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Chapter 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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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月月和單行道在走廊裡說了很久話,直到此時此刻,她才知道他叫單嶺,是單町的生父,不過他們聚少離多,他也很少盡到父親的責任。可能在這樣的父子關系下,他們除了血緣關係以外,對彼此的瞭解還不如錢倖幸或是池婕。

單嶺說,他最愧對的就是單町,雖然他決定和妻子離婚,卻也不想因此失去兒子,可是當年他經商失敗以後,單町已經和他劃清界限。

陰月月聽在耳裡,冷笑在心裡,當年單嶺經商失敗破產,那件事她是知道來龍去脈的,也不得不說單嶺當初的行為卑鄙的很,不僅將責任栽贓給豐銘的父親,還因此令單町失去了繼續留學的機會。

但這些想法只是埋藏在陰月月的心底,她不認為自己有義務替單町打抱不平,也不認為自己有責任指出問題所在,她只是聽著,一字不漏的聽著,在心裡已經做出對單嶺的評價。

然後,她說:“你剛才說,你決定和你的妻子離婚,是因為倖幸麼?”

單嶺撥了撥頭髮,說道:“她只是一部分原因,還有一部分是我和他母親早就沒了感情,再說,她也在老家養了個情人,大家都有了自己的生活,應該放手了。”

陰月月站起身,一臉不可思議的瞪著坐在長椅上唉聲嘆氣的單嶺,冷聲道:“也就是說,你以已婚的身份和倖幸交往的,你們還同居,她還懷了孕……你讓她當了第三者!你不要告訴我,她都知道!倖幸絕對不是這種人!”

陰月月還記得,當錢倖幸對她們三個宣佈要和單行道走到一起時,她們也曾提醒過她,做過也許單行道有妻有兒的假設,但是倖幸也保證道,單行道是單身。

現在想想,一切都太荒唐了!

兩人回到病房前,單嶺請陰月月代為保密,還對她說道:“我會自己告訴倖幸的,請你先幫我安撫她,她身體弱,不能受刺激。”

當時,陰月月真想回他一句:“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你明知道倖幸單純,還忍心騙得下去!”但最終,她也想到了錢倖幸的現狀,只是忍住作惡的念頭,勉強答應了。

錢倖幸得知真相以後,的確很激動,她哭了很久。那一整天,陰月月一直陪著她,陪她坐在她和單嶺同居的房子裡,單嶺被關在門外。

錢倖幸和對陰月月說了很多,她說最近已經有了懷疑,但是並不肯定,在每次接到陌生女人的來電後,單嶺總是變得很神秘,揹著她講電話。她聽得出來,那個女人歲數應該比自己大,口吻也不像是生人,但是每次問起,單嶺總說,是家鄉的親戚,欠債了需要還錢。想不到,那個女人是單嶺的妻子。

單嶺夫妻談離婚談了七八年了,至今還沒簽下正式的分居協議,女方要求單嶺用金錢的方式賠償一切損失,單嶺也因心裡有愧,堅持按月寄錢過去,直到最近,女方變本加厲,她的情人也越來越不滿每月只有三千塊人民幣,兩人決定加價,找單嶺攤派。

單嶺打電話回家鄉問清了原因,才知道兩人迷上了賭博,十賭九輸,區區幾千塊怎麼夠填坑?

單嶺正式向當地法院提出離婚訴訟。結果很快就下來了,兩人離婚在即,女方不滿,多次打電話騷擾錢倖幸,卻不戳破自己的身份,意在威脅單嶺。單嶺也因為不忍對錢倖幸坦白,也同意再匯一比數目過去,就此分道揚鑣,直到今天因單町家的一張父子照。

透過陰月月的轉達,錢倖幸瞭解了始末,她想到了爸爸、媽媽。陰月月替她給兩年沒有聯絡的家裡打了電話,將錢倖幸的境況簡單說了說,電話那邊,錢媽留下了心疼的淚水,母女倆通了話,錢媽話裡雖有埋怨,卻是贊成倖幸儘快回家的。

兩人收拾了點生活用品,開了門,走了出去,見到單嶺正在客廳裡抽菸,錢倖幸把臉轉開了,陰月月擋在單嶺面前,說道:“倖幸先回家住幾天,要是你有誠意,就自己去哄回來。再說,她身體不好,回家還有媽媽照顧,這麼久不見,也該回去看看了。”

單嶺沒說話,看著錢倖幸,讓開了路。

兩人走出了大門口,上了計程車,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直到來到陌生又熟悉的錢家所在的樓門口,錢倖幸低下了頭。

陰月月說道:“進去吧,一家人沒有隔夜的仇。”

“你說,我當初是不是做錯了?”

