大睡的少女，手中的尖刀金色的寒光爍爍。

他迫切想要得到她的靈魂，此時的他無心戀戰，倏地舉起尖刀猛地往下扎去。

不過對方到底是身經百戰的對手，她很快驚醒、並警覺地從床上跳了下去，掏出魔杆，警惕地估量著自己與對手之間的距離，目光在一片漆黑中顯得炯亮無比。

“奇怪了……”阿須蕾嗤笑一聲，“羊皮紙的確在你手裡，可你的精靈活器已經毀了，怎麼現在就火急火燎地跑來找我呢？”

齊易卿沒有說話，他得意洋洋地舉起尖刀，讓對方看個夠。

“汲魂刀？”她訝異道，“不對，這個花紋……”

“這當然不是汲魂刀。”他露出狡黠的笑容，“這可是我為你量身定製的精靈活器！”

“不可能！”她滿腹狐疑，“上次被你抓到一個精靈已經堪稱奇蹟了--精靈哪兒有那麼好抓？！”

“上次那個的確費了番功夫。”他笑道，“不過這次這個可是自己送上門來，說是要替同伴報仇的--精靈這種生物自命清高，其實單純得很，儘管法術高強，可只要略施小伎便能請君入甕。”

啊，是上次那枚金光閃閃的精靈--難怪這把尖刀也是金色的。

“我的實力可是增強了不少。”她說道，“何況督導就在隔壁--你也是夠大膽，專程跑到我們的地盤，也不怕被圍剿。”

“圍剿。”齊易卿哈哈大笑，“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實力是靠契約兌換來的；至於你那位可敬可愛的督導，黑魔法居然被自己的徒弟封印，他一定很不好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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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得還不少嘛……”她也毫不怯戰，，“說得好像對付我一個你就勝算滿滿一樣。”

“我可不打沒把握的仗。”他再度舉起尖刀，“你現在要應對的不光是我，還有這個精靈的高深法術--這是令黑魔法師無法逃脫的攻擊，在命中之前，它會一直追隨你。”

說著，他便將尖刀向對方擲去，阿須蕾一個閃身，刀身卻並沒有打彎，而是直直地扎入牆中。

“這麼會……！”齊易卿大驚失色，“黑魔法師不可能躲過攻擊！”

“如果是精靈魔法師呢？”阿須蕾收起笑容，面孔扭曲了幾下，顯露出真身--“好久不見，舅舅。”

齊易卿如鯁在喉，半餉才開口驚歎道：“……怎麼會是你？！”

“這句話應該由我來說才對--惡貫滿盈、為虎作倀的‘先驅’居然是看著自己從小長大的舅舅，老實說若不是親眼目睹，還真令人難以相信。”

“如果是自己人的話就好辦了……”齊易卿收起凝肅，變得面帶笑意，“他們應該會對你放鬆戒備，其實由你出面搞定那個女孩倒也是個好主意……”

“……舅舅！”方衍用手勢打斷對方，“我只想問一句，你為什麼想要得到永生呢？”

齊易卿愣了一陣，這個話題像是觸及某件傷心事，過了一會兒他才喃喃開口道--“說起來，個中原因和你也有些關係。”

“……和我？”

“其實一開始，我並沒有這樣的想法，可後來，你母親的死讓我對死亡充滿畏懼。你也知道你母親是在生你時難產去世的--她是我最寶貝的妹妹，可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的手變得冰冷、僵硬，卻無能為力，而你的啼哭聲卻在耳邊轟鳴--不要誤會，我並沒有因此恨你，你既然是她豁出性命生下來的兒子，也繼承了我們家族的異稟，我自然視你為己出，所以才會想要將最好的東西全部都給你……”

“最好的東西……你該不會是說……？”

“沒錯，我活到這把年紀，永不永生其實都無所謂了，而你不同--你正值壯年，永生丹用在你身上可以使你青春永駐，精力、體態永遠維持在當前的水平--所以……”

“夠了！”方衍打斷道，“首先我也不想得到永生！與其孤零零地在世上漂泊，還不如竭盡全力過完這一生！還有，我也不相信你的那套‘為了我’的鬼話--如果真是為了我，那天你的鐵鉤為什麼會直直衝著我的腦門來！”

齊易卿的表情凝固了，半餉才擠出一句，“看來你現在果然是不好騙了，不過做為對手你還不夠格，我看你還是乖乖告訴我那個女孩的下落就好。”

方衍得意地一笑，“你作為高深的精靈魔法師，卻到現在還沒有發現？她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

