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壯士和烈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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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著單詞書在床上無聲的流淚。

我要瘋了我要瘋了,誰來救救我……

“曉曉,我新東方的老師說,像我這種大四下才考託考g的人,是壯士,而且說不定,一個不小心,就成了烈士,嗚嗚嗚……”

杜曉抬眼,凝重的看著我,然後又復回到她的政治考研書上,悠悠的說,“我同情你。”

說實話,我沒從她話裡聽出半點同情來。

決定好要出國後,我下了血本,報了新東方的託福班,並聽從汪東的建議,報了2月的托福考試,6月份的gre,3月份gre機考。

至於學校聯絡方面,我肯定趕不上2010年的秋季入學了,汪東說會幫我注意一下2011年哪些好學校在秋季存在漏招,會在春季入學補招的。他說這方面我都不用擔心,他會安排,只要我認真複習就是了。

可英語為啥還能難成這個樣子?

每天背單詞背的想吐,清早就被汪東和杜曉聯合著從被子裡抓起來開始背單詞晨讀,一整天都在聽聽力,練閱讀,傍晚汪東做完李教授的活後會來幫我練習口語,晚上還得寫一篇作文第二天交給他看。因為時間緊迫報的是突擊衝刺班,從早上到晚上,連著3節課,每節兩個半小時,上的人頭昏眼花。而且遙遙無絕期,上完託福班還有gre班在後面排隊等我。

一時間我忙的天翻地覆,每天沾著枕頭就睡著了,還老睡不夠,因為睡覺是我唯一能夠逃脫英文字母折磨的方式,可直到有一天晚上,我連做夢都在拼命做託福閱讀的時候,我幾乎崩潰。

但,這樣有個好處,至少我不會再費心思去想一些不該想的事情。

可畢竟有些日子是逃不過的。

11月10日,我去給顧扒皮寄東西,最後看了一眼那個抱枕,心想,就這樣吧,光棍節前又成了個光棍,還能過個好節。可原本以為兩不相欠,回到寢室換床單時卻搜出了以前私藏的他的衣服,上面彷彿還有他淡淡的清香和男人特有的味道,熟悉到了骨子裡,自然喚出了不少回憶。

眼睛一陣酸澀後,我將衣服折了折放回了箱子裡,繼續爬上床去背我的單詞,但效率奇低。

這天晚上,終究還是失眠了,雖然腦子裡飄的,嘴裡碎碎念的,全是英文單詞和口語回答模版,內心深處總有幾個模糊的影子與過往的場景,甚至還有我原本對於未來的一些期盼。

我報復了他,故意的,在卡片上叫他顧亦南,故意的,讓他心生對比,故意的,讓他看我以前的心情,再意識他對我的傷害。

可路遲,我問自己,如果他不是真的愛你,這一切對他來說有用麼?

想到他以前的寵縱和溫柔,再想到那天他眉眼間的戾氣與冰涼的怒意,我就止不住的顫抖,渾身發涼。

難道是因為光棍節脫光未遂所以得老老實實捂緊衣服,才不會被凍得發抖?

想到傻笑,一邊傻笑,一邊捂緊被子。

這男人光棍節生的,那就讓他也打光棍去吧,反正我不當那救世主。

11日早上,鬧鐘準時響起時,實在不想去晨讀的我,便給汪東發了個簡訊,又嘀嘀咕咕對杜曉說了聲,用的是相同的理由,我腦袋昏不是很舒服。

杜曉“嗯”了一聲,嘟囔著說,“那我今天也休息一天好了,正好今天也沒課,等會兒中午我們一起吃飯去。”

我點頭答應,手機震動響起,是汪東的回覆:“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加任務就是。”

這傢伙知不知道怎麼安慰人啊?一時間心裡又是滿滿的絕望。

可惡的汪東,氣死了。

氣鼓鼓的回他:“你知道今天什麼日子麼!別來惹我。”

他很認真的回:“不是我惹你,是你得對得起自己。”

我拿他沒辦法,而且他應該也不知道今天是顧亦南的生日,可即使一個光棍節的定義就夠我哀嘆的了,汪東真是太不長眼,硬生生往我的火頭上衝,所以我又帶著惡意回他:“在言傳身教上,你還真是東方不敗!”

這樣的話如果對顧亦南說,估計就是另一個效果了,但對於比較老實正直的汪東來說,好像稍微過了一點。

他很久都沒回覆,讓我起了道歉的念頭,就在這時,手機震動又起:“可惜我不是,很多方面,我都一敗塗地。”

看的我心裡澀澀的,想到以前我追著他叫他東方紅的樣子。

生命中是不是很多事情都一定要變成過往?又要把過往所有的甜蜜都變成折磨人的利劍?

可又好像沒人願意毫無波瀾的過一生,不痛的死去活來的愛一次,總覺得對不起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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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痛過了,還是兩次,是不是也早該覺得滿足?

