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無濟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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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白曉,滅了十萬燕家軍一戰功成名震天下的方白曉!夏輝面色陡然一變。再一次想起了師父陸七子的話:“智者可順利透過夕陽城,戰神一樣可以過得夕陽城。持此劍者,未來的戰神。”難怪她會有師父賜予的劍,難怪他總覺得這個如夏看著面熟,難怪金元會與她一起闖過夕陽城,還有吳肅的親筆信,只是,方白曉不是男人嗎?!

她都穿成這樣了,燕雙行還能認出來?這難道就是化成灰都認得出來的真實寫照?思緒翻湧的如夏忽然覺得此刻即便再偽裝也沒什麼用了,夏輝必已懷疑自己,移目一看,果見夏輝一副原來是你的模樣。心念電轉間決定:與其欲蓋彌彰,不如坦然承認!正要開口說話,卻見燕雙行一個健步衝出門去,搶過門口侍衛的佩劍,回身衝進大殿,卻被那高的過分的門檻絆了一下,完美地跌爬在了地上……

大概燕雙行衝進來的力道太急切太猛了些,手中劍脫手飛出,眼看就要飛過如夏頭頂,如夏腳下一踏飛身而起,華麗的衣衫在空中散開,殿中陪酒的美人們全都看得目瞪口呆,只覺如夏的衣裙好美啊。隨即便見如夏穩穩抓住利劍,一個快步上前抓起燕雙行做了人質。

一切來得太快也太突然,本來還在冷眼旁觀的夏輝也未曾想到燕雙行這麼不中用!

其實也怪不得燕雙行,一來燕雙行今夜喝的實在太多,二來這夏宮門檻的高度真他媽的讓人接不住……

當下燕雙行也硬氣,想來是不堪被如夏挾持,不顧脖頸被利劍所傷也想掙脫,甚至一把握住劍身弄得滿手鮮血,如夏也沒料到他竟然不怕死,急中生智在他耳邊小聲道:“你覺得我一個男人嫁給夏輝為妃合適嗎?”

燕雙行一走神,如夏單手一劈,燕雙行倒進了她懷裡。

如夏挾持著昏倒的燕雙行對夏輝道:“你欲娶我為妃,可惜我根本不想嫁給你!今日要麼你不顧燕雙行死活將我殺了,要麼放我們走!”

這時卻從殿外闖進來數人,為首一名老者向如夏急聲道:“休要傷我燕國賢王!”當下向夏輝拱手一拜,不卑不亢地道:“太子殿下,吾等與賢王一起出使夏國是為兩國通商友鄰而來,今吾國賢王在夏宮之內、殿下眼前被您的愛妃挾持,若然太子殿下不給個合理的說法,此事斷然不能善罷甘休。但事出突然,當務之急切不能令賢王殿下再受損傷,若然今日賢王在此有所閃失,燕國必傾舉國之力也要向夏國討個公道!”

如夏聞言心中一定,這老者來的太是時候了,簡直就是上天派來的救星。當下也不管夏輝有何反應,拖著燕雙行就往外走。剛到殿外,便見數不清的侍衛衝到殿前,盔甲與利刃出鞘之聲在暮色中迴盪,凌厲的殺伐之氣令人不寒而慄,眼前這些人絕不是普通侍衛這麼簡單,與生俱來對殺氣的敏感,令如夏暗暗心驚。看著眼前數不清的黑衣黑甲,如夏慶幸自己沒有莽撞地單槍匹馬衝殺出去,至少此刻還有燕雙行這枚棋子可以利用,雖然勝算著實不怎麼大。

她定了定心神,對那名老者說:“我數三個數,每數一下,劍便刺入一分,如果三個數後這些黑甲兵還不退下,我就殺了你家賢王!”

“慢著!”老者轉頭對夏輝道:“太子殿下!如果今日吾家賢王有任何差池……”他的話尚未說完,便被夏輝不緊不慢的聲音打斷:“你可知她是何人?她可是滅了你們十萬燕家軍的方白曉!”

老者聞言面色一變,倏然看向如夏。如夏卻道:“我是女的,長得像而已。我是被他擄來的,他想佔有我,我不樂意!一!”一聲數出,劍壓向燕雙行的脖頸,血痕立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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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大聲道:“夏太子,今日不管她是誰,我燕國都要護上一護!來人,護送這位姑娘和賢王出宮!”

