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43.興奮
深藍短髮的少年單手持球,高大的身軀極為靈活的一躍而起,將籃球狠狠砸進籃筐。
哐當！！
伴隨著巨響，桐皇學園籃球部專用體育館裡，不久前剛換的新籃筐步入‘前輩’後塵。
晃了晃順勢抓在手裡的籃筐圈，高大的少年漸顯剛毅的臉上挑了挑眉，表情也有些無語。
將籃筐隨意丟在地上，少年懶懶的抬起眼皮，掃了圈周圍眾人各異的神色。
似覺得眾人的表情十分有趣，他不由得咧開嘴，笑著提了個建議。
“你們看籃筐都這樣了，乾脆今天所有人的練習就都一起翹掉算了吧。”
他對面的一眾人裡，一名被旁人攙扶著的男生怒目圓睜，張嘴再次怒吼。
“青——峰——！！！”
“啊啊？”
被點名的深藍發少年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不以為然的打斷那人的叫嚷。
“若松你好歹也是個前輩，不要太吵了啊。剛才我想說什麼來著，哦對了...”
收起嘴角實在不能算笑容的弧度，青峰半闔眸雙手插.兜，整個人都環繞著一種無所謂的懶散態度。
“只要正式比賽時表現好不就行了，所以說教什麼的就省省吧。那種話還是等在比賽中拿到比我更多的分再說吧！”
桐皇籃球部二年級主力中鋒，若松孝輔捂著剛才被青峰攻擊的腹部，後者的話對他來說更是怒火上澆油。
“可惡！！你這混蛋不要太......”若松想要繼續訓斥的話卻再次被攔了下來。
“若松，好了。”
籃球部主將，三年級今吉翔一，抬手按住若松的肩頭令其停下後面的話。
轉而面向青峰，今吉微低頭推了推鼻樑上的鏡框，臉上的表情被隨之掩蓋在額髮的陰影中。
今吉不緊不慢的開口。
“青峰，正如你所說的，只要你能保證自己正式比賽時不要掉鏈子，日常練習...就不勉強你了。”
——“日常的練習，你可以不用來了，只要你出場贏得比賽......”
“......”
青峰雙眼的瞳仁驟然緊縮，收在口袋裡的手瞬間握拳，冰冷的目光直刺今吉。
哈，搞什麼啊...這傢伙竟然跟當年佐藤那家夥說的話一模一樣......(詳見q53)
那一瞬間所有人均心下一驚，今吉甚至都做好了防禦的準備！
因為青峰的眼神，就好似一隻驟然被刺激到的野獸，憤怒兇狠，彷彿當即就會發起攻擊！
下一秒，青峰的目光卻轉為淡漠。
平靜的再次掃了圈眾人，青峰扯著嘴角似笑非笑，神情中滿帶嘲諷，向籃球部其他人表達著‘你們也就這樣而已’的含義。
今吉推了下眼鏡，被遮擋的臉上只能看到依然淡定的微笑。
除了前面的幾位主力面不改色，後面道行低的部員均尷尬的紛紛避開了青峰的目光。
如利刃般的深藍雙眸半闔起來，青峰扒扒頭髮，沒什麼精神的狀態再次回到他身上。
在眾人可謂統一避之不及的態度中，青峰咧嘴一笑，抬手鼓了鼓掌。
“不愧是主將，真是英明的決定！”
他轉身向外走去，一手插.兜，一手對身後揚了揚。
“剛才說的依然算數。雖然你們可能性不大，但如果誰能比我多一分...哈~到時候我就聽一聽廢話好了。”
背對眾人的青峰，口中明明說著如此囂張的話，臉上卻看不到任何波動。
談及籃球，最初單純的光芒卻在他的眼中毫無所蹤，濃濃的霧早已將其深深掩埋，只餘平靜和麻木......
