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怡佳思量了下，覺得今日回府去也沒有什麼特別要緊的事情，索性留在宮中陪聖後多說說話。

臨近年關，八方來朝，國事繁忙，聖皇這幾日每日至多只睡了兩個時辰。

聽聞沈怡佳今夜要留宿在宮中，聖皇特意趕到聖後的立政殿來，看了看沈怡佳，又囑咐了沈怡佳幾句才離開。

沈怡佳覺得心內溫暖非常，她將頭又埋到了聖後的懷中，小貓兒一般的拱了拱腦袋。

“時辰不早了，老奴讓人服侍聖後和公主洗漱安歇吧。”蘇姑姑先向聖後和沈怡佳行禮之後，才稟報道。

“好，好。佳兒你也下去沐浴洗漱吧，今日就睡在祖母這裡，不必回你從前睡的寢殿了。”聖後直接吩咐道，顯然她是極捨不得沈怡佳的。

“喏。孫女領命。”沈怡佳似模似樣的向聖後行了禮，然後朝著聖後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聖後抬手刮了刮沈怡佳的鼻子，笑道：“你個小搗蛋，快去洗洗吧。”

靳羽菲服侍著沈怡佳到偏殿的浴房沐浴清洗過了，換上了一身乾淨的寢衣，用大氅裹嚴實了便回到了聖後的寢殿。

殿中地下都走著地龍，屋子裡面暖融融的，香爐裡面已經點燃了安神香，熟悉的香味飄散出來。沈怡佳深深吸了一口，她感受到了熟悉的家的感覺。

“頭髮都沒擦乾就跑過來，仔細著涼了。”聖後見沈怡佳的頭髮溼漉漉的，便關切的說道。

“祖母不用擔心，孫女現在身體強健了許多，而且從浴室到祖母寢殿這一路上孫女都是捧著手爐的，不會受涼的。”沈怡佳怕聖後擔憂，忙解釋道：“菲菲給我裹著的大氅極為暖和，走了這幾步我都熱了，汗都要流了出來了。”

沈怡佳怕聖後不信，說完便讓靳羽菲幫她將大氅解了下來，幾步來到了聖後的身邊。

聖後慈愛的拉著沈怡佳的手，然後又摸了摸沈怡佳的臉蛋，感覺到沈怡佳的手是溫熱的，臉上帶著一點薄汗，終於是放下心來。

靳羽菲將沈怡佳的大氅收了起來，便拿著乾淨吸水的布巾進來，讓沈怡佳在凳子上坐好，用布巾仔細地將沈怡佳的頭髮都擦乾了，又塗上潤發養發的精油，仔細梳理通順了，才慢慢退了出去。

聖後已經靠在床榻一邊等著沈怡佳了，沈怡佳除下鞋子攀上床榻，聖後便拉過被子來將沈怡佳裹住了。

沈怡佳就像是小時候一樣，抱著聖後睡去了。

沈國公府那邊，靳羽菲早就在宮門下鑰之前就派人去通知沈國公府那邊了，府中內宅有郝媽媽坐鎮，外院有百里錦和青龍白虎他們，沈怡佳並不擔憂有人能去沈國公府翻出風浪來。

在安神香的作用下，沈怡佳跟聖後說了幾句，便沉沉睡了過去。

聖後年輕的時候就有失眠的毛病，她的寢殿裡面常年都點著安神香，聖後早就對安神香有了抵抗的能力了，這麼點安神香的藥效還不會讓聖後覺得困頓。

沈怡佳雖然睡著了，但似乎是在做夢，她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額頭上出了一層汗，眼淚更是流淌出來。

聖後當真覺得心疼非常，她拿出床榻邊放著的帕子為沈怡佳擦乾眼淚和汗水，又抬手將沈怡佳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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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瑞，這個孩子在外面受了不少苦楚，當真讓人心疼。”聖後靠坐在床邊，對蘇姑姑說道。

蘇姑姑陪在聖後身邊，勸慰道：“公主出去這一趟，雖然經歷了許多，但也成長了不少。心氣開闊了，身子也比從前強健了許多。”

聖後聽了蘇姑姑的勸慰，可是卻覺得更加悲傷，她顫抖著手，撫摸著沈怡佳發說道：“可我若是全能做主了，必不讓她受這許多的苦楚和磨難，必不讓她這樣成長起來。我倒寧願她一直帶著孩子氣，嬌養在我那苦命的女兒身邊。”

聖後的語氣中已經帶著哭意了，偏偏臉上沒有一滴眼淚落下來。無數個這樣寒冷的夜中，聖後就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從天黑，一直枯坐到天亮。她的眼淚也早就在無數個這樣的夜裡都流乾了。

“娘娘，您還吃著藥呢，太醫都囑咐過許多次了，娘娘不能再傷心傷懷了。”蘇姑姑心疼非常，蘇姑姑從聖後妝臺上的匣子裡面拿出了一個錦盒。

錦盒裡面是一個精美的陶瓷小罐，蘇姑姑從陶瓷小罐裡面拿出一顆丸藥來，又倒出一杯溫水來，一併捧到聖後的身邊，柔聲勸道：“娘娘，還是將藥吃了吧。”

“這樣苦藥我都吃了太多了。夢瑞，我覺得自己從身到心都是苦的，實在不願再吃這苦藥了。”聖後的神色顯得極為疲憊，除下釵環，卸去妝容之後，聖後在燭光之下顯得有些蒼老，形容枯槁。

“娘娘一定要好好保重身子，請娘娘多為自己考慮，多為善惠公主考慮，多為太子和豫王考慮。請娘娘一定要好好保重身子啊。”蘇姑姑跪在聖後的床榻邊，苦苦勸道。

聽到蘇姑姑提到了沈怡佳、太子和豫王，聖後的眼中重新又有了光芒和鬥志。她不能停下來，不能退讓一分。若是讓那些懷揣著陰狠刻毒心思的人逮到她鬆懈的機會了，她子孫們該怎麼辦。即便是為了她們，聖後也要撐下去。

就著蘇姑姑的手將藥丸送入口中，嚼了幾下，滿口滿心的苦澀。可是，為了她子孫們，即便嘴裡是腐骨穿心的毒藥，聖後也會毫不猶豫的咽下去。聖後像是一頭護崽的母獅，為了她的孩子們，她充滿了勇氣和鬥志。但凡是想傷害她孩子，她必定要與其以命相搏。

沈怡佳在聖後寢殿睡得極為香甜，竟然一下子睡到了快日曬三竿了。沈怡佳洗漱整理完畢，剛好趕上了飯時。沈怡佳難得如此好眠，聖後到底疼她，竟沒讓人將她叫醒，將整個寢殿都讓給了她。所有的悲傷都被丟在了夢中，沈怡佳帶著幸福的感覺，跑到外面飯廳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