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指南針

关灯護眼    字體: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我低下頭,裝作沒看到站在不遠處的白楊樹下的人,即使他今天很帥,黑色長大衣和身後筆直的白楊樹襯的他身形挺拔,身材卓絕,玉樹臨風,英俊瀟灑,但姑奶奶我現在改吃素了,起不了那份想偷吃大餐的賊心。

沒過多久感覺長椅邊坐下一人,帶著我熟悉的感覺與氣味,我卻依舊喬裝無事的讀單詞,不防練習咬舌音時正好讀到“south”,一愣,差點一發狠就把自己舌尖給咬了下來。

感覺身邊的他也怔了一會兒,才澀澀的笑笑,找話題來調節情緒一般,“我可以考慮下英文名也取這個。”

“s h i t!”我憤恨的讀出口,覺得自己讀sh這個音時,從沒像今天一般讀的那麼有氣勢和標準。從講義上抬頭,看向一邊呆住的顧扒皮,我冷冷拉了拉唇角,指著講義上的這個詞說,“不好意思,我在做語音訓練,您可千萬別誤會。”

他似乎費了點功夫才回過神來,繼續維持著淺淺的笑意,正準備開口,我就垂下目光繼續讀自己的發音練習,心裡無比感謝那痞痞的新東方老師什麼詞都敢出,在課堂上就一本正經的說,我們這是在做發音練習,大家不要羞怯。

一時心中大爽。

過了一會兒,他又開口,“遲遲,我昨天晚上就來了,遇見了杜曉,她說你不在,還說你準備出國?”

我諷笑著看向他,“那她有沒有告訴你不要來打擾我?”

顧亦南唇邊扯出點苦笑來,“她說了……”

“哦。”我不再多說,繼續讀單詞,而他果然就沒再發出任何聲音,只是一直安靜的坐在一邊。

可光是他的呼吸和身上讓我熟悉入骨的味道,就將他的存在感變的無比強大,亂我心神,我再難集中注意力在單詞上,偶爾一個晃神,再恢復意識時才發現自己竟然無意識的讀一個單詞很多遍了。

挫敗感頓生,腳焦躁的使勁跺了幾下,他又復出聲,“冷麼?”

我停頓了一會兒,才冷冷的回他,“不冷。”每天早上起來早讀我早就習慣了,往往兩個小時下來,我回寢室前第一件事就是檢查自己的耳朵是不是還健在,會不會被凍的一碰就掉了下來。而今天的時間還不如平常早,氣溫也不如平時低。

正說著,一杯奶茶裝在塑料袋裡從天而降,我滿是驚喜的抬頭,就看到了汪東。

見我抬頭,他溫和一笑,對我點了點下巴:“昨天晚上杜曉說你出去玩了,我還說你今天的複習也放棄了,本來恨鐵不成鋼的,結果杜曉剛剛又給我發簡訊說你很早就回來了,拿了書就出來讀。你最愛的巧克力奶茶加紅豆,獎勵你勤奮,快接著吧。”

我笑眯眯的接過,捧在還是有些凍僵了的手裡,十分滿足。但得了便宜還不忘賣乖,“汪老師是來監工的吧?”

汪東敲了我頭一下,“是,說了今天得加任務,上次給你的口語題準備完沒有?”

“準備完了,馬上給你彙報。”一邊說我一邊張望了一下四周,找到不遠處的一張空長椅後,指了指,“汪老師我們過去說。”

汪東點了點頭,又接過我手裡的奶茶,插上吸管後再遞迴我手裡。

不愧是在一起過,我怎麼覺得他跟我配合的那麼默契呢?簡直是狼狽為奸靈犀相通不點就透啊。

反正把顧亦南當成透明的就對了。

他愛堅持就堅持,如果要繼續驕傲耍酷那也由他,真是那樣的話,我失去他也不覺得可惜了。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一邊吸著奶茶裡的紅豆一邊胡思亂想,汪東突然出聲,“走神了?”

我差點把紅豆嗆到鼻子裡,忙不迭的辯解,“沒,我覺得今天紅豆特別甜。”說完又翻眼珠子,我不會說話的毛病又犯了,這話怎麼越聽越曖昧呢?