尾音尚存，青峰高大的背影已經跨過門檻，迅速消失在了眾人視線裡。
“隊長！”
若松眉頭緊皺看向今吉，表達他滿腔的不認同。
“為什麼要給那混蛋那種特權？”
“好了大家都各自去練習吧，自己安排好順序。”
今吉轉頭打發走其他人，回頭按按若松的肩頭，再下移拍拍後者還捂著的肚子。
“我勸你還是不要再管他了，畢竟以那家夥現在的狀態，你就是送上去白受罪的小羊羔哦。”
“那就更不能讓他這樣繼續下去吧！”
被‘小羊羔’膈應的表情扭曲了下，若松開啟今吉的手，依然愁眉不展。
“我不信你看不出來，那混蛋未來必栽跟頭！現在衝得比誰都猛，到時候摔得也會比誰都狠的！”
“唉，就算你這麼說，我們也誰都對他沒辦法吧。”
若松還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若松，運動這個世界本就是實力至上主義。”
今吉無奈地笑了笑，只能繼續勸道。
“如果出現了某個傢伙強的過界，那麼連規則都有可能為他而改變，偶爾不就有嗎...比如說，青峰。”
只不過是個比我們都還小的後輩，改變規則什麼的開什麼玩笑啊！
本想這麼反駁，若松張了嘴後卻又神色複雜的沉默了。
而一旁還有兩人未離開，也都是平日裡比賽的首發主力。
其中之一，同為三年級的大前鋒，諏佐佳典嘆了口氣。
剛才扶住被青峰給了一膝頂的若松後，就一直表情嚴肅的諏佐接過話，說出了若松一閃而過的念頭。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他確實在我們這個界限中，是真的已經強到犯規的...怪物啊......”
諏佐口中的[我們]，在場所聽的都知道所指的範圍。
只要看過青峰比賽的都會有共同觀點，同輩之中，他已少有對手。
“嘛嘛，反正真正上場後我們也不需要跟他合作，所以還是避開麻煩吧。”
今吉伸手拍拍兩個隊友的肩膀，眯眼似笑非笑。
“別再自尋煩惱了，‘團隊’這東西，可能真的跟我們無緣。”
話落，今吉忽然看向一處，他們隊的招牌經理不知什麼時候到場，正表情怔然的站在人圈外。
“桃井——”今吉笑眯眯的揚聲，招手示意粉發少女過來。
“對不起，前輩們。”
一頭粉色長髮利落扎著在腦後，桃井回神甩了甩馬尾，走過去後開口第一句就是歉語。
少女低著頭身影看起來滿是落寞，遠離這邊的桐皇其他漢紙們，有些暗中關注著的頓時目光帶刺，直掃幾位主力。
“我們隊的治癒天使趕緊收起失落吧，不然我怕我們幾個會快被其他傢伙的目光戳死的。”
若松放下揉肚子的手，笑吟吟的拍拍桃井的腦袋頂。
“好了好了，你也挺辛苦的了，每次都幫青峰那混蛋擦屁...噗！”
諏佐淡定的收回搗若松腰的手肘，“桃井你繃太緊了，多放鬆放鬆吧。”
桃井的目光掃過三位前輩，眨眨眼終是笑了起來。
雖然三天前笨蛋青峰錯過的時機，讓她心塞不已，但一想到等比賽那天某人收到巨大驚喜後的反應......
被挨個順毛後的桃井整個人愈發明亮了。
看著桃井的背景由暗轉明，今吉挑眉笑了下，說出他存著的好奇。
“說起來，桃井你上星期六帶青峰去哪了？我覺得他好像就是從那天開始更像鞭炮了。”
面對三位主力前輩的探究好奇，桃井神秘的笑了笑，明顯是不會回答的表情。
她開啟懷裡的資料夾，將影印好的紙張分發給幾人，正色道。
“前輩們，四選三的學校名單已經公佈了。入選的高校分別是，鳴成、泉真館...”
桃井停頓了下，眸光亮了亮，“我們桐皇，還有誠凜。”
“泉真館是三大王者之一，老字號了。鳴成的話，今年也有很大變化呢。至於誠凜......”
