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五:囚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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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要帶個女人?”年輕波特迷惑地看著我,同時轉過臉對著艾莉婕笑了笑,壓低聲調問道:“如果遇上危險,這多不方便?”

“這是因為,我現在無法信任這裡的其他人,她和那個鬍子男坦克,是與我一路走來,可以相信,”我微微一笑,答道:“還有一點,她是我兄弟的前妻,當他人不在時,我得時刻帶上她。”

“這樣啊,”他喃喃自語,走到臺階前,讓我們去看金屬幕牆,然後指著中央的一個圓形凹槽,說:“這就是機關鎖,需要鏡子嵌入。東西在你們誰手裡?”

“東西嘛,一直在我身上。”我得意洋洋地打懷裡掏出盤子,對他晃了晃。

艾莉婕一見盤子,頓時變了臉色,連聲質問我為什麼始終藏著東西。我馬上體會到發言人數日來的憋屈,心知肚明卻又無法解釋,只得扯其他話題,問年輕波特,道:“這就是研究院?”

“確切地說,是研究院前庭,開啟這道門後,還要再開另外兩道鎖。進去後我為你們講解吧,誒?”他突然注意起我手上這只盤子,湊了過來,自語道:“這個……”

“怎麼了?”我不由納悶,問:“難道不是這盤子?我只此一隻再沒有了。”

同時速射槍走到跟前,帶著歉意對他說道:“不好意思,萊斯利和老刀關照過,你不能太靠近盤子。”

“你們拿著,我不會去碰,放心了吧。”他倒退數步,舉起空手,同時對我搖搖頭,道:“不,鏡子沒問題,就是這個。”

我將破盤嵌入圓形凹槽內,似乎感覺到一股氣壓,徐徐推入進去,就聽得一陣鎖條鎖刀以及各種壓力閥的轟鳴聲,金屬幕牆徐徐往上攀伸,一片廣闊的空間出現在眼前。

這片空間就像個商場大廳,站在門前,可以將三個樓層盡收眼底。四面垂下幾面司標旗,中央是五道荊棘草圓球的銅雕,眾人歎為觀止,這才確信,這裡也是刺豚艙。

大廳地面積著厚厚一層灰垢,我們走在其上,就像踩著棉花,很快留下了清晰的腳印。當走至底層一扇大鐵門前,我情不自禁又掏出盤子。可是,年輕波特卻擺手說不用,這就是電力機房,上普通鎖頭,只需一把老虎鉗子就能扭開。我對坦克揚揚手,讓他去搞掂。

“讓你們去逮一路扶持過的傢伙,心情挺複雜吧。”年輕波特似乎很閒,正團著手看粗漢忙活,問道。

“有點。”坦克羅利始終對他不抱好感,潦草地回答,從此不再開口。

“我也不想這麼做,始終不明白他的用意何在,根本沒有利益衝突,他到底在仇視什麼?”他見我在東張西望,問:“在看什麼?”

“戒備,以防有人趁機偷襲,我們人都聚在一起。”我衝著樓層努努嘴,問道:“你說他爬管子到了二階,又跑進這裡頭,那麼你判斷他現在在哪?”

“總之除了三道機關鎖他去不了之外,任何地方都有可能。”他指著幾個方向,說道:“一處是疫苗培植室,也就是我說的研究院;一處是電腦監控機房;還有一處,最奇妙了。”

“怎麼個奇妙法?”速射槍走上前來,問道。

“大家現在只看到三個樓層,對吧?好的,那麼我若是告訴你,這裡是四層樓,你們信不信?”他故作神秘地眨眨眼睛,問道。

我本打算去圍觀,但坦克已弄開了鐵門,正催著進去。他一腳踹開,謹慎地在腿上拍亮幾個冷熒光棒,甩入裡頭,然後靠著牆觀察動靜。過了幾分鐘,依舊毫無聲息,掐菸捲的頭一個跳下鐵梯,我們這才魚貫而入。

“好大的黴味,”我也跟隨眾人躍下,頓時一股刺鼻的氣味撲面而來,不由掩住鼻子。這個大屋漆黑一片,幾個人儘管舉著頭燈依然四下亂撞,我徑直走到個總閘前,掛下閘刀。隨著電流在乾枯線纜裡劃過的雜音,屋子開始一圈圈亮起星星點點的小燈,昏黃得令人難受。

“誒?這裡怎麼與鐵軌月臺的機器一樣?”艾莉婕摸著腦袋,納悶起來,道:“難道不該是像地下河艙子裡那樣現代化的嗎?”

