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管你是金枝玉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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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章——管你是金枝玉葉——攝政大臣宋之徽,即將迎娶傅將軍的掌上明珠傅以蘭!

在火紅的火光中,他伸手攬在她的腰上,低低地俯首,這是她來到宋府之後,宋之徽第一次吻她,靠著灶窟窿太近,火苗竄過她的手背,隱約有一片灼熱,雪白的粉屑,從宋之徽的髮間“撲簌撲簌”地往下落。

這是怎麼了?

顧嫵被自己嚇了一跳,怎麼突然無緣無故,就又想起了宋之徽。

他離開清河城起,回到京都,也不過才半個月。

顧嫵發現自己似乎已經開始想念他含笑的臉,獨自一人吃飯的時候會想他,安安靜靜散步的時候也會想他,或者半夜裡醒來,甚至都會誤以為他還在身畔,迷迷糊糊中,喚著他的名字……

顧嫵在心中嘆了一口氣,明明以前那麼討厭宋之徽,甚至恨他,希望他永遠不要出現在自己面前才好,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似乎已經習慣了在宋之徽身邊的日子。

從宋府跟隨著顧嫵出來的婢女侍衛,俱都是站侍在茶樓的走廊上,兩扇紅漆木門虛虛掩著,漏出一線光亮。

二樓雅間的木桌上,擺滿了數碟新奇精巧的糕點,茶香四溢,水氣繚繞。

譚小寶正眼巴巴地坐在木桌邊,撿了一塊點心,吃得不亦樂乎。

滿室寂靜,只有冷風吹著幾枝梅花,打在窗欞上,發出“索索”的聲響,賈硯略微側頭,去看“顧嫵”。

她站在窗戶邊,看著兩株殘梅,心不在焉,她的鬢間有一縷髮絲,被風吹得時不時地拂動。

賈硯心中一動,幾乎要剋制不住,就要像以前一樣,立即走到她身邊,伸手替她把散發抿起,只是已經是物是人非了……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伸手從譚小寶手中拿下茶杯,語調恭敬平和:“顧小姐,天色不早了,我們先失陪了!”

顧嫵的神色間,有一點冷淡的倨傲,回頭看了他們兩人一眼,不過略微含笑,看著他們離去,突然對上賈硯的眼睛,他的眸色好像被霧矇住一樣,隱約有一絲悲憫苦楚。

她不由地額頭一跳,只覺得是幻覺,這眼神映在她的眼睛裡,清晰卻分明,顧嫵只覺得頭痛得厲害,腦海中一會兒想起宋之徽,一會兒空白一片,莫名就覺得手足無措,竟自覺心中好像有一處被剜掉了一樣,空蕩蕩的,沒有依靠。

顧嫵獨自一人在宋府呆了這麼多天,未免就有點寂寞消沉,興沖沖而來,回府的時候,突然覺得意興闌珊起來。

從宋府庭院往山上,一列臺階雪白,隱約只落了幾枚枯葉,顧嫵獨自一人扶住欄杆,慢吞吞地行,暮晚時分,起了薄霧,低低地裊繞在山間,半山之下清河鄉間,炊煙裊裊升起,隱約可見。

“顧五小姐!”

顧嫵突然聽見一句悅耳的呼喚聲,不由地回頭,向臺階下看。

臺階之下,站在一位華服麗妝的仕女,峨眉如畫,飛入雲鬢,明眸如同秋水點過,水汪汪的分外晶亮,紅唇恍如烈焰一般,卻是一位濃豔明媚的美人,大約年紀極小,益發襯得肌膚帶著輝光,一張奪目秀美的臉龐,濃烈得好像欲滴的芍藥一般。

宋之徽沒有啟程前往京都,還留在清河府裡的時候,時不時地有近著清河城的各個世家,帶著妙齡千金前來拜訪的,只怕是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懷裡揣著的心思,也不過是想攀上宋之徽。

只是自從宋之徽離開清河以後,這半個多月來,宋府之內,幾近沒有客人來,也不知道這一位麗妝少女,又是誰家的閨秀。

顧嫵與她隔得並不遠,只是夜色陰暝,一時看不清楚,辨認不出她是誰。

顧嫵慢吞吞地步下臺階幾步,聽見那美人又嬌聲“不知道顧五小姐,還記得我嗎?我的名字叫顏敏之!”

