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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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持續好幾天,處於責備與愧疚中的阿須蕾與督導兩人相望無言,只有在必要的時候才開口說上兩個詞。

而今早的意外,卻成了開啟了兩人話匣的契機,雖然也算不上是一段令人愉快的對話。

早上算不上清冷,但坐在靠窗的阿須蕾忍不住咳嗽了幾聲,帶出幾口豔紅的鮮血。

“你怎麼回事?”督導見狀,立刻放下手中端著的盤子趕了過來。

她勉強地支撐著坐了下去,說道:“沒事……可能是魂氣還沒有完全恢復……”

“不可能。”督導當即反駁道,“當天你都沒有那麼大的反應,現在魂氣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怎麼症狀反而還嚴重了?”

阿須蕾默不作聲,卻顯露出幾分心虛的姿態,督導自然不可能漏看,他狐疑地問道--“你該不會是……練了什麼不該練的咒文……或是又勉強自己做能力範圍外的事了吧?”

“才沒有……”她把頭別到一邊,儘量不與對方對視。

甘疏別突然反應過來,“喂,《綸音》還在你手上吧?其中有張咒文--你該不會……?!”

她一把推開對方,執拗道:“都說了只是魂氣沒有恢復而已!”

“不對……你隨便施個黑魔法--就御火術吧--讓我看看!”

阿須蕾勉為其難地嘟噥了一道黑咒語,一條粗大的火蛇突然出現在客廳中央,並且疾速穿行,在偌大的房間中四處遊走。她念了一句“滅”,隨後,火蛇便鑽進牆中再不出現。

儘管她在竭力抑制能力,但仍能看出她對魔文的控制力遠超於以往的水準--這一點令督導感覺很不妙。

“你再試一下‘大氣振動術’。”

這是風系魔法中最為基礎的一條咒文,魔格位於精靈魔法與白魔法之間。

她不情不願地揚起手默唸了兩句,可招來的空氣振動還不如抬手時揚起的風大。

“黑魔法爐火純青,白魔法卻弱到不行--你是不是用了《綸音》中的那條咒文?!”

督導指的正是江楠畫了個骷髏、並且竭力反對她使用的那條--用於增強黑魔法屬性的咒文。

“看來還是敗露了啊……”她不置可否,反覆檢視著自己的手,“那道魔文果然有效--不過白魔法的屬性明顯被吞噬殆盡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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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毛病吧!”督導怒吼道,“那是契約咒文!是要用命格來換的!--從契約立下的那一刻起,你使用的每道黑魔法都會消耗你的生命!”

“我當然知道啊。”阿須蕾輕描淡寫地說,“正是因為知道才會立下契約的--只要能替江楠師兄、能替我父母報仇就行了。”

督導愣住了,他萬萬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麼極端的話來,不,比起她說的這些話,在知道咒文企圖的前提下還堅稱與惡魔立下契約這件事本身就令人感到難以言喻!

他躊躇良久,決絕地說道:“誓約是不可撤回的。因此你的命格消損不能復原,只能延緩,這你應該知道吧?”

“那是當然。”她的目光還是如同往日一樣清澈而堅定。

“那你應該能理解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我要限制你使用黑魔法。”他抓起她的手腕,吟唱了兩句咒文。阿須蕾沒有掙脫,但那一瞬間她的手腕閃過一道亮光。督導彷彿從她的手腕中看到了自己的臉,他訝異道--“鏡面……你……?!”

“沒錯,你親自施下的限制黑魔法使用的咒文已經反咒到了自己身上。”她掙脫了對方,冷冷地說道,“這下反而是你自己沒有辦法使用黑魔法了。”

“……你?”與其說是憤怒,用“困惑”來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應該更為恰當,“……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阿須蕾用他從未見過的凜冽眼神睨視著他,口若冰霜地說道:“當然知道--我已經不需要你了。”

貧民窟中,狹小巷道錯綜複雜,破舊低矮的平房彼此摩肩接踵,卑賤到毫無特徵,任誰都不想多看一眼。目光所及之處無不陰冷慘淡,彷彿在此處苟存的人們都沒有“色彩”的概念。

誰也沒有留意到小巷的盡頭的平房又換了人住,不過,一位鮮見的、身著華服、彷彿大人物一般的賓客突然降臨那間破屋,倒是令一潭死水起了些許漣漪。

“久疏問候。”賓客的笑容中帶著官腔,“別來無恙啊。”

大祭司懶得廢話,他指了指手邊一個釉面幾乎剝落殆盡的破碗,對方很識相地從錢袋中掏出幾枚鵪鶉蛋大小的金塊。

“在我面前也需要偽裝?”大祭司冷冷地嘲諷了一句。

“哼,你雖然瞎了,卻看得比誰都明白。”賓客的面容開始扭曲,不一會兒便顯現出了真實面容。

“那麼……今天你要問什麼?”大祭司閉著眼睛,聲音依舊沙啞空曠、令人難以辨認雌雄。

齊易卿答道:“和上次一樣。”

“你上次來找我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大祭祀的斗篷在他臉上投下很大一塊陰影,“當時你是要尋找‘容器’--我記得已經給你覓得一個孤兒院中的小女孩了。”

