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坦誠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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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鹿離自己都沒想到前段時間惡補的趣味百科會起作用。

這其實是一條冷知識。

在海底,稜皮龜常見,但關於它喜歡追光直行這個小癖好醫療隊其他人還真不知道。

有時候連陳年都開玩笑說,“我們除了給動物做手術,都快避世了。”

“像不像有些影視明星,除了做自己的本職工作,其他什麼都不會了。”

醫療隊救治的大多是海底範疇內的鯨魚海豚,海獅海豹一類的國家級保護動物,加上一直很忙,所以幾乎已經沒有精力和時間去瞭解更多工作之外的事情。

所以不知道也正常。

第二天早上吃飯的時候,顧未生終於公開承認了一下她的身份,同意她以跟拍記者的身份留在醫療隊。

而海警那邊派來的警察也到了。

是個年輕男人,長相俊秀端正,人也很好說話的樣子,一來,視線卻大多數時候都落在鹿離臉上。

看著看著,她終於有點忍不住住了,咬著筷子抬頭看過去,敲了敲桌子。

男人被她敲的一愣。

鹿離說,“我們認識?”

林威記不清了,但總覺得這張臉好像在哪兒見過似的。

他搖搖頭,抱歉的笑笑,“就是覺得臉熟。”

昨晚簽了君子協議之後,顧未生把林威要來的緣由也告訴了她,鹿離當時還納悶,“但就來一個人,有用麼。”

顧未生卻說,“就算光來半個也有用。”

醫療隊裡放一個警察,能起到震懾作用。

就算那些人想胡來,也會考慮考慮後果。

更何況有警察的訊息顧未生還打算親自放出去,讓對面的人露怯,說不定能抓住什麼新的把柄或線索。

不得不感慨,顧未生就是顧未生。

思維還是一如既往的縝密。

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他教她功課的時候,邏輯性也這麼強。只是她笨,每次教著教著顧未生都能被她氣的扔了筆,直接仰身躺回椅子上說,“你以後要是死了,一定是笨死的。”

“因為別的方法你根本想不到。”

鹿離被他打擊習慣了,也不當一回事兒,就算他嘲諷,也仍然自顧自趴在桌子上面苦思冥想。

想的久了,他氣消了,又會不耐煩的掀起眼皮把卷子抽過去,把解題思路一個個寫在卷子上,用鉛筆,寫的密密麻麻格外詳細,讓她自己學。

學會了就擦掉,自己重新寫。

一遍兩遍三遍,教的久了,鹿離自然就會了。

但也有她怎麼學都學不會的事兒,比如打耳洞。

那是顧未生去外地的前幾個月,學校裡韓劇大熱,一時風靡起了電視裡女主最喜歡戴的韓式流蘇耳墜。

耳墜很漂亮,長短不一的銀線,綴著星星點點的流蘇,流蘇一晃,整個笑容都明媚起來。

陳珊最早已經嘗試了。

她從小就打了耳洞,所以電視劇一出,就攛掇鹿離也去打耳洞。

鹿離怕疼,一直沒去。

直到有一天在顧未生的手機裡發現一個女生的照片。

是他們班一個女生,卷著好看的頭髮,化著淡妝,眉眼精緻又甜美,也戴著最近特別流行的流蘇耳墜。

少女的心思星星點點,翻來覆去看了好多遍之後,鹿離關了螢幕。卻在那天放學後,狀似無意的跟同行的陳之重打聽、

“你們男生是不是都喜歡打扮精緻的女生啊。”

“恩?”

“小鹿離今天怎麼問這個問題?”

陳之重好笑的看過來,似乎很詫異。

她收緊書包帶,說,“就是隨口問問,你先回答我啊。”

陳之重仔細想了想,才揉著她的腦袋笑道,“差不多吧。”

“就像你們女生喜歡長得帥的男生一個道理。”

“怎麼,我們小鹿離有喜歡的那男生了?”

