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Chapter 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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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忙到下午才吃上飯,吉雲急著出門診,在急診室裡拿了盒飯,隨便找了張無紡布鋪地上就坐著吃起來。

素嫻一直忙著安撫家屬情緒,剛一被同事替了就馬不停蹄地溜了出來,見到吉雲一陣打趣:“怎麼都可憐到這份上了,坐在地上不嫌涼啊。”

說著自己也一屁股坐下來,開了盒飯,扒了一大口飯,感嘆:“真把我餓死了。”

吉雲嘴裡也塞著飯菜,來不及咽完了就說:“哪兒還有座啊!”

素嫻忿忿:“有座也不敢坐啊,院裡全是領導媒體的,這要是被拍到又要說醫生上班時間偷懶了,一頂帽子扣下來動都不能動。我以後是不來蹚這趟渾水了,本來也不是咱們的事,還累得和條狗一樣,你瞧沒瞧我剛剛都吐舌頭散熱了。”

素嫻自己把自己說笑了,抱著快餐一陣前仰後合,吉雲也跟著呵呵兩下,一臉嫌棄地說:“你別老和個女神經一樣,注意點影響。”

說著就把餐盒放下來,拿塑膠蓋子蓋好了。小田正好走過來,吉雲連忙喊他把餐盒收了,從口袋裡掏出塊紙巾把嘴抹了,兩手一撐地站起來。

素嫻正啃大腿,捨不得那塊肉地死死含著,含糊不清地說:“吃完啦?”

吉雲把手插、進白大褂,頭也不回:“你慢慢吃。”

還沒走多遠,她又忽然想到什麼一樣繞回來,素嫻還在和那雞腿奮戰,油汪汪的一張嘴吧唧兩下:“怎麼又過來啦?”

吉雲表情為難:“你訊息挺靈通的,有個事想請你幫忙。”

素嫻叼著腿:“嗯。”

吉雲想了想,又不知道該從哪兒開講,掏出手機看了看,已經是下午的一點半了,等走去辦公室,再稍微準備一下馬上就到兩點的上班時間。

吉雲遞了張紙巾過去,說:“趕緊把嘴擦擦,你晚上有空沒空,我請你吃飯,咱們倆邊吃邊說好了。”

素嫻把紙接過來,說:“行啊,到哪吃你待會兒發短信給我,我讓我老公去接樂樂,他最近閒得很。”

一提“老公”這事兒,吉雲就更想把話題打住,拍了拍她腦袋,說:“那行,晚上說。”

素嫻拿筷子抽她手:“快滾!”

吉主任一掛號出診,排隊的人當即擠滿了整個喊號室。吉雲忙了一整個下午,好不容易等號完了,這才能上護士站要了杯水喝。

回住院部那頭換衣服,又被幾個特地追過來的給堵上了,推不好推,硬著頭皮給看了,再把一切忙完了喊素嫻,新聞聯播都已經開始了。

吃飯的時候,素嫻照例先說了一通八卦,吉雲借個耳朵全程敷衍地嗯嗯兩聲,最後連素嫻這種大條的人都覺察出來,將筷子一丟:“好好,先說你的事。”

吉雲本來在喝湯,連忙把勺子放了下來,說:“想要你幫忙找個人。”

素嫻說:“找誰啊?”

“記得我上次出差去的那地兒嗎,就是想找在那邊開快餐店的老闆,姓馬,騙了挺大一筆錢,最近跑到咱們這邊來了。”

“……”

素嫻一臉無奈地看著她:“歇了幾天話都不會說了,能給個有用點的資訊不?”

其實吉雲說完的那刻就發現了,一個人在心裡再怎麼清楚,真正描述出來的時候也就這麼三言兩語,何況還是個半生不熟連面都沒見過的。

吉雲想了想,將手機從包裡掏出來,說:“你等著啊,我去問問。”

能問誰?只有陳琛了。從那次兩個人不歡而散起,一連多少天了,陳琛沒聯絡過她,她也沒聯絡過陳琛。

直到現在吉雲還記得他轉身而去帶起的那陣細小的漩渦,暗淡的眼波,落寞的側臉,燈火都晦暗下去。

他走在前頭什麼話都沒有說,卻比什麼都鋒利地剮著她的心。

吉雲這樣風風火火的人,有一天也會從心底裡覺得懼怕一個人。她始終在等一個契機,一個可以重新去撩這男人,又不覺得生澀刻意的契機。

當此刻將手按上他號碼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終於等來了這個契機——

他電話居然仍是關機。

再回餐桌,吉雲那好不容易蓄起的活力又散了開來。素嫻覺得她像是個漏了氣的氣球,本來就不夠充盈了,還在往外吐氣,問:“這麼快就回來,打不通啊?”