以後咱就平凡度日好了,有些人愛不起,不是咱這種升斗小民可以貪慕的。

跟杜曉吃完中午飯回到寢室,因為覺得無聊,還是拿了本片語開始背,可揹著揹著老走神,想他有沒有收到我的東西,現在在幹什麼?會不會有那種很熱鬧的聚會,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手機突如其來的震動把我給嚇了一跳,一看,是辛圓缺找我。

接起來,用調笑的語氣:“喂,美人,找我什麼事?”

“噗,遲遲,你怎麼那麼痞?找你出來過光棍節,有空麼?晚上我們喝兩杯去。”

“就我們兩個?”

“對。”

“好。”我很爽快的答應。

“那我大概6點鐘來你們學校接你,你先準備一下吧,拜。”

倉促結束電話,我都忘了問她為什麼她要過光棍節,自從上次她酒醉後我就沒有再跟她聯絡。原本我以為,她既然受了那一耳光,說明她和顧聿衡該有什麼結果的,可顯然不是這樣。

被杜曉怒斥一頓拋棄革命戰友後,我瑟瑟的坐上了辛圓缺的紅色跑車,再嘟囔一句,“這年頭女光棍怎麼那麼多呢?太可怕了。”

辛圓缺扯了扯唇角,“因為好男人太少,可女人們對好男人的定義,要求卻越來越高。”

無疑說到了重點。

“其實還可以加一個,好男人不堪其擾,於是乾脆紛紛選擇同性友人,女人們更加悲催,進入了惡性循環。”我搓著手補充。

她笑了,“最後淪落下去,女孩子說不定也只能自己解決問題。”

我笑著看她絕美的側臉,故作惋惜的長嘆,“說的對啊,美人啊,你其實不該來找我的,我最近就剛好轉變性向說要追求女孩子了,你這樣一個極品的美人擺在我面前,就不怕我一時忍不住就把你吃掉?”

辛圓缺嗔我一眼,風情萬種的:“你個小壞蛋。”

“你該說,爺,饒了我吧……”我扁了扁嘴。

她又笑了,跟朵緩緩盛開的花一般,美到極處,開口似是想說什麼,最後卻又閉上嘴搖了搖頭。

“圓缺姐你都不配合我。”我滿懷不滿。

“配合你又怎樣?你下句是不是就該滿壞邪佞的一笑,來一句,蒼天饒過誰?”她乜我一眼,自己又忍俊不禁。

“哇,圓缺姐你也知道這些?真看不出來。圓缺姐,你也很壞喲!”我笑著揶揄她。

“我也是聽人這樣說過,但什麼都知道一點,才不會吃你這種壞孩子的虧,”她眯著笑說,“你還沒喝酒就開始瘋,等會兒怎麼辦?你們寢室晚上不回去可以的吧?”

“可以的。”

她琢磨了一下,“那晚上可以去我那裡住,離酒吧比較近……你酒量好麼?上次就我一個人喝了,也不知道你的情況。”

“不好,三杯倒,酒品倒不錯,喝了就睡。”我委屈的撅嘴。

“那你千萬別跟男人一起喝酒,這不是給別人創造機會麼?”

“千萬別說,我早就悔的腸子都青的發烏了。”我忙攔住她。如果沒有那次日本的酒醉,之後事情的發展可能又是另外一個樣子。

“那你這壞蛋,自己吃過虧上次還把我交給陳易呀?差點害死我。”辛圓缺貓一般的眼睛瞪向我,卻沒多少真正的責怪,純屬為了岔話題那般。

可我還是忙不迭的道歉:“對不起,上次我問顧扒……亦南,他說可以的我就沒多想,畢竟他肯定是幫著顧聿衡……”說到這趕緊收聲,看向辛圓缺,唯恐這個名字會給她帶來什麼反應。

辛圓缺聞言怔了一怔,再衝我微笑,不知為什麼,明明是很安靜的笑,我卻覺得十足的苦澀,“沒事,別道歉,最後吃虧的反正不是我……”

我為她話語裡的意思呆了呆,想細細琢磨,又無從下手,乾脆放棄。

她反而接著說,“那算了,我們不去酒吧,太危險。就直接去我家吧,上次有人送了我一瓶很好的紅酒,還找不到機會喝,你去了,正好。”

辛圓缺的家,其實就是一個不算大的公寓,60平方米左右,分成一室一廳,帶一個很小的廚房和餐廳。佈置的很清爽乾淨,牆壁是淺淺的灰綠,鋪著實木地板,中間一張雪白的橢圓形羊毛地毯,是房間中唯一顯得柔軟溫和的東西。

一進門便有只毛色深褐的京巴在我們腳邊打轉,衝我叫了兩聲,被辛圓缺柔聲喝止住了,聽她叫它小白,我忍不住笑:“明明就是黃毛,為啥叫小白。”

“前段時間有人問過相同的問題,我回答他,我家小白跟香蕉一樣,外面是黃的,內心是潔白的。”辛圓缺脫了長大衣,一邊開紅酒一邊笑著說。

我更是笑得前俯後仰不可抑止,“其實圓缺姐,你很有講笑話的天賦的,而且這些笑話,細細一想,還蠻有哲理,香蕉本來就無辜,卻被人當邪惡的東西,而狗啊,比很多人單純多了……”

她端著酒走過來,遞到我手上,說,“以前我也給顧聿衡講笑話,他也這樣說,說你怎麼講個笑話都那麼有哲理?”

