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一:摩薩利爾之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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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如同凝固了一般。

我望著這個怪物,聯想起“河邊”的科學家波特和帶古怪頭盔的年輕波特,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年頭,波特都泛濫成災了。”許久,我才乏味地嘆了口氣,然後轉過臉看看Alex,示意他先給我鬆綁。

豈料,他不但沉默,相反往後倒退了幾步。與此同時,披著一身破麻布的所謂“波特”,轉過身走去髒兮兮的工作臺前,掏出個飯盒,打裡頭拿出支注射針筒,針管盛著種一瞧就很可疑的啤酒黃液體。

“這是,這是幹什麼?”我發現怪人不懷好意地盯著我,不由焦慮起來,朝Alex喊道:“這是什麼東西?你傻站著幹嘛?快制止他!”

“這是確保你能夠加入我們的第一步,”Alex不但不上前拉住怪物,相反讓他動手,道:“我們正面臨前所未有的危機,你要先證明自己就是你!”

“我早知道了,不就是所謂變形人嘛,聽中國女人說起過!”瞧著怪人一步步走來,我不由心急火燎,對他喊道:“你可以問任何有關你我的私事,別再讓那東西繼續靠近!”

“你知道多少有關於變形人的真相?既然你就是你,害怕什麼?”Alex卻未感多少吃驚,聳聳肩,道:“這是狼毒濃縮劑,也就是附子草原液,對常人而言是種煎熬,你會感到痛不欲生。不過,這裡夠大,任你折騰,隨便怎麼喊都無人能聽見!”

怪人不待我繼續發問,粗魯地捲起我袖管,將針尖刺入皮下。我剛想掙扎,他已經完成了注射。

幾分鐘後,一陣嘔吐前的難受感排山倒海襲來,腸胃痙攣抽緊,豆大的汗珠如雨般淌下。我雙腳乏力,拼死想要掙脫,整個人隨即一歪,倒在地上,凳子砸成數段!掙脫繩索後,強烈的刺痛感讓我瘋狂,想要將眼前所見的一切悉數破壞!倆人見狀不妙,急忙退出屋子,將我倒鎖在內,隔著鐵窗觀察。

我像只迅猛龍般橫衝直撞,雙腳亂踹,將室內各種粗陋擺設弄得狼藉一地。打地上撿起斧子,跑到鐵門前,猛力砍劈。Alex舉著怪人的獵槍,瞄準著我,只待破壞鐵門後,一舉擊殺!

雖然痛不可耐,但我意識還在,望著他,不由慘笑。我這個打一開始便與此無關的人,竟然讓自己的兄弟用槍指著,而且這還是歷盡艱難困苦自己找來的!我本該待在家裡,雖然窩囊些,過著清苦的生活,但不至於要受這些折磨,他究竟是我的幸運星還是災星?

懷揣著兄弟倆字,我淚流滿面,伴隨長長的號叫,縱聲痛哭。這一刻,我想起的並非Alex,而是遇上他之前,許許多多的“兄弟”,他們無一人倖免全部逝我而去。每一次,我都這般肝腸寸斷,在悽清中感受人生無聊,伴著宿醉和暴飲暴食,潦倒上好幾個月。不知是映證了坦克的分散注意力解緩痛楚,還是其他,周身的煎熬,來得快也去得快,一下子消散許多。我只感氣力也同時被抽空,整個人綿軟,癱倒在地。

雖然我已倒地,但鐵門外的倆人依舊原地站著,直至過了半小時左右,才開門進來,將我扶到起先Alex坐著的鐵椅子上,取來兩壺水。

“將它喝下,水份能稀釋狼毒草毒性。”Alex看了看自己的腕錶,抹了把眼淚,這時我才注意到他也是雙眼通紅。

約摸又過了半小時,我一連喝下三壺水,周身的不適感才全部散去,整個人來了些精神,我瞥了瞥他手腕,發現時間已是二十五日凌晨三點,這才想起被堵在水潭另一側的艾莉婕和坦克,我們道別後不知是否已脫險。剛想對他提及,一轉念假設他們在這裡,是否也得挨上我這麼遭罪的測試?於是,先探問一番,再做打算。