吉雲點點頭。

“打給誰的啊,那小白臉?”

吉雲又點點頭。

“小白臉被人騙錢了?那個姓馬的?”素嫻嘿嘿地笑:“是像他能做出來的事,精明全使別的方面了。他也跟著過來了吧,吵架了?”

吉雲籲口氣:“別提了。”

素嫻就知道一和男人聯絡上,吉雲就容易犯糊塗,她說不提那就不提,要真把人弄火了,說不定拍拍屁股就走了。

她又開始扯些別的:“我走之前聽說有個孩子不行了,已經下了病危通知,其他的也都臟器受損嚴重,家長都站過道裡嚎呢。”

吉雲怔了怔,眼皮子直跳。

“現在孩子真是不得了,聽說好多十幾歲就喝上癮了,今天這群是開party慶寒假的,聽說後來警、察一過去,滿地的□□清腦康,□□的空盒子都是成打的。”

吉雲腦袋木了木:“警察已經介入了?”

“這麼大的事,再不來個警、察,大家還不吵死了?說是要和相關部門聯合整治,把相關責任人全揪出來問責,其實說白了就是要找個背鍋的。”

吉雲對這個話題極感興趣,又意興闌珊,想談又不敢談,完完全全就是矛盾的。

一餐飯吃得漫不經心,結束之後,又被素嫻拉著在商場逛了一圈。

一過元旦,離農曆新年陡然近起來,素嫻開始給家裡添置東西,在一家男士成衣店挑款的時候,怕吉雲無聊,攛掇著道:“不然你也給陳琛挑一件吧。”

還真就提醒了吉雲,陳琛儘管年輕,身子好,但再怎麼抗凍,一身皮肉也敵不過零下五度的寒流。何況他還是南方人,耐熱還行,耐寒這種事,算了吧。

陳琛人高,寬肩窄腰,拿時興話來說還有傳說中的大長腿,吉雲看來看去,覺得他穿哪一件都好看,可穿哪一件又都不像陳琛。

服務員見吉雲不說話,以為她是看不上這些外套,連忙帶著去毛衣一邊挑了挑,很熱情地介紹:“我們的毛衫都是選的最頂級的羊絨,雖然輕薄但是穿起來很暖和。”

吉雲挑了件藏青色菱格紋的,拿手背摸了摸還覺得不夠,又彎腰拿臉靠了靠,料子好不好她一試就知道。

服務員說:“小姐你真有眼光,這是我們店裡新到的款,肘部加襯了麂皮,非常時尚有型。因為面料很好,乾洗是一定的,穿一天之後,我們推薦讓衣服有兩到三天的休息時間。”

吉雲原本已經要拿下了,一經提醒突然回過神,是了,陳琛那樣不講究的人,買這樣的衣服送他,不是為了他好,倒是給他負擔了。

吉雲將衣服放下了,說:“我不想買這種。”

服務員很體貼地問:“那您需要哪種,我幫您推薦推薦。”

吉雲說:“我想要便宜點的。”

“嗯。”

“要能隨便穿隨便洗的。”

“……”

買過衣服,吉雲又到移動公司去了趟,接待她的不是上次來時的那個導購,她於是自己在店裡轉了一圈,終於找到了當時被推薦過的那對情侶機。

付錢的時候,吉雲在心裡直罵自己幼稚。

導購遞過來的時候笑:“先生一定會很喜歡的。”

吉雲又立刻欣然接過:“但願吧。”

第二天一早,吉雲將毛衣和手機一起送到喜報家,挺不巧的,敲了半天門也沒得到回應。

吉雲看了看新手機,才不過七點半而已。

她將東西送到隔壁,囑咐鄰居交給喜報,又在門口再等了會,這才死心地走了。

穿過小巷的時候,一輛閃著燈的警車迎面駛來,她往屋簷下躲了躲,等車過去了這才繼續走。

***

毛孩蹲在臺階上抽菸,瞧見陳琛走出來,連忙把煙扔了,搓搓手站起身來,縮頭縮腦地跑過去。

毛孩將腦袋往店裡頭一伸:“又沒找著啊?”