諏佐摸著下巴，沉吟了會，語氣有些不確定。
“我記得好像有位[無冠的五將]在那個學校吧，也是教練當初看中的可造材之一呢。”
這麼一提若松也想起來了，以拳擊掌，他擰著眉頭表情有些遺憾。
“倒是可惜了，也許是被拖後腿了吧，畢竟今年都沒那位[鐵心]的訊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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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比賽那天不就知道了！”
桃井飛快的接過話尾，抱著資料夾一臉笑容，看起來很是雀躍期待。
“說不定我們第一場就能和誠凜對上呢！”
“經、經理...”
與其他主力相比存在感微薄，一直想插話終於成功的櫻井良，和桃井、青峰同為一年級生。
面對經常會在青峰魔爪下護著他的桃井，表情拘謹的櫻井膽子稍微大了點，好奇的問道。
“經理好像很興奮呢？”
在桃井驚訝的看過來時，以為自己冒失了的櫻井連忙慌張擺手。
“對、對不起！”
“這沒什麼好道歉的啊，櫻井君你做的很好，就是要大膽點哦！”
桃井無奈的笑了下，衝櫻井握拳以示鼓勵，然後點頭露出燦爛的笑容。
“當然會興奮啦，因為比賽就在明天啊！”
桃井俏皮的眨眨眼，選擇避重就輕的回答，也依然同樣是她內心所想。
“我們學校今年的陣容，就算跟三大王者相比也毫不遜色吧，我很期待展露給眾人後他們的反應呢！”
在體育館側面找到雙雙在地上躺平的兩人，黑子的表情有些微妙的無語，因為那兩人就跟在自家一樣自在。
抬手蹭掉下巴的汗珠，黑子邊走過去邊出聲道。
“桐君，那樣會感冒的。休息時間快結束了。”
睜開眼對黑子笑了笑，木吉桐坐起身，鬢角髮際因剛才的訓練沾了汗，軟趴趴的貼在臉上。
他重新扎了下腦袋後的小尾巴，拍拍身邊示意黑子坐下來。
“我沒睡哦，只是在想事情。麗子前輩拿到名單回來了？”
掃了眼用手臂擋著光小睡中的火神，他笑著給黑子解釋道。
“明明比較閒竟然還有熊貓眼了，估計大我這兩天晚上都因為興奮沒怎麼睡吧，所以想讓他先打個盹再一起進去。”
黑子神色淡淡的點了點頭，挪挪身.體靠近木吉桐。
“桐君，低頭。”
聽話的低頭，隨即被蓋了條毛巾在腦袋上，揉著發的力度輕柔舒適，木吉桐眨眨眼勾起了笑，杏眸微眯像只舒服的貓。
耳邊聽黑子淡淡的乾淨嗓音傳來，“火神君，這幾天有點太過急躁了。”
只是“嗯”了下，木吉桐低著頭並沒立即接話，他抬起頭用有些糾結的眸光看著黑子，一副不知該如何開口的樣子。
並沒催促，也沒提醒他其實可以自己擦，黑子繼續用毛巾給木吉桐順毛，直到最後擦完他的額髮，才打破安靜。
“好了。”
點點頭，木吉桐勾了下嘴角，笑容無奈帶著點感慨。
其實，木吉桐現在怎麼想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不是在賽場上，隨便一個小球場卻能碰到那家夥，火神甚至還先一步與其打了場球，這真的是木吉桐從未預想到的情況。
未來也許可能成為宿敵的兩人，那種相遇真的太過神奇了...簡直就像是，既定的命運般。
木吉桐搖搖腦袋，神色微露認真。
“小哲，上星期六這傢伙，和那家夥打了兩球。”
說著‘這傢伙’時，木吉桐指了指火神。
而‘那家夥’，他抬眸定定看向黑子，淡笑不語，後者一瞬間就明白指的是誰了。
黑子眨了眨眼，不太明顯的撇了下嘴角，語氣是不帶猶豫的篤定。
“啊，那一定是輸得很慘。”
準確太過猜測，木吉桐啞然失笑，忙握拳抵唇壓下。
“哈哈是啊，輸的可慘了呢。”
木吉桐彎起雙眸，勾起嘴角，聲音輕輕的。
“但是，我有種說不定會因禍得福的感覺哦。不是單指大我，也許是你，也許是我，也許......”