好在他也沒有露出多餘的表情,只是溫和笑著,“那就先別喝了,說吧,選擇住校內還是校外那道題。”

我吐了吐舌頭,放下奶茶,開始找萬金油套模版,由於事先準備過,說的特別順暢。

汪東看著表,待我說完後點了點頭,“過段時間就可以上計時器了,但語速還得加快,你從現在開始,給自己記時讀託福高分作文,每篇最好能卡在兩分鍾內讀完,那基本就沒什麼問題了。”

“是。”

“嗯,下一題,學生該不該打工。”

我點頭回答。

雖然極力投入,但總覺得有道目光如影隨形如芒在背,非常不舒服。

待汪東不得不去做李教授給他的活,說好傍晚練習的時間就離開後,我回過頭,看到顧亦南還是坐在那裡,可目光並沒有朝向我。

那剛剛總隱隱察覺的目光存在,難道是我自作多情了?

想著心裡就很不舒服,他老坐在那裡幹什麼?收拾了一下書,我啜著剩餘已經涼透了的奶茶往寢室走。

和杜曉手挽著手出去吃晚飯的時候,他還是在。

吃完晚飯回來,他還在。

我和汪東練好口語已經是9點了,他還是在。

他有沒有吃東西?有沒有喝水?

我心裡不由去想這些很細碎的問題。

可另一個聲音立馬說,是他自己活該,就算生病了也只能說他身體不好,自己又不愛惜,與我無關。

但還是忍不住去看,刷完牙洗完臉,還是忍不住站在窗前張望不遠處的小樹林。可惜我們住一樓,隔著花臺,報刊架,和幽長小徑,地勢也不對,就再看不清楚小樹林裡的情況。

杜曉一邊打哈欠一邊懶懶說,“既然擔心就出去看看唄,幹嘛一個在外面發呆一個在裡面心慌啊?”

“我才不去。”我翻身上床。

“對,不去,反正他是男人嘛,禁得起折騰。你自己別失眠就是了。”杜曉開始動用她很久沒用的毒舌。

我不屑的哼哼,“我才不會,今天都要累死了,而且今天也不是沒有美女去關心他的,這個時候說不定他都被那個美女給救走了,誰知道他是來釣美女的還是來幹啥的,反正與我無關。”

“是,他死了也跟你沒關,啊,顧亦南,你快出車禍死了吧,這樣我們小路遲就大仇得報了。”

“曉曉,”我聽了又心裡不舒服,咬著指甲問,“你不是站在我這邊的麼?”

“是,所以我也看不慣你老這樣心神不寧的。這顧亦南是不是腦子被風吹壞了啊?有毅力在那裡坐一天,就說不出一個對不起?”

我癟嘴,“我才不稀罕他的對不起。”

“是,你不稀罕,你只是輾轉反側寤寐思服。”

“呸,快看你的政治,我要做聽力了。”戴上耳機卻完全聽不進去,本來就長的聽力段子,現在對我來說,彷彿每一段就要讀完一個世紀。

憤恨的摘下耳機,我披了羽絨大衣就衝了出去。

杜曉的聲音從房裡傳來,“快點回來!”

我徑直衝往小樹林,途中還差點撞著打扮妖嬈的夜歸女,可氣喘吁吁跑到樹林,已經零下的冷空氣吸的我肺疼,掃向今早顧亦南坐的那個位子,哪裡還有人?

彷彿一下子墜入谷底,失重的感覺傳來,我渾身禁不住的哆嗦,捂著脹疼無比的胸口,我笑了,不知道在笑誰。

為了不讓自己哭,我一直抬著眼睛,待好不容易平緩下來,我低頭,就看到了腳邊被身後路燈投映出的一個屬於別人的影子。我一驚,屏住呼吸慢慢轉頭,果然看到了站在那裡的顧亦南,他看著我,漆深的瞳中彷彿吸盡了今夜本該有的明媚星光,亮的讓人移不開眼。

我就這樣愣愣的看著他,直到他彎了彎唇角,說,“我以為今晚都見不到你就回車裡了,幸好平時你要我停車的那個位子能看的到你寢室門口……”

“你回去!”我轉開目光,冷淡的截住他的話。

“不。”他回答的冷靜而乾脆。

“回去!我不想看見你!”

“你今天也沒怎麼看我。”

他還有理了!他還與我爭上了!