老者一聲令下,周遭之人立刻護在如夏周遭。老者當先走了出去,大概神思全在如夏身上,過那高的過分的門檻時也險些被絆倒。

如夏緊隨其後移出了大殿,一群人也陸續出了大殿。

夏輝冷冷瞧著,由始至終動都沒動,依舊坐在桌案前手中握著一盞酒輕輕轉動。

如夏剛出大殿便吩咐眾人:“把殿門關好,鎖上!”

這時就聽夏輝的聲音自殿中傳來:“全都退下。”

黑甲軍及一眾宮中侍衛及美人聞言竟然全都無聲退了下去,半分遲疑也沒有,只有一個不起眼的太監垂手侍立在殿中。

如果她真的是師父所言的戰神,那麼無論怎樣也阻擋不了她將來成為戰神的命運,本想用黑甲軍試她一試,只是,他還不想在登基前與比鄰的燕國結怨。夏輝悠悠自蒲團上起身,一撩衣襬,不由得想起如夏進殿時的風采,抬眸看向了如夏。她其實比自己想的要更有趣,那不如,就和她玩這一局,若真不能為他所用……如此便向如夏走了過來。眼見四周護著她的燕家軍,雲淡風輕地對如夏道:“不管你是誰,本君並無傷你之意,你若不願嫁給本君,那便走吧。”

就這麼簡單?是的,就這麼簡單。

如夏雖然很不喜歡夏輝,但夏輝確實是個言出必行的人。出宮那麼長的路,儘管如夏力大如幾頭牛,挾持燕雙行走那麼遠又如迷宮的路也非易事。夏輝有很多機會可以出手,但他沒有。

如夏等人出宮出奇的順利,普一出宮,如夏也不廢話,一把將燕雙行推給老者,飛身就走。豈知老者卻說:“姑娘出得了夏宮,卻走不出這夏國!”

如夏以為他是在威脅自己,全當耳邊風自顧自地跑沒了影。

然而……

怕夏輝跟蹤或阻攔自己,如夏選在半夜偷偷摸摸翻過了高高的城牆,神不知鬼不覺地逃竄了出去。一路專挑荒山野嶺走,風餐露宿很是辛苦。也不知走了多遠,終於見到一個民風淳樸的小村寨。在村口的小溪邊照了照自己的狼狽模樣,忍不住想哭。想著自己如今狼狽的模樣,大概是上輩子欠了夏輝的……想著今晚就在這村子裡修整一下吧,便敲開了村口一對老夫妻的家門。老夫妻瞧著十分和善,如夏道明來意,被老奶奶讓進了屋內,倒了碗水給她,如夏想都沒想就喝了下去,然後,倒下了。

醒來時,手腳痠軟,完全使不上力氣,顯然是被人下了藥,待掙扎著坐起意外見到了夏輝。他此刻正坐在屋中,一邊品著茶一邊聽著小曲,彈曲的是個樣貌清雅的女子。

夏輝見她醒來,搖著頭嘆息著道:“這麼容易就中招了,倒讓本君有些失望啊。”

如夏竟無言以對!

在他含笑的目光中,如夏硬生生回道:“下次定不讓你失望!”

夏輝回道:“好。”說完就走了,徒留下將信將疑不敢相信他就這麼放過自己的如夏獨自面對彈曲女子出門時探究的一瞥。正奇怪她看什麼看,就自旁邊桌案的銅鏡中看到了一個頂著稻草般頭髮灰頭土臉的倒影,頓時嚇了一跳,待醒悟那倒影就是自己,簡直不敢相信,正捂著臉湊到銅鏡旁看著鏡中自己的鬼樣子倒吸一口涼氣,便見門突然被人開啟,夏輝自外走了進來,剛巧見到她的模樣,眼中笑意更濃。有禮卻不失風度地道:“忘了一件事。”伸便手將一張紙遞給了她。

這是什麼東西?如夏沒接過去看,便聽夏輝解釋道:“你可能還不知道,這裡是夏國都城最大的妓院,你被人以一吊錢的價格賣到了這裡,本君顧忌你的顏面,出高價,用一兩銀子將你贖了出來。不用謝本君了!”也不待如夏有所反應,轉身便走了。

夏輝已經走了好半晌了,如夏方才回過神來,一把抓過那賣身契,看了再看,再看鏡中的自己,入眼的就是形如稻草的頭髮,仰頭栽倒在床上,翻、滾、踢、打!夏輝!我與你勢不兩立!猛然想起一事,伸手一摸,方才發現自己身上的巨額財產竟然都在!喜悅之餘定了定神,看來哪是什麼逮人抓了她賣了,根本就是夏輝派人幹的,否則逮人怎會不搜她的身。想到這裡不由得暗道,既然是他放自己走的,就不用客氣再走給他看好了!