齊易卿深感不妙，他連忙啟動昭視，發現阿須蕾和甘疏別動用了隱身術，正站在房間的兩頭。不僅如此，自己的全身都纏繞著帶著尖刺的黑色荊棘藤蔓，被箍得死死的。

“你們……居然暗算我……！”他大意了！以他以往謹小慎微的性格，在出入戰場前勢必會啟用昭視，而這一次他求勝心切，加上從啄眼大祭師處得到了天大的好消息，便有些欣喜若狂。

“還不是跟你學的。”真正的阿須蕾冷冷地說，同時，她將自己手執的魔法荊棘勒得更緊了。

“你又是怎麼回事？”他將目光忿忿地瞥向甘疏別，“你的黑魔法不是被她封印了嗎？為什麼還能夠操縱‘黑棘’！”

“我可愛的學生怎麼可能對我做出這麼殘忍的事。”他淺笑道，“這都是為了上演那出你在水晶球裡看到的戲啊。”

“少得意忘形了。”阿須蕾瞥了督導一眼，嗤之以鼻道，“你錯愕的表情依舊深深印在我腦海裡了--你當時的嘴裡能塞下兩個橙子！”

甘疏別的眉毛不自主地抬了兩下，“誰讓你事先都不跟我打個招呼！害我活活被你嚇了一大跳！”

“可是如果連你都騙不了，怎麼可能引出這只老狐狸上鉤呢？”阿須蕾見縫插針地朝他投去一個無辜的眼神，後者看了簡直沒脾氣。

“那只是一場戲？！”被孤立了的齊易卿狐疑地吼道，“不可能！即便你們有所準備，啄眼大祭師也不會因此而欺騙我--他以前被王朝傷害過，現在也根本不屑於與政府合作！”

“如果我們開出了誘人的條件呢？”方衍淡淡地反駁，“比如將他的眼睛治好……”

“……”齊易卿目瞪口呆，“柯爾……你們動用了柯爾的力量？！”

“剛一恢復治癒力就讓柯爾司長投入工作倒也怪不好意思的。”方衍面無表情地說，“不過好鋼就要用在刀刃上不是嗎？”

“哼……居然被你們聯合起來擺了一道。”他惡狠狠地瞪著眼前三人，最終將目光落到阿須蕾身上，“不過你們的日子也好過不到哪裡去！她和惡魔立了契約，很快便會被蠶食殆盡--在最後的這段時間裡，她不僅性格會變得陰險狡詐、連黑魔法也會趨於刁鑽毒辣--這就是向惡魔宣誓的後果！”

“不用你操這份閒心了。”甘疏別笑道，“她已經刁鑽到極限，早就沒有上升空間了。而且，她根本就沒有動用那條綸音。”

“你說什麼？！”

阿須蕾笑道：“你看到的亮點無非就是是大祭司的小伎倆罷了--我雖然無足輕重，但好歹也是江楠師兄豁出命來才能夠好端端地站在這裡，早就做好了連他那份一起努力生活下去的打算，怎麼可能肆意糟踐自己的生命。”

“你能這麼想就再好不過了，老實說我起初還真擔心你會偏激到尋短見。”甘疏別欣慰地說，隨後他望向齊易卿，“現在你應該做好思想準備了吧？”

“關於我舅舅的事，我有一個請求！”方衍情願道，“我知道二位都與他有深仇大恨，但還是希望你們不要動用私刑，將他交給魔法部處置……”

他的臉上帶著愧色，彷彿提出了什麼非分之請。甘疏別和阿須蕾對望一眼，妥協道：“那好吧，我們負責將他押送到魔法部去。”

“押送？別開玩笑了！”齊易卿狂笑不止，“你以為我會心甘情願地淪為階下囚？要是那樣的話，還不如死了算了！”

話音剛落，他身上的荊棘開始燃起黑色的火焰，火焰沿著藤蔓漫延，直至整個人都燒成了一個火球。

甘疏別連忙鬆開手中的荊棘。以免被火勢波及，他下意識地望向了阿須蕾，“火……你？”

“不、不是我！”她也匆匆甩開荊棘，方衍張大了嘴巴，三人一頭霧水地面面相覷。

是齊易卿親自施展的烈火，他在黑色的火焰中掙扎、扭動、呻吟，不久，火勢散盡，他化作地攤上的一堆灰燼，隨著一陣微風拂來，很快便消散殆盡了。

惡貫滿盈的始作俑者居然就這樣猝不及防地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