“什麼是狼毒濃縮液?這有什麼用?”我望著怪人,問道。

他依舊瞪著血紅的眼珠看定我,一聲不吭。

“狼毒草就是附子草,能夠驅散獸類,對人來說,是種散毒,及時處理和清毒,不具危險性。而這東西,對變形人……”Alex扶著我的肩頭,說道。

“能殺死變形人?”我沒好氣地推開他的手,指著怪人質問道:“這難道是個啞巴?你又如何來判斷他一定是波特?”

“老實說,我現在都判斷不了。但發生在他身上的遭遇,另我感到他比起任何人都可信!他不是啞巴,而是不信任你!針劑不能殺死變形人,而且對那種怪物來說,連絲毫的痛楚感都沒有,但會讓它原形畢露!”他嘆了口氣,道:“發生了許多原本想不到的事,我知道你滿腹都是疑問,你甚至覺得我絕情,但這一切,都是為了大家的安危。我想問你一句?你會不會,出現在根本沒有可能出現的地方過?”

“這是什麼意思?”我不由一愣。

“這就是波特不信任你的地方啊。”他指了指怪人,說道:“在逮住你之前,曾有過兩次,我們險些讓‘你’給擊斃!所以才有此疑問。”

我這才記起連日來,在空穴和某個水潭邊,都見到過倆人,甚至險些被巨石砸死。孰不知,他們也在逃命。不過各種怪事湊一塊,什麼可能都有,有些能解釋,有些連我自己都搞不明白。想著,我將這些天發生的事兒簡略說了一遍。

“她也追來了?”Alex不由眼睛一亮,急著問我艾莉婕下落,同時扭住怪人,要他帶著去找。怪人嘆了口氣,打那堆爛麻繩裡翻出個手機。我一瞧機子上有個彩色即時貼紅心,不由一震,這竟然是艾莉婕在木門前被扒走的“西門子”,原來甬道內迷昏我們的,正是這傢伙!

“你!”我憤慨地指著他,說不出話來,不過衝著他那種麻木的眼神,怎麼謾罵都無濟於事。於是,我朝他伸手,道:“還有一部呢?給我掏出來!”

怪人晃了晃手機,一聲不吭。

“他說他只取走一部機子,怎麼回事啊?你究竟是何時瞞著我接近他們的?”Aex看了怪人一眼,頗為不滿地埋怨。然後推搡著讓他帶路,去找尋解碼專家和坦克。

不知是因匆忙還是顧不上許多,他們不做任何準備,甚至食物都沒拿,只揣上幾壺水就往外趕。沿途從巖壁上取下幾條瘮人的骨頭,提溜在手上,也不知究竟派什麼用處。

轉出鐵門,一路疾走,倆人掏出火柴,在石壁上一擦,骨頭居然被點著,燃燒得比火把都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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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是什麼?”我一邊跑一邊扭頭問道。

“地底人的屍骨啊,這裡到處都是!”Alex讓我自己取下一根,掂量掂量,答道:“份量是不是很輕?地底人的屍骨,其實是木質,也就是老木頭!它們根本不是人類,而是種生物!並且有著自己的原生態文化!”

當我還想繼續提問,此刻已經回到山石塌方的盡頭。用手指了指,我大概描述下起初被困著的水潭,然後等怪人自己判斷。ALex試圖上前去搬開石塊,無奈太重,而且雜亂,以人力根本解決不了。怪人則無動於衷,一時也想不出主意。

他跪倒在地,絞著頭髮,無緣無故對我發火,質問為何非得帶著他們來赴難?他起先打算找個合適的機會悄悄接近大部隊,這麼一來,全盤都被打亂。

“這事還賴上我了?若不是你打那什麼愛情電筒吸引艾莉婕,我們豈會跑來這裡?”我納悶地望著他,問道:“你倆在馬賽商場裡買的玩意兒,還記得嗎?”

