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者莊周夢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胡蝶,則必有分矣。
“這段話是莊子講述的一個故事,莊周,也就是莊子夢見自己變成了蝴蝶,很生動真實、栩栩如生的一隻蝴蝶,自己感覺舒服適宜極了簡直樂不思蜀啊,不知道自己本來是莊周,直到突然被驚動醒來。不知道是莊周在夢中變成了蝴蝶呢,還是蝴蝶在夢中變成了莊周?”
“莊周與蝴蝶,必然是有區別的。”楚覺自懷裡掏出另一把未曾使用過的短柄菸斗,又摸出一個同樣未曾使用過的金色菸草盒,壓好,點著,望著那逐漸騰起的白煙喃喃,“既然你是這個把我帶來的莊周,是蝴蝶,是這裡的主人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醒來了還是沒醒來,我這個主角啊……又怎麼會知道呢?”
“只有試試了。”
未熄去的火柴落入湖中,很快就在水面燃起熊熊的火焰,一點點燒燬了眼前的幕布,也吞噬了湖邊的那個人。
最後他看向企圖擋在自己面前,護住自己的漣漪。
“只有我知道的真實,生活千方百計地要你我屈服或者死去,如何才能仍對其報以微笑?”
“……”
“衷心感謝諸位參加天億集團旗下巴別《神話》於公測前的最後一次不刪檔內測!”
楚覺摘下頭盔,便差點沒被耳邊如潮般的歡呼聲震個耳膜損傷。
“那麼多人啊……”楚覺揉揉耳朵,有些無奈地看向身邊同樣夾在拿到邀請碼的一百人中歡呼的喵喵,“這遊戲真的有那麼好?”
剛剛還在湖邊的他現在與所有人在天行的禮堂,三年前盛多金摔下的地方,而此時此刻,一個自稱“劃時代”的遊戲內測正在這裡舉行。
這是開學典禮結束煙花綻放的時候,少數得了邀請碼的人們,戴上面具悄悄在這裡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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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應《神話》邀約而來的人們同樣都收到了來自這次天行學院開學典禮的邀請,《神話》的開發竟有一所知名中學的參與,如果說出去絕對會叫許多人驚掉了下巴。
說來也很有趣,楚覺收到莊一現寄來的開學典禮邀請函的時候,原來是沒有要攜帶上《神話》邀請碼這一條的。誰知道他在兩天內便透過老爺子的人脈檢視了其他人的邀請函,敏銳地捕捉到其中不同。
而真正屬於苗妙的邀請碼,也在此之後方隨著專屬於她的一份天行邀請函送來。
於是欣然前往。
苗妙向後排靠門一個戴著墨鏡穿著絲絨長裙的女子點點頭,又望向前方校領導席位正中間的位置,那裡是所謂的“莊校長”,一個白髮蒼蒼看起來很和藹的老人。她又轉頭看向邊上那個被自己自小就稱作“哥哥”的男人,他半長的頭髮遮住了左眼與半張臉,讓她看不清神色。
男人突然回過頭與她對視。
正好捕捉到她有些困惑與審視的目光,女孩平日的軟萌黏人不見,微微眯起的眼睛,思考的神色,就像一隻準備“暗殺”鏟屎官的貓。
因為被抓包了於是變成了一隻炸毛的貓咪。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直說。”
“莊一現是怎麼回事?”貓咪不喜歡拐彎抹角。
“十年前就死了。”
“嗯?”女孩滿臉都寫滿了如某部動漫女主千田反愛瑠式的“我很好奇”。
“……關於你所想知道的這件事,我知道我如果打著為你好的名義,而不告訴你甚至阻攔你去接觸真相,這是一種有點‘渣’的行為。”男人嘆了口氣,摸出在湖邊時所用的菸斗,彈了彈空蕩蕩的鬥缽,“但既然我知道這背後藏著什麼,就算是知道你想要什麼也願意成全你……如果一味鼓勵你去調查,畢竟稍有不慎就會付出難以想象的代價……那是不負責的。”
是他不情願的。
“如果僅僅是為了背後的真相奮不顧身,”他與女孩對視,“你覺得那值得嗎?”
有許多未言之語。
女孩略加思索,鄭重回答:“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
“夫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楚覺替她補充完整,又想嘆氣,“出自《舊唐書·魏徵傳》,丫頭你是在自比李世民嗎。”
“你從來都不是熱愛歷史的人,我知道你在意的是只歷史評價。”
女孩聞言對他甜甜地笑了,像一隻乖巧的貓咪。
“貓咪可是最頂級的獵食者與偽裝者啊……”楚覺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摸上她的頭髮,“想做什麼就去吧,每天都要讓我看到你平安到家,或者我去找你。”
“相信我,無論你藏在哪裡我都可以把你找到。”他的目光深邃,平日裡看起來懶散的人,說起這話卻有種誰都比不上的自信睥睨。
女孩對此不做評價,腦袋蹭了蹭他的掌心,貓咪彷彿被馴服一般。
現場如雷的掌聲忽然響起,讓兩人都回過了神。
“怎麼了?”喵喵望向臺上的老人,閉眼回想,而後露出震驚的神色,“他剛剛說……”
“他說他們在創世紀,僅此而已。”楚覺壓下她的耳朵,漫不經心。身邊的人面上都是副狂熱的神色,他知道真實的她對這種環境其實不會喜歡,“可我若死亡,世界消弭。”
女孩被捂上了耳朵,沒有聽到他後面的這句話。
楚覺打了個響指,世界在一瞬安靜。
他放開了手,對女孩笑。
“你若是不喜歡,就醒來吧。”
他示意女孩模仿他的動作,雙手抬到耳邊,做了個輕輕抬起的動作。
女孩柔軟的雙手似觸碰到光滑有堅硬金屬外殼的圓形物事。
向上一抬,她摘下了頭盔,目光在周圍掃過。
強行下線造成的眩暈對她的影響不大。
她在一個大廳,三年前盛多金摔下來的地方。
她的周圍有許多人,每一個都戴著銀白色繪著繁複的暗紋,高科技感與神秘感共存的頭盔,就和自己手上自己摘下的這個一樣。
包括齊星與哥哥。
對了頭盔上的圖案,像一棵樹。
哦每個人的頭盔也都有所區別,前面鑲著一面面具。
她的是繪著獨眼的貓臉面具,右側有延伸而出如翼狀張開的構件,上面還有兩道刻痕將其分做三片,像三條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