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說了公司給他十之八九了，那我還爭取什麼？”江林一個不開心，範美妍更是指著他的鼻子又開始開罵了。

“我的兒子，你怎麼這麼不爭氣，你想想以後這個公司如果是你哥管，那江家還有你我什麼事？”

“哥他管公司挺不錯的，我也沒那麼大能耐！”江林乾脆自暴自棄起來。

範美妍暗歎他真的是扶不起的阿斗，她沒料到自己竟然養出一個這麼沒有事業心的兒子，一點都不像她的作風，如果她再不做點什麼，那麼這個公司就真的要徹徹底底交到江漓停的手中，到時候自己也就真的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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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暗暗地聯絡了江擎的律師，那個律師對於江家的大小事務瞭如指掌，對於公司和江家的財產，那就更加不用說了。

她暗養他在江家許久，江漓停從來都不知道那律師和她還有聯絡。

“江擎現在的情況你也知道。”

“知道的夫人。”律師慢悠悠地端起茶，茶館裡面異常地安靜，有一股讓人心平氣和的檀香味道緩緩地從桌子盤邊飄過來。

範美妍看了他一眼，眼斂垂下，心裡似乎在打量著什麼，過了半響又道：“李律師，我知道你掌握了許多重要訊息，這些年我也從來沒有虧待過你什麼，你對我幫助也挺大的，在國外的那棟八百平米的別墅，是我的小小敬意。”

她緩緩地從包裡面掏出來一張不大不小的照片，清晰明亮的一棟豪華別墅照擺在他眼前。

範美妍瞧見他眼睛都直了，又加重語氣道：“你也知道，這些年你兒子上學，老婆職業什麼的，都是我接濟的，我幫了你不少忙，這些好處是你在江擎那裡撈不到的，現在到了你回報的時候，我希望你能夠拎清楚現實……”

“是是是，這些都毋庸置疑，我從來都盡最大的心血來幫助您，這會也是如此，您想要什麼資訊我統統會毫無保留地告訴您。”他說著，面色不慌不忙，像極了一個沉著冷靜的律師。

範美妍終於笑開了，問：“江擎名下還有幾套房地產？”

“除了您已經知道的兩套，現在在國外已經開始建了一套。不過這些地產證都被他好好地保管著，沒有人知道在哪裡……”

範美妍眼神一沉，想起來江擎也是個老狐狸，她從來都套不出來任何話從他嘴巴裡面。

“那肯定是要留給他那兒子罷了，這些天一定要找藉口讓他拿出來！”範美妍冷冷道，像下定了決心似得。

李律師猶豫糾結了一陣子，看了眼她那佈滿血絲的可怕眼神只得點了點頭。

她是個何其厲害的女人，扼住了他兒子妻子的命脈，假裝好心好意地施捨，而李律師卻也沒有那麼愚笨，只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他也要為自己鋪一條長長的華麗的後路。

但是真正聰明的人是江漓停，他們都不知道，這些東西早就被他自己緊緊地攢在手中，每一個證明都是他的底氣。

人都是生不帶來死不帶走的，昨天江擎就和他說了一切。

那些話揪心但是又不得不聽。

“漓停啊，你是我認定的唯一一個骨子裡面流淌著我的血液的兒子，我對你有愧疚，對你母親也是，只是現在我躺在這病床上，走到生命的最後一刻才知道，我對不起你們，我知道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用了，我奮力追尋著公司的成功，你的成才，一切都要求是最好的，事實證明，成功了又怎麼樣，我的妻子依舊不愛我，我的兒子也不愛我。”

江漓停靠在辦公椅上回憶著。

“一直都沒有和你說，其實你是個很優秀的兒子，在我眼裡一直都是，我從來沒有在你面前誇過你一次，只是因為想要激勵你更加成功更加進步，但是我想，如果多誇你幾句是不是會更好一點。我已經不再催你和蘇煙的婚事，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強扭的瓜不甜，對於公司的運轉你也有自己的想法，沒必要靠著一個女人來維持。”

想到這裡江漓停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不要像我一樣，活的沒有感情，你就去追尋你喜歡的一切，喜歡的衣服車子女人專案。你繼母那邊你也要好好地對她，我知道有些不可能，但她也是個可憐的女人，還有你弟弟，以後你們兩個要相互扶持，互幫互助，他有難了你要多幫幫他，他還小，什麼都不知道……”

思緒暫時切斷，想到這裡，江漓停也不願意再想了，腦袋像是爆炸一樣，一陣兒疼。道別來的猝不及防，他完全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只覺得先前那個和他拌嘴的人就在身邊，而且永遠都不會離去。

可是並不，人都是會老會死的，他心情很沉重，前所未有的，他曾經在那個黑暗的空曠的房間，用尖銳的小刀一遍一遍地刻著精緻的木製桌子，看著每一道刀痕就想著這些刀痕出現在江擎的身上該有多好。

沒錯，就是這麼狠，對自己的親生父親。

到現在長大了，心結慢慢地被自己開啟了，想到過去那些深刻的想法也覺得難以置信，可能那時候的痛苦和惶惑就是有那麼深吧。

但是現在江擎無力地躺在病床上，並不像曾經訓斥他那樣生龍活虎，並且醫生還告訴他他活不長了。

他並沒有覺得釋放，反而一陣失落，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習慣了那個讓他受到許多傷害的家庭，習慣了那個辱罵他不堪的父親。

這種才是最可怕的吧。

現在他奄奄一息地說著那些都是為了他好，把家產都轉移給了他，他竟然有些天真地想要相信，想要原諒。

那種莫名其妙纏連在一起的血緣深處的羈絆真是折磨人。

江漓停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吸氣又深深地吐氣，卻還是沒有辦法平靜下來，心臟撲通撲通就像是要穿破骨骼還有血肉跳出來似得。

他將大大的冰冷的手掌按住了炙熱又起伏不定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