不料此話說完,他一臉驚訝,不由反問我是怎麼知道的?同時翻空口袋給我看,說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東西。

“當年確實曾拍過那種照片,但那天我們徑直走了,沒再回去過!”他抱著腦袋,迷惑得說:“這是多年前的事,我一向討厭溫馨小禮物,你知道我不好這些,而且那時我還沒怎麼入行!”

從他的表情神態,可以辨出,他或許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那麼,一個新的問題又產生,愛情電筒究竟打哪來?又是誰扭亮的?

不過,這些細小的問題,此刻想以後想都可以,救人如救火,耽誤不起絲毫時間。我記起分開前解碼專家透過石縫塞給我的射放頭燈,猛然轉過臉,望著怪人問道:“我們假設他倆脫險了,你對這地方熟悉,覺得這會兒大概會去哪?”

怪人思索片刻,用手比劃。

“摩薩利爾之柱?”Alex驚叫一聲,連連拍著腦袋,頓足道:“那裡已經是戰場了,他們為何要跑那裡?事不宜遲,我們趕緊過去看看。”

“什麼戰場?什麼柱子?你是說壁畫?”我跟著他倆飛奔,補充道:“他倆說過,若看不見我光束提示,可能會先去和大部隊匯合,找人來救援。”

“我沒見過,波特知道是哪。反正就是住地底的土鱉們,搞原始祭祀的某個地方。”他顧不上回頭,嘆息道:“他們匯合不了,柱子在北大門廣場上,那裡被城牆重重擋著!”

“什麼北大門?什麼廣場?”我越聽越奇怪,問道。

“你覺得這個摩薩利爾,究竟是什麼場所?”

“……”我無言以對。

“摩薩利爾其實根本不是墓葬,而是座地下都市啊!”他顫聲嘆道:“而且還是超級巨城,是地底人的首都!整座城市能容納五千萬人口!”

我一陣眩暈,難以相信,這些絕不可能是Alex自己發現,而是怪人告知他的。當我還想發問時,只見倆人無故停下,Alex一擺手,指著遠方說:“到了!”

此刻的我們,正站在一道絕壁前,遠處隱約能瞧見個細長巨大的玩意,矗立在黑沉峽谷深處,那便是所謂的北大門廣場,摩薩利爾之柱!

這道絕壁,像極了那晚我和艾莉婕眺望峽谷對面的Alex,光禿禿筆直朝下,根本攀爬不了,除非能有坦克的繩結在。而眼下倆人,似乎一點都不擔心,不但不著急想辦法,相反就地坐下,竟喝起水來。

“怎麼回事?若是他們能出來,不也是最遠走到這裡?怎麼能夠跑去那麼遠的地方?”我走近懸崖,掏出射放頭燈和塑料片,對著另一頭打亮,等著看反應。

怪人對著Alex附耳幾句,然後繼續幹坐。我打著光束提示,間隔幾分鐘亮一陣。大概過了十幾分鍾,那頭果然也亮起光束。他們一驚,暗自後悔,抱怨忘帶望遠鏡出來,對頭打光束的,辨別不了,既可能是他們也可能是敵人。

“別他媽疑神疑鬼啥都懷著陰謀論!那就是他們!”我朝著光束看了陣,只見光柱中隱約有個A字,那是艾莉婕的首字母。這法子還是我的首創,專門應付敵我難辨的狀態。或者說,當敵人洞悉,想要模仿,一時之間也找不到記號筆,誰沒事打仗還帶著塑料片和水筆的?這多虧了福卡斯的辦公室。想著,我不由回應,遠處打燈的似乎瞧見,猛抖光柱,好像很興奮。我一揚手,道:“儘管我所有判斷都是錯的,但這次不會。現在,我覺得中國女人也好,看不見真身的傢伙也好,都比你們倆個正常。不過他們是怎麼跑去哪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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