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三仙村的夢中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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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七點,李心妮準備去老宅,走沒多遠接到鸚鵡小白的電話,說他和師弟有急事外出,不能如約相見,等他們從外地辦完事回來另行通知,務必請她原諒。李心妮沒辦法,只能靜候佳音。

她等了一夜,心亂如麻,實在忍不住,次日一大早上趕往老宅。到了那裡,她發現老宅的門都上了鎖。很顯然,安先生和小白大師確實不在家,李心妮失望而歸。好不容易等到第五天,終於接到了小白大師的電話。

星期六晚上九點,李心妮來到老宅,見到了安先生和小白大師。

在二樓,李心妮被帶進一間工作室。屋裡的紫色窗簾拉得嚴實,窗前有一張陳舊斑駁的八仙桌,一盞虯枝型的檯燈立在桌子上發出暗淡幽黃的光,桌面雜亂無章擺著許多瓶瓶罐罐和各種形狀的玻璃器皿。空氣中散發著一種檀香的氣味。

屋裡有一臺黑色的落地扇,正擺著頭腦輸送涼風。當風兒吹到李心妮身上,她感到有一種冷風刺骨的感覺,不禁打起冷顫。

對門的北面有一個書架,空曠的隔板上分散擱著五六本泛黃發黑的線裝書,並擺著幾個青花小瓷瓶。書架對面有著一張寬大的藤條躺椅、旁邊一個樹形落地衣架,掛鉤上吊著一把長柄紅色雨傘,還有一個敞口的雜物箱擺在藤椅的裡邊。

安先生讓李心妮把手提包掛在衣架上,請她躺在椅子上,接著讓她伸出一隻手來。安先生從兜裡摸出一隻閃著綠光的手鐲讓她戴在手腕上。鸚鵡小白突然飛到師弟前面拍打著翅膀將他轟走,安先生抿笑著退到一旁。

鸚鵡小白扇著翅膀定在空中,對李心妮舒緩地說,老闆,請你放鬆身體慢慢呼吸,專注地看著我。我倒數從“10”數到“1”,你就閉上眼睛,聽明白了嗎?聽明白了,李心妮盯著鸚鵡說。鸚鵡在空中畫了三個圈,然後在圈中頓住,開始讀數,數到“1”時,李心妮迷糊糊地閉上了雙眼。

李心妮恍惚中聽到一個聲音在說,你正走在一片一望無際的森林裡。森林裡靜悄悄的,你聽到了鳥兒在歌唱,他們的歌聲婉囀動聽,你心有靈犀地聽出鳥兒在歡迎你,你循著歌聲走進深林······

李心妮在小白大師聲音的引領下悄然進入夢境。這是個完全陌生的夢境。她發現自己憑著意念飛行在一條綠色蜿蜒的山脈之上,灰藍的天空飄遊著繽紛多彩的雲瓣,它們時不時輕盈地從身邊滑過,柔順而芬芳。

她忽高忽低、忽快忽慢飛得盡興,快要越過一座山峰時意念突然失控,身體失了靈性,急速下墜,摔在一棵大樹上,被幾片巨大的樹葉兜住沒再往下落。她摔得很重,但感覺不到疼痛,慌亂中她抓牢樹枝爬向樹幹,找準方向從樹皮的裂縫一步一步地往下移動,爬了幾個小時終於爬到地上。

在樹下她看到山上的樹木所有的根系似乎都連在一起,能聽到每條樹根裡有叮咚的液體在流動,不知道是水還是別的什麼東西。李心妮站在糾纏向遠的樹根上躊躇著不知走向何方。

森林裡突然刮來一陳狂風,瞬間把她捲起拋到一條波濤洶湧的河邊。她在河的上游看到一個黑衣人戴著一頂黑色的草帽在岸邊卷著褲腳準備過河,分不清是男是女。她想過去問這裡是什麼地方,怎樣才能離開這裡?她走近一看,尖叫起來--

此人是她的婆婆,她只是冷冷地望著她不作聲。

李心妮雙手緊緊地護在胸前,恐懼地問婆婆要到哪裡去?童童在哪裡?

眼神空洞而灰白的婆婆似乎沒聽見,也不吭聲,只管踩著波浪過河。她想跟婆婆過河,但一腳踩空掉到河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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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掙扎著浮出水面,奮力抓住一條伸向水面的樹枝不鬆手。可是水流湍急,樹枝承受不了她的重量,撐不了幾秒便讓河水沖走了。她在水中撲騰著再向河岸靠攏,雙手胡亂抓住了一根樹藤,使勁拽著往上攀爬。

快爬到岸邊,樹藤似乎要崩斷了。絕望之際,她望見河岸上跑過來一個人,正是她的兒子。她體內瞬間注入了無窮地力量,一使勁就爬上了岸。脫險後回頭一看,那棵樹連根拔起,墜入河中被急流卷走了。

河岸上,渾身溼透的李心妮抱著兒子的靈魂哭個不停。哭夠了她問兒子這是什麼地方?兒子說,這是我的夢境,媽媽的夢飄進我的夢裡來了。我知道媽媽今天要來,這是我造的夢想森林,希望媽媽喜歡。

李心妮說,童童,媽媽很喜歡,可是媽媽剛才差點被洪水沖走了,這條河太危險了。媽媽不要怕,那些水不會淹死人的,只要心裡不怕就不會沉到水裡了。兒子說完,拉著李心妮走進河裡。

李心妮在兒子的帶領下穩穩地行走在水面上。他們走到河中央,兒子放開媽媽的手在水面上蹦蹦跳跳,翻起跟頭玩起衝浪。媽媽見狀,跺了又跺腳下柔韌的水面,發現安然無恙,身上的衣服也不知不覺地乾爽了。她童心大發,在水上跳起了還沒學會的廣場舞,並唱起了山歌。

母子倆忘情地在波浪裡追逐著、飄移著。他們有時讓水流馱著自己順其自然地向下飄流,有時逆流而上向前奔跑。他們歡天喜地、縱情地穿過大河。

在河岸,兒子對媽媽說,媽媽,我帶你去看我住的地方。媽媽點點頭,兒子拉住母親的手,像蜻蜓點水一樣跳躍著踩在樹根上向著森林深處飛奔而去。

他們躲避著穿過一片藤蔓密佈地大峽谷,驚呼著飛越一個重重疊疊無比壯觀的瀑布群,歡笑著蕩過一片五顏六色、芬芳縈繞的花海,嬉鬧著滑過一片綿柔的紫色草地,最後到達峽谷盡頭一片開闊的山頂上。

他們在一座像一隻老鷹的巨石前停下了腳步。兒子指著紅色的巨石說,媽媽,這就是我住的地方,我把這裡叫紅鷹大峽谷。媽媽望著巍然屹立,俯視著山谷,欲振翅翱翔的巨石說,童童,這地方什麼住呀?

我帶你去看看,兒子拉著媽媽走到巨石底下,順著一個盤旋而上的溶洞往前走,走上六級臺階,來到一個垂直向上的道洞前。

兒子和媽媽坐在一個膠囊一樣的吊筒往上升,兩分鍾後到達石鷹的頸部。兒子和媽媽走下吊筒,走向豁然開朗的鷹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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