眼前的這一個美人,可不正是顏尚書家的千金顏敏之?

顧嫵突然想起,她曾在佑嘉太后的宮殿,與她打過一個照面,當時雖然只是匆匆一瞥,就心覺感嘆,國色天香也不過如此,不過當時顧嫵心事重重,也沒有把她看得真切。

此時再見顏敏之,顧嫵越走近顏敏之的身邊,把她看得分明,就越發覺得顏敏之神色間,卻有幾分像自己死去的四姐顧姒。

她的四姐已經過世,顧嫵這一年來,渾渾噩噩的,有的時候,甚至連四姐的模樣都想不起來,所幸書房中收著一副小象,她時不時地看上幾眼,心中才留有一點關於她四姐的印象。

顧嫵還記得,在佑嘉太后生辰那一天,顏敏之嬌滴滴地喚著宋之徽“之徽哥哥”時候的情形。

此時莫名其妙地心中就是一惱,心火“噼裡啪啦”直冒,顧嫵本就不是喜歡應酬人的溫和性格,臉上微微一笑,輕哼一聲微不可聞:“原來是顏大小姐,是不是來見你的之徽哥哥的,可惜宋之徽此番已經進京,只怕你這一次是見不到了,怎麼你沒有聽說麼?”

語氣竟然酸溜溜的,連顧嫵自己都覺得可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變得這樣矯揉造作,動不動就這樣醋氣熏天的。

“我到清河的時候,才知道攝政大臣已經回京,不巧得很,就沒有遇上!這一次,我們顏家,卻是閤家回鄉祭祖,今天下午好不容易得閒了,我就想著來宋府拜訪顧五小姐,清河城氣候差,多雨多雪纏綿,不知道顧五小姐是否已經習慣!”顏敏之仰著頭,笑得漫無機心,宛然自己是清河城的女主人一樣,殷勤妥帖地照拂著賓客的喜好。

顧嫵彷彿聽不懂顏敏之話裡的深意,漫不經心,絲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習慣,怎麼不習慣,這錦繡輝煌的清河宋府,如果還有人住得不習慣,那就是笑話了!”卻是炫耀。

顧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為什麼一看見顏敏之,就心中大起爭強好勝的心,努力壓住不滿的心緒,虛虛敷衍一笑:“顏大小姐,要不要進來喝一杯茶!”

任誰都能夠聽得出她話裡的不誠懇!

高樹已經落盡枝葉,冷風呼嘯來回,吹得殘餘的枝幹“呼呼”地響,打在庭院裡的芭蕉枯葉上,發出一陣一陣“索索”的聲響。

顧嫵看著在臺階之下來回踱步的顏敏之。

顏敏之似乎正在思慮,踱步了又踱步,思慮了又思慮,欲言又止,突然走到顧嫵身畔站住,似乎鼓起勇氣,突然開口:“顧五小姐,你真的沒有聽說嗎?攝政大臣宋之徽,即將迎娶傅將軍的掌上明珠傅以蘭!”

顏敏之一邊說話,一邊偷偷去瞄顧嫵的臉色。

本來臉上含笑的顧嫵,突然變了臉色,徑自疾步走過顏敏之的身畔,再也不看顏敏之一眼,不發一語,拂袖而去。

——宋之徽,不管是金枝玉葉,還是鄙賤的姬妾,我不願意與任何一個人分享你,只因,我已經開始學著愛你,我就是這樣自私的人!

顧嫵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一天,因為他是宋之徽,也怎麼會輕易滿足攝政而已,權利聲名,從來讓人有癮頭,一旦沾上,又怎麼捨得隨意放棄這高高在上的滋味,又怎麼會甘願滿足眼前的現狀。

就如她的長兄一樣,為了家族名利,還不是可以把自己的親妹妹雙手奉上,對於,宋之徽來說,自己又算得上什麼,不過是她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而已,高興歡喜的時候,甜蜜蜜的嬌寵著哄著,到底也是上不了檯面的人物。

