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

這次真是想得太入神，直到旁邊的黑夜再也忍不住發出不滿的聲音打斷，我這才回過神來。

不過也正是這一番思索，才讓我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念。沒有什麼所謂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也沒有什麼人生的低谷只有上坡路可以走。

不管是黑夜還是白天，不管是在一個人的世外還是熱鬧紛繁的江湖，我們最想要的不在乎過得開心。曾經有那麼一些人毫無準備的就闖進了我的生活，下次，可不能再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

還欠著鬱枯隱一條命，我若是一直在這裡如此活下去，豈不是要被他唸叨死。那斯絕對是個小氣的人，不能容忍自己做了這個虧本的買賣。

還有慕家的長子，我跳崖之後所有人的視線勢必都會轉移到他身上，還有，他好不容易得知了妹妹的下落，結果不曾見上一面，不成說上一句話，就這麼陰陽相隔了，也不知他能不能承受的住。千萬不要一時氣憤，做了傻事才好。

這麼一個一個地拎下來，我越發覺得自己不能這麼得過且過的活下去。我要把那些失去的內力練回來，我要儘快熟悉這個重新活過來的身體。若有朝一日我能回去，也必然是可以保護我所珍視的所有。

“我沒事。黑夜，我們繼續往前走吧！”

站起身，所有的疲勞都消失一空，我甚至感覺身體比之前更加輕盈了一些。這種感覺是在外面體會不到的。

呼出一口氣，稍稍活動了下四肢，我覺得自己現在又是力氣滿滿的了。哪怕是深處一片黑暗，也能擁有重見光明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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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會著，一切便都有可能。

黑夜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就抖了抖鏈子也是進入狀態。

出發！

向著目標前進！

水聲伴隨著淺淺的腳步聲，我們一路遠行。那些走過的路見證了我們一點一滴的積累，我們用背影向它們告別，它們也記住了這條路曾經留下的腳印。

人生沒有回頭的路，這裡的路也同樣如此。走過了，就再也不能回去了。

“啊啊啊。”

“就要到了嗎？沒關係，若是累了，我睡一覺就好了。我也想早一點到那地方看看。”

看看那裡有沒有離開的辦法。

黑夜默不作聲，或許他也是不確定的，所以我們只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小心翼翼的走著，誰也沒有去戳破這一層。

黑夜是無所謂，反正我就沒有一次見他喊過累。既然有了目標，這體力還是要用在當用的地方。

這真是一場艱難的跋涉，醒著的時候唯一能做的就是走，不停的走，每天都要走到虛脫。然後睡一覺醒來精神飽滿又繼續走。

一次次重複，每天都做著沒有任何水準的動作，我感覺自己的腦子都要生鏽了，只剩下機械的行走。

我對時間已徹底沒了概念。

沒事，能感覺到累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至少它可以讓我切實地感受到自己是活著的。相比於黑夜，我這才是正常人該有的感覺。

我真是不羨慕黑夜，一點也不。可要說可憐卻也不會，黑夜似乎不反感這種狀態，如此，我們也算是都在自己喜歡的狀態。

之後的幾天，除了休息和開始徒步跋涉，其他時間我都儘量不選擇開口。

能節省一些體力就節省一些吧！也不知道前面會遇到什麼，還是要多做一些打算。

可以說，身體的變化讓我不得不去多考慮一些事。即便是遇到再艱苦的環境，我也要儘可能長得活著。

就這麼又走了十來天，直到在一次行走中我累得直接倒下，事情才有了一絲變化。黑夜一直在我耳邊啊啊啊的叫個不停，我強撐著最後一絲意識，實則腦中已經一片空白。

張了張口，我覺得我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怎麼了，黑夜？”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黑夜尤為激動，一個勁的晃著鎖鏈，似乎催促著我快點走。

可我實在走不動了，上下眼皮一直不停地互訴衷腸，若我再攔著它們，估計它們就要集體起訴我這個主人了。

就算那地方現在距離我只有一百米，不，五十米，也只能等明天了。

“黑夜，我好累，真得一點都走不動了。你現在安靜一會兒，先讓我睡一覺好不好。你再晃下去，我怕我就再也不能陪你一起走了。”

我躺在地上有氣無力的說著，眼睛已經緊緊閉上，那種突然間找到了彼此的感覺瞬間傳遍全身。再想要將它們分開真是難了。

黑夜激動得難以自己，根本聽不到我說了什麼，後來我的聲音越來越弱，他也是安靜下去。然後就徹底松了下了鏈子，很輕的啊了一聲。

“真乖，那我先睡會兒。”