“所以這裡叫第一動力源,那個傢伙灌輸你們太多假話了。”年輕波特背著手在機器間穿梭,道:“第一的含義就是第一期工程,河原上的那段叫第二動力源。我何曾對你們說過,這裡是後期建造的?只說過福卡斯決定要開發第一動力源而已。”

“對,就是這句話。既然有這麼棟壯觀的大樓,何必再造另一座?”坦克回想片刻,問道。

“開發和建造是兩個詞。這座大樓早就造了,但附近除了不友善的地底人外,再無其他。唯獨很接近谷底主城,但地底人又把守著不讓隨便亂闖,還得遵循他們各種古怪習俗,總之就是意義不大。”年輕波特指了指河原方向,道:“後來發現那裡的自然生態環境更好,就才建了另一座艙子。”

“行了,一會兒通知工程技工來恢復供電,這裡沒什麼可看的。”我素來對機械沒有興趣,問道:“接著再去哪裡?”

“上二樓,去找疫苗。”年輕波特自告奮勇走在第一個,帶領我們走消防梯道,爬去二樓。這也就是說,距離脫逃的怪人越來越近,兩個小巨人不由拔出槍,前後警戒。

“我以後對你解釋,”我走在最末,看著艾莉婕,哀聲嘆道:“你要相信我。我總覺得,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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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奇怪?”走在昏黑的梯道裡,四周靜得連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她不由顫慄地往我身旁一靠,說:“你別嚇我。”

“不是那種奇怪,我一直在想個問題,”我壓低聲調,湊近她耳畔,道:“我們且先不論真真假假,這兩個波特,誰都知道刺豚艙內那什麼光導傳導,也就是半截子實驗用屍屋子是最具信息量的,但誰都不提,就像預先有著默契般,你不覺得古怪嗎?”

“那你是讓我現在就去問?”她開始加快腳步,打算追上前面的人。

“不,不急,突兀地問,他必然閃爍其詞,剛才你們在廳裡看什麼好玩的了?”我連忙拉住她,問道:“什麼第四層樓?”

“他說,這裡還有層樓,叫做看不見的空間,我們往上打量,就三層樓,根本看不見更多東西,你說奇不奇怪?”艾莉婕指指我手裡的盤子,說:“就連他,也不知道那層樓究竟在哪,這仍需靠這面鏡子去找尋方位呢!”

“還有這種事?”我不由好奇起來,正打算去問他,“西門子”手機震動起來,亮起了個綠點,這是有人在呼叫我。

“是我,剛才這裡的電腦突然像藍色畫面一般,出現無數個Master.error(大師錯誤指令),幾分鐘前自動重啟了,”這是駭客打來的,她有些迷茫地說道:“你別說話,光聽著就行了。電腦重啟後我發現那些雙規矩碼已解除,機器正在自動下載更新軟體,我可能將進入這些資料庫,去看看裡頭隱藏的,究竟是什麼。你別對任何人說,這事目前就你我倆個知道。”

她匆匆說完,結束通話電話。我沉著臉仍在思索,不覺間已來到了二層。他們幾個正在門內圍欄邊抽菸,似乎在議論著什麼。

“在看什麼哪?”我故意做出一副輕鬆的模樣,走上前去,問道。

“在看所謂的隱藏空間,第四層樓,”速射槍憨厚地提來一支煙,慫恿我上前。同時對年輕波特說道:“你敢不敢打賭?我們小銳爺肯定發現得了。”

“賭就賭唄,又不損失什麼?要錢,我可分文沒有,”年輕波特不以為然地說道:“別白費勁了,這地方,只有鏡子能找出方位。”

我一聽如此神秘,頓時來了興致,讓他們閃開,找了個視角良好的位置,開始深透起來。不過恰如年輕波特所說,絲毫沒有作用,什麼都看不到。

於是,我先讓眼睛休息一陣,慢慢調出第三瞳,繼續調查。雖然仍舊看不見有結構存在,但眼前綠線卻扭成了一個金字塔狀的四方尖錐。這個毫無人味的空間,就在大廳的正中央!

