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時間容我去猜測夜熙的想法，我只能一步一步向前走。這三人對那邊的事畢竟不是那麼瞭解，未必看得出來。
待我跨入房內，其他三人似乎才注意到我，他們暫且收住了先前討論得正投入的話題，目光都是指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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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我之前聽到了他們的談話，被這麼盯著，我仍是有些不自在。
“小絮，過來吧！有些事你也需要瞭解一下。”
師父最先開了口。
這裡面我最不瞭解的，或許就是我這個名義上的師父了。
我應了一聲，然後慢慢走了過去。
我不知道師父讓我過去做什麼，只是心裡面總有些不安。
“師父。”
我諾諾喊了一聲，然後就立在一邊。那站姿，絕對比當初與羽寒易冷戰的時候更要筆直。
對這個師父，我總有種莫名的敬畏，亦或者說畏懼。
其實對師父，我一直有個疑問。這個疑問原本我是打算問問那位閣樓裡的老前輩的，可惜還沒能說上幾句話，我就被那些人敲暈帶走了。
後來見到師父，我才又想起這事。
聽聞那老前輩也是劍聖，而我師父也是，他們之間會不會有什麼聯絡？那老前輩被什麼被關在那裡？師父知不知道？
這些個問題我一直埋在心底，一直到現在，我都沒能問出口。
師父口中的‘我需要瞭解的事’無外乎他們的計劃，以及，計劃失敗需要我逃走的事宜，我一點也不想知道。
羽寒易費盡心思將我帶到這裡，師父他們更是籌備了這麼多天，為的不過是我的平安。縱然如此，我也不能以他們中任何一人的性命去換取這些。
想了想，我還是決定將自己的想法合盤託出。免得這些人總是自以為是的為我考慮。
“師父想要說什麼？若是讓徒兒一人逃走，那還是不要說了，徒兒不想聽。若師父執意如此，那徒兒也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乾脆與他們同歸於盡得了。”
這是我第一次忤逆師父，而且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不過這事本就說不上誰對誰錯，只是我們誰都不能接受對方的犧牲。
師父亦是如此，若不是為了我，他一介劍聖何苦研究這虛無縹緲的陣法。整整九年時間，他荒廢了劍法，只為了今天。
“你拜我為師，我卻未曾教習你半點東西。說來，我也配不上做你師父，更不能強求你什麼。可這次由不得你，這不僅是為了你，也是為了……”
葉辭欲言又止。
我只當這是他想要我活命，為我找的藉口，自然是不信。
有了我師父打頭，沐擎風也是不再緘口。其實這事他早就想要說出來了，只因羽寒易與葉辭反對，而且事情也未得到證實，他們便一直未同我講過。
現在看來，我師父許是有幾分相信的，再加上我如此態度，沐擎風也就沒再隱瞞。
“小絮，此事是夜熙少俠所言，你若不信，可以問他。”
沐擎風不知我與夜熙究竟是何種關係，單憑夜熙如此救我與羽寒易，現在這危急情況仍是未曾離開，他也是有了七八分估量。
他們現在說的話或許我不會信，可是夜熙不同。
觸及沐擎風的目光，夜熙神情仍是淡淡的，絲毫不為他們討論所擾。
此時此刻，也只有他是最為淡定的那一個了吧！
我無暇去追究他是成竹在胸，還是沒那麼在意。能讓師父在意的事應該不是小事，尤其是在這個節骨眼上。
“夜熙，我師父說得是什麼？”
“答案還在那本秘籍之上。隱世界的那些人本就生活在你們之上，若是讓他們中的一個得到秘籍，差距只會拉得更大。你們生活的這個世界，以及這個地方的人更加不會被看在眼中。而解開秘籍的人在慕家……”
夜熙說得這些我卻是從來沒有想過，不過那秘籍本就在夜熙手上，師父他們應該還是不知道的，否則也不能任由夜熙在這裡侃侃而談。
想到罪魁禍首還是夜熙，我這心情就不怎麼好。
“如此說來，若是我死了，這事情是不是就可以平息了？”
我看著夜熙，說得波瀾不驚。
夜熙這話說得可不就是這個意思，若不是知道秘籍就在這人手上，而且已經解封，我真要以為他說的危機是真實的。
一語既出，剩餘三人都是沉了臉色。他們之所以不同我說起，也是這個原因。
“不可。”
“不要這麼急著下結論，慕家，可不是只剩下你一個倖存者。”
夜熙微微眯起眼睛，似乎還覺得不夠熱鬧。目光在周圍幾人身上掃了一圈，最終落在羽寒易身上。