“就算你錯了,叔叔、阿姨也會原諒你的。”

錢倖幸摸了摸肚子,說道:“我不敢說……”

“沒事,他們會理解的。也許,因為這個孩子,你們很快就會再在一起,叔叔、阿姨也會接納他?”

說著話,兩人已經上了樓,來到家門口,門也正好被開啟了,錢媽站在門口,看了錢倖幸一眼,上前一步把她摟進懷裡,母女倆一起痛哭。

親人之間,很多時候是不需要解釋的。

之後的幾天,陰月月沒見過錢倖幸,也沒見過單町。透過電話,錢倖幸告訴她,她和父母已經和好了,他們也同意單嶺找個日子登門,畢竟肚子是不等人的,至於以後,走一步算一步吧。

陰月月問她,難道你就沒想離開他麼?

錢倖幸說,都到這個份上了,她也懶得換了,湊合過吧。

陰月月沒說話,心裡卻想,越是歲數大了,越不能湊合。

又過了幾天,陰月月接到了池婕的電話。這倒是新鮮!

池婕難掩一種炫耀的口吻,說,她要和單町訂婚了,歡迎陰月月來觀禮。她本以為,陰月月是會退縮的,卻不想她一口答應了。

平琰琰說陰月月傻,又問她到了現場怎麼辦,是尷尬的站著,還是賠笑的說“恭喜”?

陰月月說:“這畢竟是個好事,看著他們訂婚,我也能鬆口氣。再說了,要是我拒絕了,就顯得我怕她了。對池婕這個人,我從來沒理虧過,是她心眼小,我總不能再這個節骨眼上也當回小心眼吧!”

訂婚宴當日,陰月月穿得很簡單,修身的蝙蝠衫,牛仔褲,很少穿的高跟鞋,隨意散著頭髮,拿著簡單的帆布抱和賀禮就去了。

到了禮堂門口,正見著迎客的單町,陰月月漾開笑容,那是她練習了很久的,如今上陣,遊刃有餘。

單町找了朋友先迎客,便和陰月月走開到角落裡說了幾句話。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

“來,我肯定要來,這是禮物。”

“謝謝。”

“不客氣。”

“倖幸和……他們最近怎麼樣?”

“挺好的,都挺好的,你放心。”

單町不語,皺著眉,別開臉,好似在措辭。

陰月月笑了笑,趁著空擋,把事先準備好的臺詞說了一遍。

“單町,我這幾天想了很多事,想通了兩點。第一,是我很慶幸沒有答應你當初的追求,也很慶幸我能保持清醒的勸你不要離開池婕,因為要是我答應了,現在我也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去面對倖幸,誰想得到她會和你扯上關係呢?”

“第二,我覺得朋友就是可以無條件原諒一個人的任性的,不管他做錯了什麼,朋友都是可以不計較代價和原因的,只要想原諒就可以原諒,沒有理由。但是有幾種情況是例外的,比方說……欺騙、利用、侮辱、傷害、誹謗、欺詐、栽贓,以及不知悔改。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說明這個人根本不當他們是朋友,既然不是朋友,又怎麼談得上“原諒”呢。所以,我和你還是朋友,因為你沒那樣對過我。我也希望你能原諒你父親,因為你和他不是朋友,你們是父子,兒子原諒父親,是天經地義的,也不需要理由。再說,今天這樣的場合,男方沒有親人,以後在女方家面前,你也矮人一等。不管怎麼說,總記著親人或是朋友的不好,辛苦的是自己,還不如忘了吧。”

單町聽著,入了神,接著笑了,說道:“你變了,月月。”

“我變了?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變得成熟了,以前的你可不會這麼為人著想。”

“哈哈,那看來我是變好了,我變的善解人意了,這是好事啊!”

“對,是好事。可我……沒這個福氣,有點遺憾。”

“單町,每個人都有遺憾的,生活就是這樣,就像我和……是一樣的。”

想到豐銘,陰月月心裡一酸,鼻頭一緊,乾笑了一聲,正準備告辭,卻未料就在轉身的一剎那,身邊多出了一隻手臂,越過她的視線,搭上單町的肩膀。

陰月月呆呆傻傻的順著那條手臂的動作看向單町,和單町身邊的男人,她忘了笑,忘了哭,忘了做出反應,甚至忘了暈倒。

她只是看著他,著迷的看著,心口彷彿再度找到了跳動的感覺。

“兄弟,大喜!”

“月月,好久不見!你好麼?”