我有些好奇她能這麼平靜無波的提到顧聿衡的名字,“那你怎麼回的?”

“我沒爭辯,只是給他講了個很低俗的笑話,把他嚇了一跳。”辛圓缺直接坐在了羊毛地毯上,扯過一個抱枕斜靠上去,隨意撥弄了一下頭髮,姿態優雅而慵懶,明麗的讓人不敢逼視。

“圓缺姐,你跟他……”

她啜了口紅酒,說,“現在沒在一起,我的情況跟你差不多,不是因為外界的原因,而也是因為他本身。”

“啊?”我難免詫異,上次明明看到顧聿衡對辛圓缺滿的都要溢位來的愛,怎麼會……

辛圓缺眯了眯眼,深紅色的酒液在晶瑩的玻璃杯中晃盪,更襯得她膚白如玉,她淺淺勾起唇角,淡淡說,“嗯,簡單說來,他說我是個壞女人,不值得他愛。”

“怎麼能這樣?”我驚愕莫名,顧聿衡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在我想追問時,辛圓缺卻漾起輕微的笑意,看著我,“跟你情況是很像吧?所以最致命的傷害,往往都來自你最在乎的那個人的態度,他一句話,就讓你所承擔的所有壓力都變得無比可笑,也從你的付出從即使艱辛依舊值得變成了一錢不值活該被唾棄。”

我灌下了手中的紅酒,才問,“……圓缺姐怎麼知道?”

“顧亦北告訴我的,他讓我想辦法,我說我沒法子,也不會幫顧亦南,他自己犯的事,自己來贖。”

“我原本以為……”我有些赧然,無法開口,心裡卻對自己濃濃的鄙視,我究竟在期盼什麼,一邊想一邊喝下了杯子裡才倒滿的紅酒。

“以為我是來勸你的?我其實只是喜歡你,遲遲,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覺得我們很像。尤其是在衛生間裡,我們同時出現在別人的八卦閒談中時,我更這樣覺得了。我們都在逃避過去所受的傷害,可你是選擇了偽裝,偽裝成什麼都不在乎,而我選擇了墮落,漸漸變得真的什麼都不在乎。”

“墮落……deteriorate”我笑,時時不忘複習託福單詞。

辛圓缺稍稍愣了一下,低頭喝酒,我卻隱約看到她唇角的一點苦笑。

這天晚上,我喝醉了,好像這樣就不會去想顧亦南和我同一時間在做些什麼,好像這樣就能忽略他沒有想給我道歉的事實,更可以不用唾棄自己,竟然在不斷的期待他能向我道歉這個可怕的想法。

辛圓缺笑我心軟溫柔,我則大大方方的嫉妒她,說至少顧聿衡給她道歉了,而且愛的真的是她這個人,辛圓缺笑我傻,說我其實比她幸福多了……

其實我相信這點,尤其是在聽完了她的故事後,我隱隱明白了她來找我的深意,聽了她的故事,源於人類的劣根性,心裡無論怎樣都會平靜許多,至少覺得自己遠不及她淒涼。

我戳她:“其實你還是來幫顧亦南的吧。”

“我沒幫他,只是希望你明白,世上沒有男人是完美的,我們其實都算足夠幸運了,但最後還是要他自己懂得把握,遲遲你記住,不把他折磨夠,千萬別原諒他。”

“啊?”

辛圓缺笑著摸我頭髮,“這下相信我是個壞女人了吧?”

“壞女人才值得愛,顧律師太傻了,所以圓缺姐你也同情下醒悟太晚的顧律師,再收留他吧。”

她收了笑,語聲輕忽,“再說。”

**

雖然聽了她的安慰,我心裡卻還是一點底都沒有,我不知道,顧亦南是不是真的會如她所說的後悔,並且來找我道歉。

因為醉的不厲害,外加辛氏獨門解酒湯,第二天我頭疼的並不嚴重。辛圓缺很早就把我送回了寢室,讓我好好複習英語,我也依言,從寢室拿了筆記頂著寒風去小樹林晨讀,練習發聲,大約9點過的時候,手機震動傳來,我開啟簡訊來看,是辛圓缺發來的。

“顧亦南今天沒來上班開會,注意防狼。”

我看的皺緊眉頭,哭笑不得,卻在抬眼的瞬間,雙眼大睜,瞳孔收縮,唇角抽搐,想立馬撥通電話,對著手機高呼一聲,哎喲我的娘喂,圓缺姐你真的通靈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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