“那個小女孩命太硬--而且現在她的魂也已經散過一次,未必是最佳選擇了。”齊易卿忿忿地說,“你還是再替我找一個吧。”

“好吧好吧,反正我也是看在錢的份上。”

大祭司從金屬件都生鏽脫落的木箱中扯出一張破舊不堪的地圖,他將地圖抖了抖,攤在桌子上,地圖散發出一股難以名狀的陳腐氣息。

這是一張特區地圖。

“只能在特區範圍內嗎?”齊易卿質疑道,“外面的世界更廣闊,或許那裡……”

大祭司停住了動作,再度指了指那個破碗。齊易卿心照不宣地又丟了幾枚金鵪鶉蛋進去,並攤開了自己隨身攜帶的世界地圖。

大祭司取出一顆金蛋,指間一捻,固態的黃金便開始風化,金粉散落。他將金粉均撒在地圖上,又和齊易卿兩人各自扯起地圖的兩個角,開始勻速而緩慢地晃動。

就好像要篩出米粒中的石子一樣,金粉在地圖上分散、匯聚,最終,其中的絕大部分還是滯留在了特區境內的位置。

齊易卿不由感嘆道:“這招‘星羅棋佈’還真是百看不厭啊。”

“看來還是得在這裡找。”大祭司戲謔地嗤笑兩聲,又將金粉倒入先前的舊地圖上,兩人再一次重複著剛才的動作。

地圖被拉鋸幾番之後,最終找了幾個點駐留,分散成了好幾攤--說明特區中還是能找出幾個具有大體量的魔法師的。然而,其中有一個金點尤為灼眼--幾乎有三分之一的金粉全集中在了那個位置!

“看來是條大魚啊。”大祭司用粗糙乾枯的手指反覆摩挲著那個位置。

“這個地址是……”齊易卿皺起了眉頭。

“怎麼?”大祭司看不見。

“怎麼可能……這個地址就是你十年前推薦給我的那個女孩的所在地!”

“那只能說明我的判斷一直都沒錯。”

“不可能……”齊易卿擺了擺手,不過由於對方看不見,一切肢體語言都是徒勞的,“這個女孩的魂魄已經散了一次--沒能在那時將她的靈魂完全析出是我的失誤,也怪那個吸血鬼跑出來多管閒事--不過她的靈魂確實散過一次,怎麼金點面積反而比你十年前推薦給我時更大了呢--十年前並沒有那麼亮啊!”

“想知道原因嗎?”大祭司裂開蛤蟆一樣的大嘴,露出一口層次不齊的黃牙。

“哦。”這一次,齊易卿識相地朝破碗裡扔了一顆珠蚨。大祭司朝碗裡摩挲了一陣,露出滿意的笑容。

“那個女孩與惡魔做了契約。”

“惡魔?”

“《綸音》裡的--看來她為了剿滅你,也做出了不少犧牲,嘿嘿。”

“與惡魔立下契約、拓展自己的‘容量’?”齊易卿訝異地臉上浮現出誇張的笑容,“她看起來比以前更加誘人了!她這哪裡是要剿滅我?分明是想要助我一臂之力!”

不過瞬即,他的情緒又低落下來,“上次因為吸血鬼的攪局而失手,現在甘疏別一定加強了防範,那女孩更不容易近身了。”

“關於這點……”大祭司慢條斯理地攢起金粉,又將地圖重新疊好放回木箱中,“我倒是知道了一件有趣的事,我想你一定會喜聞樂見……”

“哦?”對方的話勾起了齊易卿的好奇心,他又掏出兩枚珠蚨,直接塞進對方手裡,“願聞其詳。”

大祭司掂了掂手中物,不屑地說:“這可是事關你用以保命的魂魄,只有這點……”

“好吧好吧!”齊易卿不耐煩地掏出更多珠蚨,一股腦地塞給對方,“你管你說便是了!”

大祭司再度張開那張蛤蟆大嘴,裡面透露出不太好聞的氣味,他從犄角旮旯裡翻出一個蒙著厚厚灰塵的水晶球,隨意拂了兩把,露出底下劃痕遍佈、彷彿已經成了磨砂玻璃的本體。

“你可看好了……”他朝水晶球哈了一口氣,球中央顯現出一個客廳場景,沙發上的兩人正在起爭執--“誓約是不可撤回的。因此你的命格消損不能復原,只能延緩,這你應該知道吧?”

“那是當然。”

“那你應該能理解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我要限制你使用黑魔法……鏡面……你……?!”

“沒錯,你親自施下的限制黑魔法使用的咒文已經反咒到了自己身上。這下反而是你自己沒有辦法使用黑魔法了。”

“……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當然知道--我已經不需要你了。”

……

水晶球中的畫面漸漸褪去,浮現在齊易卿臉上的是猙獰的笑容--“這麼說,甘疏別反而被限制使用黑魔法了?哈!這下沒人能夠阻攔得了我啦!”

說著,他甚至都忘了道謝,便欣喜若狂地奪門而出了。

“啊啊……這個反應還真是有趣啊……”

大祭司撤下斗篷,陰影散去,他那對小眼睛在昏暗的房間中炯炯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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