他沒有再假設，側頭看向黑子，溫潤的雙眸笑如月牙，在純粹的雀躍期待中閃閃發亮。
木吉桐抬手按住心口，神色間有些疑惑有些苦惱。
“吶小哲，我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心裡跟有只小貓抓一樣癢癢的。”
說著木吉桐忽然面露歉意，偷睨了眼黑子，見後者在靜靜聆聽著，他好似有點緊張的清了清嗓子。
“咳咳，其實說起來可能有點荒謬...”
頓了頓，木吉桐表情明顯有點虛，將目光看向天空才繼續道。
“小哲，我啊，可能是第一次這麼期待比賽的到來呢，啊哈哈！”
木吉桐摸著鼻子笑的訕然，隨著話語心底一瞬間彷彿減輕了什麼，變得如頭頂天空一般清朗。
黑子的臉上，卻並不像木吉桐以為的生氣之類，而是一種“啊，果然如此啊”的明悟。
實際上曾經共同經歷過那麼多次比賽，黑子也早就有過那種感覺。
他甚至相信當時以其他人不同的精明之處，也一定都或多或少有過一樣的感覺。
但因為木吉桐無論什麼情況都從未有過一絲敷衍，甚至很多時候比任何人都要拼命，所以他們也只當是一時的錯覺而已。
看著黑髮少年眸中躍躍欲試的明亮，黑子暗暗咬了下後槽牙。
證實了很久前的猜測，就算有一瞬忿忿和傷感，但此刻也說不出任何指責去打擊那縷第一次冒頭的光芒。
在心中無聲嘆息時，又奇怪的為此感到莫名高興和心安。
黑子緩緩勾起了嘴角，淺淺卻明顯。
“桐君。”
正沉浸在少有興奮中，木吉桐邊答應著邊轉頭，頓時又一次被稀有笑容閃的呆了呆。
小哲的笑容依舊殺傷力巨大...木吉桐扶額。
雖然也看過不少遍了但還是不太習慣，果然還是修行不夠麼？
想到這，木吉桐摸摸鼻子，將本欲暗搓搓逃開的視線移回去，嚴肅認真的緊盯黑子的臉。
被突然逼視，黑子愣了愣隨即瞭然，嘴角弧度忍不住又提了兩分。
眸光閃了閃，黑子握了握拳然後鬆開，抬起雙臂攬過木吉桐的雙肩，環過背脊。
一如既往淡然無味的嗓音，此刻卻多了些許柔和感。
“就是這樣，桐君，你做得很好。”
好似響應話語的獎勵般，他邊說邊拍了拍木吉桐的背。
他有一種莫名感覺，眼前這個人好像終於逐漸融入周圍一樣......
完全沒根沒據也說不太清的感覺，但不妨礙黑子悄悄的移除了壓在心底角落的一塊石頭。
“......？？？”下巴搭在他肩上，木吉桐眨眨眼一臉茫然。
好吧，雖然太不明白怎麼回事，但不妨礙他反射性回抱住黑子也拍了拍，露齒笑道。
“恩，小哲也很努力很棒哦！”
背對他的火神緩緩坐起身，撓撓頭髮抬眸，對上黑子正看過來的沒什麼表情的臉。
掃了眼笑聲傻乎乎還在那列數黑子好處的某人，火神翻了個白眼，轉轉眼珠重重的哼了聲。
“大我你醒啦，正好我們也可以回體育館裡了。”
木吉桐鬆開黑子，轉頭笑著跟火神邊說邊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邁開腳步。
“哦哦！”
火神應聲，起身的同時黑子也站了起來。
他垂眸和黑子對視了眼，挑了挑獨特的分叉眉。
湛藍雙眸飛快眯了眯然後垂下，黑子依然沒什麼表情，十足一副安靜無害的模樣。
“喂——再不快點就不等你們了！麗子前輩等急可就慘啦！”
黑髮少年站在兩三米外揚臂揮舞，清秀的臉上綻開燦爛的笑容，在陽光下明媚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