顧嫵從來有自知之明,那個人,若不是傅以蘭,也會另有其人。

與宋之徽廝守一生的人,總不會是自己,明明應該覺得解脫的,為什麼心中好像有一角殘缺開來。

只是她從來沒有想過,這一天會來得如此早,如此突然,她甚至剛剛學著不再抗拒他,剛剛開始學著感受他的好,心中隱約期盼與他廝守的日子。

升騰而起的薄霧瀰漫,沾溼了顧嫵的髮絲,她獨自一人慢慢地走了一程,被拂面而來的冷風凍得渾身冰冷,風聲鶴唳,落葉枯草有聲。

一直以來,被宋之徽照顧得太好,一直以來獨霸著他,一直以來廝守著他,一直以來做他身邊唯一的女人,顧嫵的心中,竟然無法想象宋之徽去攜著另一個女人的手的情景。

顧嫵覺得自己真是自私,她從來不曾沒有想過,與宋之徽執手一生,亦不曾展望過把他放在自己漫長的生命裡的一隅,甚至當宋之徽真真假假地提議成親的時候,她心中卻是不置信的懷疑。

她是不相信他的。

她是知道自己終究一天,會與宋之徽天各一方的,然而,只消想著他對著另外的一個女人細細低語,只消想象他把同樣溫柔寵溺的笑臉,對著另外一個女人,心中莫名就覺得不甘心;只想著他與別的女人舉案齊眉、生兒育女,心中就像是空了一塊一樣,那一種空虛和無力慢慢地放大,幾乎要逼得顧嫵再也不能夠邁步。

自己是喜歡上了宋之徽吧,是喜歡上他了吧,所以才會這樣患得患失,才會在想象他離去的時候,心中這般惶恐。

是喜歡上了宋之徽吧,畢竟在一年來的相處,點點滴滴繚繞在顧嫵的心頭,雖然不無齷齪爭執的時候,然而也不乏恬謐溫煦的廝守。

是喜歡上了宋之徽吧,所以在清河鄉間,並肩看雪的時候,屋外天寒地凍,她看著宋之徽透亮的雙眸,心覺溫暖如春。

應該是“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嗎,顧嫵心中突然嗤笑,只可惜自己與他本就不是一對山盟海誓的眷侶。

她在宋之徽面前,不無變扭使性子的時候,只是真要她“一哭二鬧三上吊”地鬧上一場,卻也不是她的性格。

顧嫵獨自一人,轉進供奉著清河宋氏歷代祖宗畫像的正房,正房空曠,除了她再無一人,畫像上的每一雙眼睛,同樣在隔空而望,她想起上一次在這裡宋之徽說的話,

——“你明白嗎?顧嫵?我為什麼帶著你來這裡——只因我心中是有你的,我要你成為清河宋氏的夫人,與我一同撫育清河宋氏的子孫——是,我知道你怨我,我逼著你大哥把你送給我——你心不甘情不願,可是你捫心自問,難道對我,就真的沒有一點點的真情?”

那時候的宋之徽,這樣鄭重其事,不是沒有幾分真心的,只是從來連海誓山盟,總有一天會成空,情愛歡喜,從來是像鏡花水月一樣虛無縹緲的遊戲,那種種奢侈,並不是她可以承受。

因她多多少少動了心,才會覺得患得患失、心存留戀,只是她也清楚地知道,與宋之徽之間隔著種種,不可以輕易摒除,何苦要貪戀沒有結局的片刻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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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根到底,她還是不相信他,歸根到底,她永不能愛他到飛蛾撲火。

管他是真歡喜傅以蘭,還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管他是另有主張,還是真心實意,顧嫵知道自己都理應決然而去。

她慢吞吞地回房,兩旁風景俱是熟悉,爐火前的軟榻上,她曾與他肩並肩、胸抵胸,飲同一杯熱茶,咬著同一塊點心,在爐火的“劈剝劈剝”,纏綿地低語家常的瑣事。

星輝璀璨的夜空之下,她曾與他在窗前相擁,共同看過一輪缺缺圓圓的明月,靜聽樹影婆娑的“沙沙”聲。

回憶太多,不乏甜蜜,過往太長,訣別卻難!

星輝璀璨的夜空之下,她曾與他在窗前相擁,共同看過一輪缺缺圓圓的明月,靜聽樹影婆娑的“沙沙”聲。

回憶太多,不乏甜蜜,過往太長,訣別卻難!

回憶太多,不乏甜蜜,過往太長,訣別卻難!

****卡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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