陳之重問的揶揄,她卻沒有回答,只是又想起顧未生相簿裡的那個女生。

女生長得真的很漂亮、

雖然她已經忘了具體的樣子,可初見時精緻的感覺卻一直留在腦子裡,久久不散。

三天後是顧未生生日。

生日當天,鹿離終於咬著牙,去了附近最近的一家耳洞店打耳洞。

可那家店是新開的,老闆技術不行,打了兩三次都沒對準。

鹿離疼的齜牙咧嘴,耳朵上血跡斑斑。

老闆於心不忍,不敢再打下去了,連忙退了錢,還補了一雙耳夾給她,讓她還是去別的地方打吧。

眼看生日會時間就要到了,陳珊已經在電話裡催,連顧未生期間都打過一次電話過來,問她怎麼還沒到。

“是不是又走丟了?”

他問的瞭然於心,鹿離卻沒回答他。

她又沮喪又生氣。

最後還是帶著那副耳夾去了生日會。

可沒想到生日會快結束的時候,顧未生卻攔住她,直接伸手把耳夾從她耳朵上拽了下來,還皺著好看的眉說,“醜死了。”

“你以後別戴這種東西。”

鹿離被他氣的半死,瞪他一眼咬著下唇跑了。

可那天劇烈的疼痛感卻一直記到現在。

吃過早飯,小靜帶林威上二樓去熟悉環境,老金坐在一樓旅店後面的院子裡曬太陽,鹿離則和顧未生他們一起去海邊的船上去看看。

看看那只稜皮龜有沒有留下其他洩露蹤跡的東西。

可誰都沒想到,幾人到海邊,船上潛水服下水之後,竟然發現那只稜皮龜還在船底。

船停下它也沒走。

“真夠懶的啊。”

鹿離一邊呼吸氧氣,一邊開啟攝像機鏡頭拍它。

直到仰頭拍到它底下,鹿離才發現,原來不是它不走,而是它被卡住了。

不知道卡了多久,但這只稜皮龜張牙舞爪的扒在船底,離近了看,特別像科幻電影裡的小怪獸。

鹿離想伸手碰它,卻被顧未生攔住。

他漆黑的眼眸斜過來,制止的意思很明顯。

直到後來上岸以後鹿離才知道,原來這只看起來面相憨厚的小家夥,其實滿嘴都是鋒利的牙,手摸上去,一不小心就會斷指殘疾。

尤其是被困了這麼久的情況下。

鹿離被顧未生伸手推到一邊,陳年陸放上船拿了兩隻海底探照燈下來,三人重新潛進船底,用顧未生手指比劃的方向照射出一條直線光源,一邊照,一邊用吃的誘惑它。

那只稜皮龜一開始無動於衷,綠豆一樣的眼皮子耷拉著,不想理人。

後來不知道是不是真餓了,竟然慢慢挪動身體,伸出脖子想要出來。

瞅準時間,顧未生手疾眼快的抓住它伸出來的脖子,直接把它從船底揪了出來。

或許是被揪的不舒服,顧未生剛一上手,它就猛地回頭,齜牙咧嘴想咬人。

陳年和陸放麻溜的轉身遊開。

鹿離心頭一緊,直到看見顧未生把一塊鐵條塞進嘴裡,拎著它直接往船上游過去這才放了心。

“不過你抓它幹什麼?”

鹿離還以為從船底弄出來之後,這只稜皮龜會被放生。

可沒想到顧未生不僅沒有放生,還讓人弄了一箱海水和吃的,直接把它丟在船上養了起來。

稜皮龜破了皮,身上難聞的厲害。

可顧未生卻好像恍然不覺,上船以後,脫下潛水服便拎著它直接扔進水裡,還用記號筆在它背上隱蔽的地方畫了一個記號。

畫完之後,他才有空瞥她一眼,說,“引人。”

顧未生想用這只稜皮龜,把跟蹤他們的人再引一次過來。

這次要是這些人真的過來,趁警方在,是一網打盡最好的時機。

但他失算了。

從荒山襲擊之後,跟蹤他們的人好像消失了一樣,在醫療隊周邊再也沒有出現過。

海警那邊派人守了快半個月,顧未生他們每天早出晚歸在海上四處飄蕩,給附近的動物做檢查,例行巡邏,可那些人就是再也沒來。

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鹿離緊繃的心也漸漸鬆懈下來。

“說不定他們轉移目標了。”

她說,“那只海獅已經被他們拿在手裡了,照理來說,他們不應該再主動招惹你們,而是拿了東西就跑才對。”

“所以那些人為什麼一定要來找你們?”