陳琛點頭:“這一片的棋牌室都找遍了,這麼找也不是個辦法,還是要想想有沒有點別的法子。”

毛孩直嘆氣:“琛哥,我能力有限,實在是愛莫能助啊。反正訊息我都幫你放出去了,就等著看我那些兄弟遇得到遇不到了。反正這段日子先這麼一家家帶著找吧,昨天不是還有人說見到過個類似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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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琛說:“就是這樣才怕打草驚蛇,萬一再把他給弄跑了,真不知道下一步還能往哪兒去堵他。”

毛孩說:“琛哥你別著急,再跑再找,反正總有天能把這小子給揪出來。”

陳琛表情平靜:“先吃早飯吧。”

兩個人一直繞到城中村前頭的那家小吃店,各要了一碗幹拌麵,倆肉包。

毛孩往條凳上剛一坐下就是翹腿,手環過膝蓋捧著麵碗,陳琛看他一眼,他恬不知恥地嘿嘿笑了笑。

許久不來這塊吃飯,店裡已經改了模樣,因為被雨泡過重修了一回,牆面刷得粉白,桌上也用剩下的黃漆抹了把。

店前來了個買東西的女的,不算漂亮,但又白又高挑。店裡閒得發慌的食客朝她吹口哨,女人臉一紅轉身就跑了。

陳琛看了一眼,忽然想起某日下雨,也是類似的場景,但那女人可是兇得不行。他埋頭猛吸了兩口面,把肚子和心都填滿了,耳邊又彷彿有聲音:你就不能文雅點?

陳琛一口面卡喉嚨裡,怎麼也咽不下去。

走到毛孩屋門前時,有個穿制服地正從隔壁家出來,見到他們倆,連忙邊招手邊跑過來。

毛孩天生對這類人沒好感,躲著似的往屋裡跨了步,就留陳琛站在外頭。

小警、察先把證件出示了一下,說:“不好意思,打擾兩位一會兒。”

毛孩露出半隻眼睛,將人細細打量了一遍:“警、官,我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小警、察有點不好意思得抓了抓頭:“不是抓你們來著,你們別害怕呀,就是有件事想和你們交流一下。”

毛孩直哼哼:“交流啥啊,我們可忙著哩!”

陳琛推了把毛孩,對那警、察說:“有事兒你就說吧,別理他。”

警、察連連點頭:“謝謝理解,謝謝理解!最近市裡有多名孩子因為濫用清腦康等等可上癮的藥物而住院,生命垂危,相信你們也透過新聞報道瞭解了。咱們這片兒小黑網咖和不正規的藥店挺多,這幾種藥也一直賣得挺火,針對這個情況,我們一方面要加強執法,另一方面還想著在你們這邊開個普法保健的教育活動,到時候請你們多多參與,有什麼線索,你們也可以隨時撥打我們的報、警電話。”

毛孩抱怨:“報什麼警,上次被偷的摩托車還沒給我找回來呢。”他不由分說要關門,將陳琛往門裡扯,說:“我們這兒好著呢,不煩你們來操心,什麼清腦康啊,聽都沒聽說過。”

小警、察站著訕訕笑了笑。

陳琛順著毛孩力氣走進來。

等門一關,毛孩立馬掏出手機,小心翼翼地說:“得趕緊給龍叔去個電話,叫他最近低調點,咱們現在被人盯上了,貨能藏就藏一會兒。”

陳琛過去把他手機搶過來,將剛剛撥出去的電話給掐了,說:“你別管這事。”

毛孩跑過來:“琛哥,你幹嘛呢。”

陳琛坐桌邊上,將手機往檯面一拍,儘管已經收了力氣,還是發出沉悶的一響。把毛孩嚇得恨不得跳起來,說:“琛哥,你幹嘛呢,發這麼大火。”

陳琛擰著眉說:“最近這事正在風口浪尖,槍打出頭鳥,誰把腦袋伸出來就是死,他龍平是老江湖,能連這個都不知道?倒是你,最近收斂一點,別老跟在龍平後頭跑,哪天被人做了擋箭牌都不知道。”

毛孩樂了:“我哪有那麼大臉做擋箭牌啊!”一看陳琛滿臉的陰沉,又把頭低下來:“知道了琛哥,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毛孩說完又摸了摸下巴,“你這說話的語氣還真是似曾相識啊。”

陳琛朝他冷冷看了一眼,把毛孩嚇得直要鑽桌底,幸好桌上手機響起來救了他一命。

毛孩將手機拿過來一看又遞給了陳琛:“是你那朋友。”

陳琛連忙接通了,聽李想在那邊說:“陳琛,老馬我給你找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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