“可這得怎麼進去呢?四周都沒有扶手樓梯?”我自言自語道。

“你,你真的能看見?那地方在哪?”年輕波特驚叫起來,急忙走到跟前,順著指引仔細打量,同時望著我的眼睛暗暗吃驚。

“你另一只眼睛有沒有瞳孔?”他顯得心急火燎,讓我湊近給他細看。顯得異常激動,就像當初”河邊“波特那樣嘆道:“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世上竟有這樣的眼睛。”

“就三個瞳孔,而且我再告訴你,隱藏的那顆瞳孔在正常瞳孔的正對面,按理說無法扭到這種程度,有人曾問我,有沒有神經被撕扯的痛感?我覺得似乎根本就沒有視覺神經連著,構造是不同的。”聽見有人稱讚,我不由洋洋得意,望著他笑道:“‘河邊’的波特說這叫剎眼,赤瞳目什麼的,他當時讓我猜,並說值一個億!”

“豈止一個億,你們那個波特一無所知。”他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搖頭嘆道:“遠不止,那家夥才是真瞎了眼。”

“到底還開不開?”坦克見我與年輕波特有說有笑,沒好氣地指指附近一道門,抖著腿說道:“那麼愛說笑,不如去附近找找那家咖啡店,倆人坐一塊徹夜長談吧。”

我將盤子取出,在第二道機關鎖圓槽上一推,金屬門徐徐開啟。然後掐菸捲的先鑽入調查。隱約我聽見他在問坦克,為什麼口氣那麼生硬。粗漢回答說他只認自己第一認識的朋友,而瞧見我和怪人死對頭正聊得不亦樂乎,頓時覺得我背叛了他們。光頭則不住在誇他是條真漢子,倆人開始“悉悉索索”在裡頭忙活起來。

年輕波特又指了指三樓某個地方,讓我把盤子交給解碼專家,隨他們自己去,同時對我說道:“我對盤子沒興趣,讓他們沿樓層幹活吧。不介意的話,我們聊聊?”

“成啊,我恰巧也有些問題想問你。”我正可藉故不參與跌打滾爬,樂得偷閒,把盤子提給艾莉婕後,開始沿著圓形樓層走了起來。

“少校,你會不會是少年時,曾參加過什麼松果體開發的訓練?”他指了指自己額頭中央,道:“就是這個位置。”

“我連什麼叫松果體都不清楚,哪會去參加這種無聊訓練?不過這東西聽過,說是操控運動神經、性。欲什麼的吧。”我背著手,說道。

“不是,完全不是,這都誰說的?松果體開發其實就是激發人體潛能,例如透視、預測、看到過去發生的事等等。”他羨慕地說道。

“你又說對了,我確實能看到過去發生的往事。”

“你能看到?”他繼激動外又大吃一驚,指著底廳問道:“那麼你說說,過去底下是怎樣的佈局?”

“我能看到,但有個先決條件,那就是自己以為親眼所見,其實後來聽人說發生在很久以前,”我回想起水底刺豚艙,不由轉過臉,問道:“你問了我許多,我也問問你,河原刺豚艙有間密封的屋子,那是派啥用的?我最早隔著艙門就瞧見裡面有三個石卵,開啟後,冒出一陣綠氣,把我們都給燻趴下了!”

“有綠氣?當時誰都在裡頭?這可奇怪,為什麼羅尼不曾對我講呢?”他悶頭抽菸,臉色惶然地望著我。

“許多人,除了你所說的羅尼和一個學者不在,那是什麼?”我不由又想起螺旋黑屋看錄影的怪事,繼續問他,道:“還有一件事,在黑屋看錄影,有那麼一段,介紹石卵的,你應該當時人在場吧。那麼你告訴我,究竟石卵是幾個?”