她一直覺得哪裡不對勁。

直到今天才終於想明白。

是了。

如果對方真的只是普通偷盜者,幹嘛要跟顧未生他們過不去。拿了東西走人就行啊,還嫌自己不夠騷,非要讓海警出面追擊才算嗎。

現在的情況有悖常理,但顧未生卻沒再跟她多說,只說你好好拍你的新聞就行了,其他別管。

鹿離被他堵的一口老血憋在嗓子裡,不上不下,差點沒被氣死。

“你聽聽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

“我要不是關心他,我才懶得理這麼多破事兒。”

“是。”

“您大小姐理他是給他面子,這人還真是不知好歹,要不放棄算了,跟這樣一根木頭耗著有什麼意思。”

陳珊在那邊煽風點火。

她下意識脫口而出,“那不行。”

“為什麼不行。”

“你們兩一沒確定關係而沒產生曖昧,現在充其量就是你在倒貼。”

“你要是停止倒貼那就是及時止損,明白嗎。”

陳珊勸的苦口婆心。

然而下一秒,就聽到鹿離說,“但我們兩已經坦誠相見過了。”

……

陳珊失聲了好幾秒,才從震驚中找回自己的聲音。

下一秒,鹿離就聽到高到能刺破耳膜的分貝從電話那頭傳過來,直指她的腦門。

“鹿小離,你是不是瘋了。”

“你之前不是還說,如果他再這麼冥頑不靈就徹底放棄嗎。”

“現在這又是玩哪一招?”

陳珊說的恨鐵不成鋼,隔著螢幕鹿離都能感覺到她想戳死自己的氣勢。

*****

然而事情並不是陳珊想的那樣。

之前誤打誤撞,兩人也算坦誠相見過幾次,但那都不徹底。鹿離也沒想那麼多。

直到前幾天,老王終於抓住時間,跑來和顧未生吃上那頓約了近半個月的生日飯。

生日肯定早就過了,但老王這些年好奇啊,他以前玩的最好的哥們消失了這麼多年,唯一一次見面還沒好好敘舊就被一場意外攪黃了,他心裡有一千八百八十八個疑問都沒有解開,能不好奇嗎。

好奇的像貓抓似的,又癢又難捱。

老王等啊等,等啊等,等顧未生從同洲島追到梨花島,又和保護站海警那邊溝通安頓下來,把跟蹤自己的那些人安排明白以後,才終於等到顧未生有空出來。

老王心裡一樂,美滋滋的聯絡兩人認識的所有人,又竄了一個局。

但這次比較奇特,顧慮到安全問題,顧未生不能離開海島,約好時間之後,老王租了一條船,帶其他人一起過來。

時間老王定,地方顧未生定。

畢竟他遞這邊比較熟。

但鹿離沒想到,明明在一個旅店,顧未生去的時候卻沒叫自己。

還是老王打電話通知的她。

那時候,鹿離正在海邊的沙灘上給一隻露出腦袋乖乖巧巧給小靜擦藥的海豚拍照,放在船沿上的手機響了。

小靜還碰了碰她的肩膀提醒她一下。

“鹿記者,有人給你打電話。”

“沒事兒,先忙手裡的事兒,忙完我再接。”

她沒騰出手。

等再看到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

老王在簡訊上催了好幾遍,問她怎麼還沒到。

“???”

這話說的前言不搭後語,鹿離懵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昨天說自己要過來,但沒說具體時間。

“真的啊?”