如夏這次出夏城時,走得是城門。一大早出城時,守城的士兵上前向她施了一禮,很客氣地道:“姑娘,太子殿下讓小的捎一句話給姑娘。”

“什麼話?”

“殿下說,荒山野嶺路途艱險歹人頻出,姑娘還是走官道的好。”

如夏瞥了他一眼,官道人來人往複雜難辨,極易被人跟蹤和迫害,心下一定,還是覺得不能被夏輝左右,按照自己的計劃行事好了。如此很順利地出了夏城,再一次進入了深山密林。走了不到一天,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前方突然蹦出來兩個人,一人手拿生鏽的砍刀,一人拿著破爛的斧頭,一高一矮,骨瘦如柴。二人看到如夏露出猥瑣的神情,一人高聲喊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載,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另一個當即大聲補充:“還有色!”,如夏完全沒把眼前這兩個小毛賊放在眼裡,提劍向前一走,掉坑裡了。

那坑挖的也是個絕,光滑的四壁毫無借力之處,還深得不要不要的,完全就是為她準備的!如夏心知自己又中計了,嚷嚷著要見夏輝,卻沒人理她,生生被餓了好幾天,餓的手腳痠軟頭暈眼花之時,方被人拉上來,矇住眼睛,五花大綁,到了夏都最大的妓院裡。

還是那間屋子,還是那個夏輝,只是這次改唱曲的了。聽了好半天的咿咿呀呀哥哥妹妹你儂我儂鬧心得不得了。夏輝方才轉頭看向她。如夏全身無力地倚靠在床頭,冷冷看著夏輝,始終不肯主動開口。夏輝倒是好脾氣地走了過來,將第二張賣身契遞了過來,溫和地說了句:“你走吧。”,然後就走出了屋。

如夏看著賣身契上的二兩銀子,一頭栽在了床上……

養了好幾日,也認真思考了好幾日,如夏方才決定再一次離開夏城。這回她決定走官道,再買一匹馬,準備充分的乾糧和衣物,一路上一點閒事也不管,處處小心,處處提防,走到人少的路上,還要準備一根棍子試試前面的路有沒有陷阱,計劃好一切,正準備出門,便見一個娃娃在院子裡玩,見到她將她叫住:“姐姐,太子殿下讓我轉告姐姐,不要騎馬,馬腿會斷,會讓姐姐摔傷的。”如夏聞言面色一黑,便聽娃娃又說:“太子殿下還說了,今夜恐有一場暴雨,如果姐姐不能在暴雨來臨前尋到遮風避雨的落腳處,就會被風吹被雨淋,然後病倒。原本姐姐可尋一戶人家避雨,但姐姐現在如驚弓之鳥,不相信任何人了,恐怕會尋山林樹洞避雨,但是有樹的地方會被雷劈也躲不了大雨,附近山洞就那麼幾處,如果姐姐進了山洞,那就進入了太子殿下事先布好的陷阱了,姐姐又會被賣身到這裡,他又要來救,銀子是小,姐姐名聲是大。太子殿下勸姐姐還是不要在今天出門的好。”如夏正要轉身回屋,打算明天再走,便聽娃娃又說:“姐姐,你明天也走不了……”半天沒聽到下文,如夏終於忍不住問:“為什嗎?”娃娃眨著天真無邪的大眼說:“因為姐姐太好騙了,太子殿下不過讓我來說說你就信了。太子殿下說他還有幾百種法子讓姐姐出不了夏國!”

如夏好想哭……回身趴在門框上,邊捶邊帶著哭腔控訴:“到底要怎樣,要怎樣!”