聞言，我這心也是沉了沉，那些人之所以還沒有任何動作，該不會是想要用我引某人出來吧？這算盤打得還真是好。
領會夜熙的意思，我也是有些坐不住。尋找慕家後人是我想做的事，可他若是現在出現在這裡，那結果就不怎麼美妙了。
“你得到什麼訊息了？”
我不相信夜熙會平白如此猜測，正是如此，才更加擔心。
夜熙慢慢收回落在羽寒易身上的目光，這次倒是沒有賣關子。
“浮空閣和影流鬧出如此大的動靜，那人能什麼都不知道？而且……”
夜熙頓了頓，又是看我一眼。
“他找了你那麼多年，你認為這些險阻就能攔得住？”
我不知道能不能攔得住，可是夜熙既然如此說了，這事情的真實性就應該不低。
我沉默。
若是如此，只怕我先前的計劃只能擱置。
羽寒易明顯也是特別激動，雖然他一直努力掩飾，不過夜熙一直特別關注著他，這些細微的變化自然沒有錯過。
羽寒易莫非認識慕家另一個倖存者，那他與葉絮相識是意外，還是早有預謀？羽寒易第一次見到葉絮是在九年前，那時他應該還沒有接觸過隱世界吧，為什麼會對慕家的孩子如此上心？
夜熙心中閃過千百種念頭，最終還是沒有將這些問出口。
看我的表現，明顯是不知道這些的，另一名慕家後人也是不知道我就在羽寒易身邊。羽寒易如此煞費苦心究竟為的什麼？
夜熙好奇，雖然不能直接點破，也不妨礙他問一問。
“咦？羽大俠，看你這反應，莫非慕家公子你也是認識的？”
夜熙像是突然發現羽寒易的異樣，不自覺問了出來。
聽到夜熙如此驚奇的發問，另外兩人也都是將目光轉到羽寒易身上，然後就注意到了羽寒易的異常。
在夜熙問出這話的時候，我就是精神一振，幾乎是在我轉頭的瞬間便問出了口。
“羽先生……”
羽寒易抿了抿唇，他甚至都沒有看夜熙一眼。
此事，他本不打算現在說出來，被夜熙點破他也沒有生出任何怪罪的意思。事實上他一直在糾結，若是有朝一日我知道這事會是如何想法，如今，也算是松了口氣吧！
“此事，我也不能確定。徐離少主，你說的那人可是慣用長劍，而且劍術卓絕？”
夜熙略一思索，然後便點了點頭。末了，還不忘再給眾人提醒一句。
“如此說來，羽大俠當真是認識的？”
這下，所有人都不能淡定了。尤其是沐擎風，看著羽寒易，那眼珠子幾乎都要瞪出來了。
原本一個我已經夠讓他頭疼的了，沒想到暗地裡羽寒易還與隱世界的人有那麼多的牽扯。若不是時間不對，他定要拎著這傢伙的領子到外面打一場，讓他把所有隱瞞的事情都交代清楚。
葉辭看了眼羽寒易，也是神色不明，他這個師弟什麼都好，天賦也是絕佳，唯有這性格著實讓人擔憂。
當初他應了羽寒易的請求收我為徒，便知今後的路途不好走，沒想到……
“羽師弟，這些年你總是行蹤詭譎，莫不是……”
其實葉辭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只是羽寒易不說，他也就裝作不知，不怎麼理會這些事。
“此事容後再提，我們先……”
眼看著葉辭也摻和進來，羽寒易不自覺斂起了眉頭。
這一個兩個的怎麼都是如此不省心，不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嗎，還有心情談其他東西。
羽寒易最不能理解的就是葉辭了，現在他們不是應該統一戰線，一致對外嗎？依照小絮撞了南牆都不一定回頭的性格，這純粹是火上澆油啊！
只能說，羽寒易還是小看了隱世界在這些人心中的影響力。
“羽先生，那慕家大公子是誰，叫什麼名字？”
此刻我已無暇去計較羽寒易為什麼要隱瞞這件事，我只想知道那人的訊息。若我此次能逃過一劫，再去找尋也不遲。
羽寒易明顯是有些措手不及，都沒能注意到我這稱呼有什麼不妥。不過在場的又不是他一個，就比如挑起這件事的夜熙，他明顯就是聽到了，只是沒有說什麼。
“他……”
羽寒易看了看我，似乎很難說出口。薄唇張合了幾次，最終是緊緊抿上。
而過了一會兒，羽寒易更是慢慢恢復到了平日裡的沉默淡定。他嘆出一口氣，輕輕瞟了我一眼。
“若這次你能聽從安排，順利逃脫。你哥哥的下落我自會告訴於你。”
我張了張口，想要反駁，卻發現找不出反駁的詞彙。羽寒易這分明是在耍賴，可我偏偏指責不了。
方才激動的情緒瞬間蔫了下去，我耷拉著腦袋站在那裡一聲不吭。
一邊，是我心心念念已久的，我名義上大哥的下落，另一邊是我在這世上最熟悉的三人的性命。不管選擇哪一方都是如此艱難。
而且現在的局勢，已容不得我去選擇。
“好。我知道了。”
我點了點頭，心情無比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