那人一臉笑容的對單町道喜,又看向她。

“你好麼?”簡簡單單的三個字,陰月月已經承受不住。

她勉強說道:“你回來了。”

然後,她看向單町,只覺得雙頰發燙,她說:“禮物我也送到了,我還有點事,我先走了。”

陰月月十指僵硬的將雙臂環在胸前,低頭,慢慢轉身,視線沒有再看向那個人,嗡嗡作響的大腦指揮著膝蓋和快要麻痺的雙腿,一步一步往前走,眼前充滿了五顏六色的彩點,耳朵裡聽不見聲音,血色逐漸從臉上褪去,彷彿遭到了莫大的打擊。

他回來了,他怎麼回來了!

他為什麼要回來!

憑什麼回來!

剛從禮堂裡走出來的池婕,攔住了快要走出大門口的陰月月,就在陰月月以為馬上就能逃脫的剎那,就差五步。

陰月月望著大門口,又看向池婕,她想,她得快點走。

“月月,你來了!我真高興,你是來祝福我們的麼?怎麼不和我打個招呼就走?”

陰月月皺著眉,張了張嘴,沒說話,然後笑了一下,腳下一轉,就要走。

池婕伸手一拉,一把拉住陰月月的胳膊,說道:“我和你說話,你沒聽見麼?你來這裡不是來道喜的麼,不該和我親口說麼?”

池婕有意無意的望向正走過來的單町,和他身後半步距離的豐銘。

“她已經說過恭喜了。”單町開口道,一手安撫的搭在池婕的肩膀上,拍了拍。

池婕冷笑一聲:“那我呢,她還沒和我說呢!”

周圍經過的賓客紛紛停下腳步,瞎子也看得出氣氛多麼僵硬。池婕擺明了耗上了,可陰月月也是生來的倔脾氣,從不對人低頭,就算無權無勢窮困一輩子,也總有那麼一股子窮骨氣。

可池婕,偏偏就是看不慣她這種無緣無故的驕傲。

“所有的人來這裡都和咱們打過招呼,都是帶著笑容來的,她這樣算什麼意思?你還說她要是來了,就一定是真心的,不會和我過不去,可現在呢?你看她現在這樣,她像是來恭喜的嗎?”

池婕咄咄逼人,陰月月也笑不出來了,一雙眼冷冷的斜著池婕,面無表情。

賓客也看出了不對勁兒,紛紛猜測突然出現的這個女孩兒,和兩位主人是什麼關係,答案似乎不言而喻了。

可再看陰月月,就是不言不語,眼下,也不打算走了,站在原地,任人打量,一臉坦然。

池婕一見這樣,心裡更躥火兒,冷笑道:“月月,你別怪我小氣,你和單町以前那點事,大家都知道,我是真的心裡有根刺,希望借有幾天把問題化解了。電話裡,你還是好好的,我還以為咱們已經沒有誤會了,沒想到你今天還是這個德行,我不能不多想。就剛才,你在那邊和單町說了半天的話,我也沒過去打攪你們,我以為你們說清楚了,沒想到我主動上來找你,你卻對我這個態度。難道我理解錯了?你不是來恭喜的,是來拆我們倆的?”

說著說著,池婕挽住單町的胳膊,挑釁的上下打量陰月月。

陰月月在心裡對自己說,說句“恭喜”吧,只要兩個字,所有尷尬都能化解,池婕也無話可說,單町也有了臺階下,賓客更不會再指指點點。

可她說不出口。

她也沒想到自己會說出這樣一句話:“我本來是想恭喜的,可我現在不想了。”

然後,她看向單町,說道:“這就是你要娶得女人?我真不知道是不是要可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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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町明顯一愣,反應過來的時候,手上一使勁兒,用力抓住池婕,生怕她再衝動。因為池婕已經瞪圓了眼睛,怒紅了臉。

“呦,這麼熱鬧?”

姍姍來遲的池傑從門口走了進來,掃了單町和池婕一眼,又譏諷的笑道:“月月,你是來砸場子的?行啊,我支援你!”

這句話無疑是火上澆油的,池婕當下就罵了出來:“你也算是我弟弟,我真是白疼你了!”

“碰”的一聲,一直站在幾人圈子外的豐銘,右手拇指挑開了打火機的開關,點燃了一根煙,吸了一口,吐出,轉移了幾個人的注意力。

陰月月看著他邁開腳,上前幾步,走進圈子裡。她的眼神一直沒有離開過,本來幹乾澀澀的眼眶也開始泛酸,本來冷冷冰冰的臉,也開始融化,心裡一陣陣的抽痛,耳根子也再次發麻,只聽到一道好似很遠,又好似很近的聲音說:“她是跟我一起來的,我們是來道喜的,誰搗亂了麼?。”

——有的人,一個眼神,一句話,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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