“三個啊?他們就拿出來三個,怎麼了?”他手忙腳亂地渾身翻袋子,似乎在找煙,道:“為什麼這麼問?”

“可我看到的卻是四個石卵,多出來一個是酒紅色的。”我將煙盒提給他,幫著點燃,這才想起忘記找人核對了,正打算走回金屬門內問坦克,他卻一把拖住我。

“你是說看見四個?這沒有可能啊!讓我想想,”他苦著臉抽菸,似乎在回憶,自言自語道:“那些錄影我自己看過好幾遍,一直都是三個石卵,怎麼回事?”

“要不找他們核對下?”我看他表情不像在撒謊,說:“包括另一個波特也堅稱只有三個。”

“不必了,恐怕我現在得告訴你一個,難以接受的訊息,”他搖搖頭,嘆了口氣,驚恐地望著我,一字一頓說道:“你或許連一週都活不到,知道綠氣是什麼嗎?那是為了防止別人破壞設下的陷阱!是不是無痛無癢,甦醒後沒有其他難受感覺?”

“對。”我大吃一驚,嘴角哆嗦。

“你跟我來,”他朝我一揮手,示意我趕緊下樓。

“難道無藥可救?那裡不是疫苗研究室嗎?”我一聽,打算朝人群快步走去,不料他一擺手,卻指著底層,說是其他屋子,不在這裡,顯得十分焦慮。

“很多人當時都在屋子裡,得去告訴他們,”我面色煞白,雙腿跟著他快速下樓。

“我還有許多其他事要忙,先領你找到屋子,回頭你再讓他們過來就得了!”他顯得很匆忙,連連招手,讓我看著點路,道:“這還是有救的,你不必太慌張。”

七、八分鍾後,我和他七繞八拐,走到一間金屬座艙外,他熟門熟路地翻出一張門卡,帶我進去。儘管屋內一片漆黑,但我卻清晰得看到,這間屋子,正是錄影裡出現四個石卵的研究室。

“我早說了,對盤子不感興趣,你自己隨便看吧,我先給你說個故事,你愛不愛聽故事?”他在屋內摸索行走,似乎在找開關。

“過去有那麼一群人,他們在無意中發現了個秘密,但這個秘密對誰都不能說,一旦說了,將造成人類的恐慌,所以,這群人為了守護它,與全世界為敵。這些人都各自有著家庭和生活,但他們放棄了。”說話間他已經開啟開關,背著手站在一塊黑板前,來回渡步。不知是因為煙霧迷了眼,還是猛然處在光亮裡不適應,他淌著眼淚。我此刻也讓白熾燈晃得睜不開眼,只能繼續去聽他講故事。

“這些人都是好人,我是說,真正意義上的那種好人。直到有一天,他們遭遇上一個人,無數的好人倒在血泊中,為他所殺!”

“你莫名其妙對我說這些幹嘛?”我迷惑地揉著眼,努力去看,只見他手裡拿著個有機玻璃門卡。

“少校,咱們就別玩字謎遊戲了。恰如你們裡那個刀疤說的,大家本不是敵人,也不願成為敵人。我想告訴你,你現在已是我的敵人了,不論你願不願意,你必須為你犯下的血債償命!”

“慢著,我什麼都沒做過,償什麼命?”我驚恐地轉身扭門,但是已被鎖死,再也出不去了。我不由拔出槍,對準前方,豈料他不知何時已竄到我面前。

“你就不想問問我是什麼人?”年輕波特陰慘慘地笑著,一腳踹來,將我踢了個四仰八叉,手槍、“西門子”、獵刀掉了一地。

“這個答案,我來回答!”門外傳來一聲怒吼,隨著一聲槍響,玻璃被擊得粉碎,有人在高叫:

“你就是大家一直在找的相似體!不,或者說是類相似體的,馬特提利暗殺團!”

與此同時,一支針筒從玻璃縫隙中射出,穩穩得擊中年輕波特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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