這時卻聽夏輝笑道:“留下來,小住幾日。”

如夏倏然轉身,夏輝又道:“你若還想走,本君絕不阻攔。”

“你是不阻攔,但我也走不了。”如夏道。

夏輝笑道:“既如此,不如享受。”

如夏不置可否,夏輝道:“其實夏國之所以叫夏國,正是因為這裡沒有四季只有夏天。”

如夏很不以為然:“沒有四季的變化有什麼意思,觀不了春花,賞不了秋月,更見不到冬雪。”

夏輝一笑道:“你見過海嗎?”

海?這是個熟悉的字,卻確實不曾見過,便聽夏輝說:“海中的魚有一條船那般大,海面的夜晚會有浮游的光,海上的日出仿若神界向眾生開啟了大門,海上的星空更像觸手可及的珠簾,海中奇景無數,更有千奇百怪不知名的生物數不勝數,你可願與本君一同去海上一看?”

“真的假的?”真有那麼好?如夏不信他的鬼話。

“本君騙過你嗎?”

“你少騙了嗎?”

夏輝笑了笑:“本君說過的每句話都兌現了,不是嗎?”

如夏再次無言以對。半晌方道:“你說的大海是很好,可是我不想去。”如夏挑眉看著他,夏輝溫和笑道:“好。”

話不投機半句多,如夏抬手送客:“慢走,不送。”

夏輝似乎一點也不生氣,臨走前似想到了什麼,回身對她道:“本君知道,你是想等本君放鬆警惕後再尋機會離開,本君勸你,還是算了吧。”

其實早就擔心過他會看透自己的想法,只是當真被他說穿時心裡還是鬱卒的,如夏反問道:“你留我在這究竟意欲何為?就因為我會成為未來的智者?”

夏輝搖了搖頭道:“區區智者又怎能和你相比?”

“此話怎講?!”

“因為你會成為未來的戰神。而本君平生之願便是一統天下!本君需要你!”

如夏大駭,方白曉確實是戰神,只是那是未來才會發生的事,夏輝怎麼會知道?難道他和自己一樣,根本就帶著原本的記憶進入的幻境?正嚇得不輕,卻聽夏輝道:“你那把劍乃本君師父陸七子所贈,名曰斬月,若在夜晚使用,可將月光斬斷,因此得名。師父曾說,持此劍者便是未來戰神。其實不只智者可以過得夕陽城,戰神也能過,所以你與金元才能一同透過夕陽城。還有,凌國魏王吳肅是你什麼人?如果本君沒猜錯,他極有可能就是本君的那個師弟,想來,他也早已經猜到你戰神的身份了。”

夏輝看了她一會兒,道:“你若還想走,隨時可以。”

夏輝已經走了好一會兒了,如夏依舊立在院中。她不奇怪斬月是陸七子贈給方白曉的,也不疑惑為什麼自己能稀裡糊塗過夕陽城,唯一令她震驚和不敢相信的,是吳肅早已知道她會成為戰神。對啊,她怎麼忘了,吳肅與夏輝是師兄弟。夏輝在破廟中曾說過,他是後來才知道吳肅是他同窗七年的師弟,吳肅連同窗七年之久的夏輝都能騙得過,何況是她……

如夏踉蹌走回了屋,跌坐在床上,無力地倚靠在床頭。

難道他也是因為知道自己是戰神,所以才對自己……想到那般情意,更想到了大司馬不明不白的死,想到他在騙自己……

全都是在騙自己……不是!吳肅騙的是方白曉,不是她!她不是方白曉!

可還是好難過,還是好難過。

忽然覺得自己好傻,是方白曉難過,不是方白曉也難過,吳肅究竟給自己下了什麼咒?竟令自己如此神魂顛倒?

為什麼以前從來沒想過,能被夏輝當做對手的人又豈會是等閒之輩?夏輝都能將自己看透,何況吳肅,想必早已算準了自己的所有心思,事事掌控的那麼好,好的……讓她幾番失控,讓她遠隔千山萬水還想著回到他身邊去……

突然想笑,原本打算回到他身邊共同對付夏輝的念頭是多麼的可笑,吳肅和夏輝有什麼區別?全都不過是想要利用她!一統天下?戰神?哈,領兵打仗這種事對她而言根本就是天方夜譚,她不是方白曉,也成為不了方白曉!一邊笑,一邊淚流滿面,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麼難過,這麼難過……仰頭望天,試圖控制住自己的失控,卻還是無濟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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