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韻大鼓表演藝術家明敬亭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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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父親怎麼會給我起一個男孩子的名字,我的名字明敬亭。

大一點的時候,百思不得其解的我,就去問父親,同班的女生,都叫鳳兒啊、玲兒、枝兒啊啥的,我咋叫敬亭呢?你咋不給我起名叫鐵柱呢?父親很生氣地告訴我,之所以給我起名叫敬亭,是因為紀念緬懷他的一位救命恩人,那位伯伯在抗美援朝戰場上救了他的命,更是他的革命引路人,那位伯伯的名字有個亭字。

我當時太小,似乎明白了,還似乎沒明白……

不久,那場風潮降臨,由於母親地主家的成分不好,父親都被關進了牛棚,母親沒過多長時間,就病重過世了。骨子倔強的父親聽說這個訊息後,一滴眼淚沒有掉,但我知道,他的心裡比誰都痛,比誰都苦。

和同學們在農村插過隊,那段日子現在也記憶猶新,不好過,也不想提。那年鄧爺爺帶領全國人民打倒了四人幫反革命集團,父親被平反了,恢復了名譽,日子朝好的方向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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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部隊大院長達的孩子,書讀的一般,喜歡西河大鼓,京韻大鼓尤其得心應手,父親也疼我這個沒娘的孩子,很支援我,經常帶我去拜會一些大家,那段時間經過名家的指點提攜,使我受益匪淺。

過了幾年,組織上安排我去了京都文化團工作,有時候還有機會坐飛機去國外,代表國家演出,這些經歷,都讓我開拓了眼界,增長了不少見聞。

很多時候,我們都會去工廠單位的生產第一線和農村田間地頭慰問演出,工資並不算高,就是對曲藝的執著喜愛,另外除了幹這行,我確實也不知道幹些什麼。

漸漸地,我有了點小名氣,幾乎所有的國內外或者基層演出,我都是壓軸出場,甚至有一年,我還辦了個人專場。

那一年,我二十二歲,技驚四座,名揚京都。

老藝術家齊老,當著很多領導和同行前輩的面,誇我是個角兒,後生可畏。我口尊愧不敢當,心裡沾沾自喜,樂開了花。

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我自然也不能免俗,被父親長輩唐僧念緊箍咒一般的催婚。我對結婚興趣不大,有啥意思啊,整天柴米油鹽醬醋娃的哪有打鼓好玩有意思啊!

父親的腦子有點封建糟粕,早早給我選定了物件,是個眉清目秀的腦油小生,唱京劇的,坐過班,在梨園那個行當,也算是後起之秀,小有名氣,比我大不了幾歲。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奶油小生表現得有些拘謹,恭謙有禮,斯文地不要不要的。我對他也沒啥想法,就是不太喜歡他那個陰柔的女氣,你說一個大小夥子,還是革命先烈的後代,就不能有點男子漢大丈夫的剛烈勁頭嗎,太溫油了,這樣的男生,真不是我中意的型別,我不喜歡。

婉拒了這門親事,奶油小生倒也沒說啥,還是彬彬有禮,客氣的言謝告辭。客人一走,老爺子就發了一場無名大火,倒是沒舍得罵我這個從小沒娘的崽兒半句,茶杯卻被他摔碎了好幾只。

生氣會生氣唄,上學工作可以聽老爺子的,但婚姻大事必須我做主,畢竟這是一輩子的大事,是我跟奶油小生過一輩子,又不是老爺子跟他過一輩子,我必須慎重啊!

反正這件事,就這麼稀裡糊塗過去了,我沒提,老爺子生了半個月氣,也懶得搭理我。

兩個月後,在八一建軍節的軍營慰問演出活動的後臺,我又一次見到了那個奶油小生,彼此不期而遇的邂逅,冷不丁還都有點尷尬,不知道說什好,彼此沉默了好幾分鍾,還是他首先打破了沉默,依然溫溫油油地打招呼,師姐好。我假笑了兩下,禮貌性地回了句,師弟好。

之所以我們兩這麼個稱謂,是因為這傢伙師承齊老,跟齊先生學過一段時間黃梅戲,而我的快板則是十一歲那年跟齊老學的,後來嗓子倒倉,該學了西河大鼓,再加上我入門比那小子早,輪下來,就成了不倫不類的師姐師弟的關係。

那次見面,東一句、西一句,聊了些無關緊要的話題,臨別時,他還要走了我的電話號碼,就各自忙各自取的了。

原本我以為師弟會很快給我打電話,沒想到過了小半年也沒動靜,慢慢地,我也就把這事給忘了,或許奶油小生當時就是隨口一提,說不定早把電話號碼忘到腦後了。

年前,我跟著團裡,去澳洲演出,受到了當地華人的熱烈歡迎,反響很好。結束之後,我在下榻的酒店百無寂寥的躺在床上看《基督山伯爵》,電話響了,是國內的長途,接了,是久違的陰柔聲音。

大概聊了十多分鍾,基本上都是奶油小生在說,噓寒問暖,問我在國外還住的習不習慣、吃得自不自在,聽得出來,很關心我,讓身處異國他鄉的我,心裡感覺暖暖的。

撂下電話,我突然覺著,這個有點娘的師弟,還挺體貼人的,人不錯。

那次以後,回到國內,奶油小生經常去我團裡看我演出,每次去都帶話,演出結束後,還和我去附近的烤鴨店吃烤鴨,團裡的領導都知道有個梨園新秀在追求我,團長還找我談話,說影響不好,我說,你放屁!

我知道團長也在喜歡追求我,否則我也沒有那麼多出頭露臉的上臺機會,他捧我,也是有一定私心的。可老婆早死的他,歲數都跟我父親年齡差不多,都快能當我爹了,還想著老牛吃嫩草,我都無語了!

跟團裡領導鬧意見不和,團長處處給我上眼藥,導致我萌生了退意。正好奶油師弟來找我說,師姐,我自己弄了個小買賣,不打一個小戲園子,就是早就想著請您去指導指導,前兩年票不好賣,不賣錢,也不敢給您添麻煩,現在好點了,有空您常去幫襯幫襯?

我說,好。

於是,我走進了那個叫“葉小樓”的奶油師弟,唱唸做打的多彩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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