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後正坐在桌邊等著沈怡佳，桌上已經擺放好了飯菜，飯菜都用了特殊的容器盛著，一時片刻都冷不了。

沈怡佳從後面抱住了聖後的脖子，輕輕搖晃著：“祖母，你怎麼不先用膳啊，餓壞了腸胃可怎麼好？”

“咱們祖孫好久都沒有一起好好吃頓飯了，這些都是你慣常愛吃的菜。我又讓人選了些清淡的菜式，佳兒你一路奔波，脾胃必然有些失和，飲食還是要注意些才好。”聖後輕輕拍了拍沈怡佳的手，柔聲說道。

“孫女謝過祖母關心。”沈怡佳又乖巧的如小兔子一般，用小腦袋蹭了蹭沈怡佳的臉，接著說道：“孫女還真有些餓了，洗過手了就來陪祖母用膳。”

沈怡佳又仔細地洗了手，才坐到桌邊，便有伶俐的宮人將一盞燉好的燕窩端到了沈怡佳的面前。宮人都是算著沈怡佳起床的時辰，才通知膳房準備飯菜並往外面端了出來。

揭開碗盞，一股甜香撲鼻而來。沈怡佳嘗了一口，果然火候拿捏的極好。多燉一刻則軟爛太過，少燉一刻則燕窩彈韌不好入口。沈怡佳喝了一盞燕窩，覺得身子都暖了起來。

桌上的菜雖然豐盛，但也都如聖後所說的，都是一些清淡的菜式。沈怡佳嘗了幾道菜，這些菜中的一些調料被換成了補身的藥材，烹飪著實用心。沈怡佳心中一暖，這必然是聖後命人準備的。

宮裡規矩大，將“食不言，寢不語”貫徹的極為徹底，一直到淨手漱口之後，聖後才開口詢問道：“佳兒，今日你府上若是無事，便也留在宮中好好陪陪祖母。”

“好！孫女這些時日一直也思念著祖母，原就該好好陪伴在祖母身邊盡孝的。只要祖母不嫌棄孫女打擾了祖母的清淨，孫女自然願意陪著祖母。”沈怡佳一口應了下來。沈怡佳原就想著在年前找機會跟聖後好好談一談問真府及百里錦的事情，左右沈國公府中暫時沒有什麼事情，沈怡佳自然想多同聖後呆在一處。

沈怡佳在世上也沒有幾個親人了，聖後是沈怡佳頂頂親近的人了。即便沈怡佳不通醫術，也能夠看出聖後滿頭華髮和妝粉都遮不住的憔悴疲累。沈怡佳心中隱隱有些擔憂和不安，她想多陪陪聖後，替自己，也算是替母親為聖後盡一片孝心。

聖後點了點頭，她拉著沈怡佳的手，輕輕拍了兩下，說道：“好孩子，祖母知道你最是孝順。”

沈怡佳一整日都陪在聖後的身邊，跟著聖後見了不少宮妃，又陪著聖後逛了會園子。

聖後處理宮中事務的時候也不避諱沈怡佳，遇到一些繁複的事情，聖後還著意停下來，將其中的關竅一一給沈怡佳指出來。

沈怡佳知曉這是聖後有意要教導自己，便也學得格外盡心，遇到一時不能萬千想通順的地方，便將隨身帶著手札和筆墨拿出來，將所有關竅點一一記錄下來。

聖後見沈怡佳學的認真，便故意說慢一點，等著沈怡佳都記錄完了，才繼續處理下去。

跟在聖後身邊兩個時辰，竟然比在沈國公府中一年學習的打理庶務的知識內容還多，沈怡佳心中對聖後的敬佩又多了一層。

等到聖後將庶務都處理完，宮裡的女官和內官都退了出去，沈怡佳才湊到了聖後的身邊，將雙手都搓熱了，輕柔地為聖後推拿著，讓聖後緩解一下肩膀和脖頸的痠痛勞損。

“好孩子，這些事情都有宮人來做，你不必如此勞頓，就陪在祖母身邊就好了。”聖後說著便拉住了沈怡佳的手，想讓沈怡佳坐下來休息一下。

沈怡佳卻輕輕地將自己的手從聖後手中抽了出來，撒嬌著對聖後說道：“祖母，宮人做是宮人，我來做是我做，這不是一回事。孫女知道自己手笨，沒有那些專門學過推拿的宮人手藝好，可是孫女對祖母的一片孝心卻是任何一個宮人都比不過的。孫女這一次到外面闖蕩了一圈，也見識到了那些民間的祖慈孫孝的場面。咱們天家自有天家尊榮高貴，但少了那些冷冰冰的規矩和禮儀，親人之間反倒更顯得親近自在。”

聖後微微嘆了一口氣，心裡湧動出來一股暖意。天家骨肉，先是君臣，然後才是父子親人。從前就只有一個長公主能讓聖皇和聖後體會到一點親情，能夠讓聖皇和聖後享受到天倫之樂。而，長公主也不在了，沈怡佳在鬼門關前繞了一大圈才迴轉來，身子稍稍養好了就離開了長安。

聖皇和聖後一時覺得孤寂，可是除了長公主和沈怡佳，其他的子女和的孫輩們在他們面前總是一副唯唯諾諾或者一直討好的樣子，讓他們親近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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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怡佳忽然覺得心酸，她腦子裡面忽然冒出了一個極為不吉的想法，心中一時又酸澀難當。生怕自己的情緒影響到了聖後，沈怡佳強忍著鼻子的酸意，專心為聖後推拿。

聖後是何等人物，心思細膩精巧，只感覺著沈怡佳手上停頓了一下，推拿的力道又發生了一點變化，便已經猜到沈怡佳的心思了，也覺得心內一陣酸楚。

“娘娘，該吃藥了。”蘇姑姑又捧了藥丸和茶水進來。

“祖母，您是病了麼？為什麼要吃藥？”沈怡佳趕忙問道。她心中本就酸楚，又聽到聖後要服藥了，心中更是難過，眼淚再忍不住，滾落了下去。

沈怡佳跪在了聖後面前，將臉埋在聖後的膝上，眼淚落到了聖後衣袍上繡著的鳳凰紋路上，讓那彩鳳微微變了顏色。

聖後也覺得乾涸的眼眶酸澀難當，她輕輕拍了拍沈怡佳的背，說道：“好孩子，祖母老了，身子骨自然不如年輕人強健，總會有個病啊痛啊的，吃點丸藥不稀奇。祖母……不能護著你一輩子的……”

聽到聖後這樣說，沈怡佳的心更是如刀絞一般疼痛，她搖晃著聖後說道：“才不是，才不是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