“我還以為顧哥告訴你了。”

“他人都已經過來好一會兒了。”

老王說的納悶。

鹿離點開手機微信翻來覆去看了好多遍,確定自己沒有收到任何訊息。

她扭頭看了眼顧未生漆黑的房間,問小靜,“你們顧隊,今天來找過我嗎。”

“沒有啊。”

“怎麼了鹿記者,你找我們顧隊有事兒啊。”

小靜問的熱心。

鹿離卻一顆心卡在嗓子眼再也發不出聲音。

她張了張嘴,半晌,才像是被氣笑了,搖搖頭,說沒事兒。然後看了眼簡訊裡老王發來的資訊,不緊不慢的回他,讓他把聚會的地址發過來,自己一會兒收拾一下就過去。

他要躲她,她偏不讓他如意。

看誰鬥得過誰。

鹿離咬著下唇笑出一聲,半晌,轉身走進房間,開始在衣櫃裡挑衣服。

而這邊,老王得到訊息以後,看了一圈周圍正在漫不經心調笑吵鬧的男人,不由分說便起身去外面,讓酒吧服務員把上菜的時間延遲一會兒。

顧未生定的是一家帶火鍋的酒吧包廂。

吃喝玩樂集為一體。

這家酒吧就在他們臨時駐紮的旅店後面一條街外的地方,酒吧有兩層,一樓舞池和卡座,二樓vip包房,包房裡什麼都有。

老王說吃完飯想去唱歌,顧未生索性把兩樣放在了一起。

這兒離醫療隊近。

萬一發生什麼意外也能及時趕回去。

出來之前顧未生做了兩手準備。

陳年和陸放也都在旅店門外守著,輪流放哨。

鹿離從旅店出來的時候,陳年發了資訊過來。

顧未生看著螢幕上的簡訊沒有回覆,但很快,包廂門就被人推開,一道熟悉的身影從門口走了進來。

她一進來,旁邊幾個座位外面的陳珊忍不住哇了一聲。

老王緊隨著其後。

“小鹿離你可以啊,今天見我們幾個還特地化了妝。”

“果然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

老王豎起大拇指,對她的精心打扮給予肯定。

鹿離笑出一聲,還沒說話,老王就被陳珊一巴掌拍到一邊兒去了。

“得了吧你,一天見到鳳姐都說美,夸人一點兒都不走心。”

顧未生端著酒杯往這邊看了一眼,沒有絲毫動靜。

好像對故意忘記她這回事兒也沒有一點兒理虧。

陳珊看出兩人之間的不對勁兒,也沒多說,只是拉著她閒聊八卦,說說最近公司裡面發生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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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顧未生也是,被老王拉著說這兩年海上工作的往事。

說著說著,有人問起感情上的話題,順口問了顧未生一句。

“顧哥這兩年是不是還單著呢,要是單著的話,也該考慮考慮終身大事兒了。”

“你都三十而立了。”

“也該想想了。”

“不是我說,前段時間咱們碰見的時候不是拍了張照片嗎。”

“拍完之後我回去發了一個朋友圈,結果朋友圈裡好幾個女生跟我問你,你要是有意思,我幫你牽個線呀。”

說話的老王帶過來的朋友。

和顧未生有幾面之緣。

但並不熟。

但他話一出口,就感覺桌上正在吃火鍋的幾個人不約而同的靜了一秒。

老王看了眼旁邊旁若無人吃著水果的鹿離,又看了眼正在翻白眼的陳珊,拿一個小黃瓜塞到那人嘴裡,然後才小聲碰了碰鹿離,抱歉道,“這哥們喝醉了,你別往心裡去。”

鹿離低頭笑了笑,沒說話。

其實她沒在意。

顧未生這樣的男人不缺追求者。

她從上學的時候就知道。

但今天晚上她進包廂以後,他和所有人都會時不時說說話,唯獨她,像一團空氣一樣。

心裡憋悶的慌。

但她不知道要怎麼辦。

從旅店出來的時候,鹿離特地選了一件暖白色外套,裡面搭了件小黑裙,裙子收腰及膝,腳下踩了一雙高跟鞋,頭髮隨意挽了起來,額前留了兩縷碎髮,乍一看,清純中透著幾分嫵媚,也不至於完全沒有存在感。

她對自己的身材還是自信的。

然而某人的目光自始至終從來都沒往這邊看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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