他想怎麼樣?就這樣守著?以為就這樣我就會回心轉意?他太好笑了!想坐在那兒就坐在那兒,想站在我背後就站在我背後!?重要的話一句也不會說!

我滿是怒意的向他爆發了:“you’re pullingleg!”

“sorry.”他立馬介面回答道。

我漸漸瞪大眼睛看著他,渾身緩緩的失去全部力氣,然後我扭過頭看向一邊,苦澀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是在英國留學,這句是美國口語,意思是‘你在開我玩笑嗎?你在玩我呢?’你對我說sorry有什麼用?別再耍我是正經,快回去吧,我真的不想看到你。”

他聲音平緩,逐字逐句的說,“我懂這句話,說sorry不是為了這個。”

“那是為了哪個?”我又狠狠瞪向他,故意揚著聲音挑釁。

“你知道的。”他依舊用那種平淡到水波不興的目光看著我,眼睛卻漸漸深沉如一個漩渦要將人吸走。

費了好大功夫才找到自己的神智,我也一字一句的說,“我不知道,你愛走不走,我回去了。”

說完我就擦過他,大步往寢室走去,漸漸的跑了起來,衝回寢室關上門靠在門板上的時候,我又是全身無力,氣喘吁吁。

杜曉走過來將我抱在懷裡,十分聖母的摸著我頭髮說了句,“造孽哦,我可憐的孩子。”

我捶了她一拳,“邊兒去。”

第二天,第三天……第五天,依舊看的到顧扒皮的身影,而且他顯然是做好了長期抗戰的準備,雖然每天早上比我還早的坐在那裡,晚上無論多晚走到走廊盡頭,都看得到他車停在老地方,車裡還隱約窩著他修長的身影,可衣服卻每天一換,鬍子也刮的乾乾淨淨,早上還會精神飽滿的對我打招呼。

直到第六天,我卯足了勁,四點半起床,悄悄站在走廊早讀,終於發現他驅車離開,六點又準時回來,下車後就換了衣服,這才明白他肯定是趁這個時間找了附近的一家賓館洗漱。

他將我的生活弄的大亂,每天抬頭低頭都能看到他,讓我心情不爽,複習效率減低了不少不說,還要費時間細細的咒罵他,公司不要了嗎?身體不要了嗎?這樣子能熬多久?生病了誰去照顧他?

昨天下午我就收到了汪東簡訊,她媽媽病情突然加重,他可能這幾天都不能來陪我練口語了。

由此心情更糟。

傍晚複習口語的時候,顧亦南坐了過來,問我,“他今天也沒來?”

“嗯。”我頭也沒抬,繼續琢磨這道想去哪個國家旅遊的題。

“我幫你複習吧。”他開口,就欲接過我手上的講義。

“不要。我不喜歡英式英語。”我稍微側過了點身子去躲。

“英語兩天不開口說就會生疏,而且我會美式的,只是很少說。”他還是拿過了我手上的題,“這一類題其實只要選一個國家就可以了,包括你如果中了500w想幹些什麼,你都可以說去這個國家旅遊。”

“你還挺懂的嘛。”我說的不情不願。

“要開始嗎?”他微笑著問我。

於是我開始磕磕絆絆的說,說了幾句日本後,不經意瞟到他眸中極亮的光芒,立馬住口,“我說中國可以麼?考官會不會知道我是中國的?”

“你想說也無所謂,他不會刻意去查,只要你不要說你最想去天 安 門接受愛國思想教育就可以了。”他噙著淡淡的笑容。

我剛開始沒有聽懂,後來才明白過來他是什麼意思。

“你!”我憤恨的哼了一聲,“我哪有那麼傻?”

“你本來就傻,你不是路痴麼?指不準找錯方向就幹這傻事。”

“胡說。”他怎麼守的時間越長越囂張呢?

他嘆氣,放下講義,認真看向我,“遲遲……你究竟怎樣才肯原諒我?”

“沒希望了。”

“你不是說有我才不會迷路麼?”

“我那是胡說的。”

“誰說你胡說的。你肯定離不開我。”

我氣的話都說不出來,“厚臉皮厚臉皮!誰準你臉皮這麼厚的,你當你是誰啊?”

他目光深沉,語聲悠然,“指南針啊……”

“唔……”奶奶滴,我咬到舌頭了。

[上一章] [目錄] [加入書籤] [下一章]
推薦閱讀
相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