又是一聲囈語，然後我就真是徹底睡了過去。

臨睡前，我腦海裡還模模糊糊閃現出黑夜反常的畫面，可那念頭只是一閃而過，然後便再沒了喪偶。

天大的事情也要等我睡醒以後再說。

黑夜默默的攥緊了手裡的鏈子，然後又向我靠近了一些，再靠近了一些。

其實我一直都擔心黑夜會不會趁著我睡覺的時候離開，尤其是在我感覺到疲憊之後。所以每次醒來我都會第一時間喊黑夜的名字，聽到他的回答我就會安心許多。

最近這擔憂更為明顯，黑夜明顯與我不同，他不會覺得累，也不需要睡覺。跟我一起走只會拖慢他的行程，在我來看，他離開我自己走才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所以黑夜一直跟著我，是反常的。我知道，卻不想考慮那麼多。

若是其他時候，我發現黑夜這麼反常或許還會擔心一番，猶豫許久才能睡下。可今天我真是累得完全沒有精力注意這些事，或許只有等我醒來自己見證一番了。

黑夜是走是留。

這一夜真是十分漫長，哦，不，應該說，每次我睡著的時間對黑夜來說都是度秒如年。我不知道他都是如何度過的，反正每次醒來，我就會覺得有雙眼睛一直在看著我，然後我就知道黑夜還在，就有種莫名地放心。

這一次，黑夜真是有些著急了，這是他第一次表現出如此趨於正常人的一面。可惜，我還是沒能看到。

還不醒。

還不醒。

還不醒，還不醒！

黑暗中，能很清晰的聽到一個人在水裡來回遊動發出的聲響。

黑夜十分糾結，明明目的地近在眼前，偏偏我卻在這個時候一睡不起，這真是太考驗一個人的控制力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這種焦躁已經讓黑夜在爆發與再堅持一下之間徘徊許久。

不知道這樣的等待他還能堅持多久，黑夜對自己不是那麼有信心。

“啊啊啊啊。”

時間到了，時間到了。

黑夜的情緒又激動起來，往常這個時間我早就該醒了，怎麼現在還睡著？

黑夜一直耷拉著腦袋，他覺得自己能堅持到現在實屬不易，默默算計著時間，然後他猛然抬頭。一，二，三，唔，怎麼還不醒。

一個呼吸，兩個呼吸……

又沉默了一會兒，黑夜徹底爆發。

怎麼還不醒，怎麼會還不醒過來呢？

那一雙大手不停地拍打著水面，鬧出很大的聲響。黑夜的神色有些張狂，他現在真是有些失去理智了。

他堅持到現在，信心滿滿的以為人會醒來了，可他面對的還是一具挺屍。要不是黑夜的意志力足夠強大，估計早就崩潰了。他現在只是拍水已經在我意料之外了。

唔，真是不該讓他形成這種觀念啊！

原本我還打算多休息一會兒，準備充足了好去面對黑夜堅持要去的地方，沒想到就是這麼短暫的停頓直接讓黑夜瘋狂了。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咳咳——”

我略有些尷尬的咳了一聲，說到底這也是我造成的。

感受到那暴動的情緒瞬間消下去不少，除了粗重的喘息還有不斷向這邊划水的聲音，我才稍稍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黑夜現在還是能聽得到我說話的，若是他真是暴怒到了什麼都聽不到的狀態，才真是要讓人頭疼。

不過黑夜現在的情緒還不太穩定，我也就沒問他怎麼就突然發那麼大的脾氣。呃，確切的說是有點底氣不足。

“黑夜。”

黑夜肯定聽到了我的聲音，但他沒有立即游過來。我有些擔心，但我現在只能等著，等著他自己平靜，然後才能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他為什麼這麼暴躁。

或許是泡在水裡的緣故，只聽到稀里嘩啦幾聲響動，黑夜躁動的情緒也一點點被撫平。水滴順著他的頭髮滾落，然後又回到水裡，只留下一聲一聲“啪嗒啪嗒”的聲音。

雖然眼睛看不到，我卻能想象得到黑夜現在的樣子。

“黑夜。”

我向前走了兩步，黑夜看到立馬遊了過來，並且阻止我繼續往前。

“啊啊！”

他總是如此，不希望我也下到水裡面。

“抱歉。怎麼了，黑夜？是因為我多睡了一會兒嗎？你擔心我再也醒不來了，是嗎。還是你很想去那個地方，等的著急了？”

黑夜的意識太過強烈，我猜到也是正常。而且曾經我確實開玩笑得說過，如果有一天我再也醒不過來，黑夜，你就一個人走吧！

然後，我們才定下了一個睡覺的時長，若是超過時間我還沒醒，黑夜就可以去做他自己的事去了。

所以，他才會有那麼大的情緒波動吧！

唉。

我嘆了口氣，這事確實是我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